一架小型直升飞机在安安头顶上翱翔,螺旋桨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美国西科斯基s-70a型直升机宛如一只黑鹰在漆黑的夜空划出一道黑色的光影。它的机身是墨色的,中间是透明的驾驶舱位,舱位上方是两对大大的白色螺旋桨,机尾也是白色,上面还有一道红色的横线做装饰,机尾的最末端还有一对很小很小的后螺旋桨。
安安正在迷糊间,一条绳梯沿着舱门一点点顺了下来,一直降到雪洞中,晚间起风又降雪,单薄的绳梯随风向转变而来回摇荡。飞机则一直在雪洞正上方盘旋,尽量保持位置不变,飞行员的驾驶技术可想而知。
安安试图站起抓住那根救命的绳索,然而,身体没有一点力气,手脚都失去知觉,她根本无法动弹,更别说单独直立站起。
飞机内的人大概是察觉到这个问题,片刻过后,一直飞得很平稳的直升机,突然机身开始轻微地摆动,舱门打开,一个黑色皮衣,身材健硕的男子身影把着摇摇晃晃的绳梯一点点移动下来。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整个直升机晃动的幅度更大了,这就给绳梯上迫降的男人造成巨大的困难,他一面要小心下行,一面又要防止坠落。
皎洁的月光照在人的头顶上,男人敛着眉,神色肃穆,那种一丝不苟的表情别有一番洒脱干练。
安安注视着他的身形,僵硬的唇角,挑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知道那是她的男人,就算惊鸿一瞥,也能一眼识别。
谢嘉篪的身形或快或慢,动作迅速又娴熟,宛如灵动的猴子,十几分过后,终于下到洞底。
“安安,安安?”带着皮手套的手掌拍拍她的脸。她费力地张开眼,却是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双睫轻轻眨动,算是回应。
这一刻,谢嘉篪已然热泪盈眶,他将他的小妻子紧紧揽在怀中,手越箍越紧。
身后的对讲机发出沙沙的声响,“老三,都什么时候了,别表演韩剧了,要亲热回家没人的地方再说。
“老大,闭嘴。”几秒之后,头戴耳麦的谢嘉篪从裤袋中掏出一根又长又粗的绳子,将安安扶起并固定在长长的绳梯上,随后自己也紧紧把好,冷声说道,“好了,收绳梯吧!”
对讲机又是一阵沙声,“按哪个按钮?”
谢嘉篪当时都有自杀的想法,“右手边五个。”他真后悔将飞行模式调成自动飞行,自己下到雪洞中救安安的这个决定,现在看来这个办法太冒险了,是拿三个人的生命做了赌注。
一会儿的功夫,绳梯开始自动上升,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两边冰壁在不断下降。可是好景不长,上行还没一米的距离,直升机突然开始剧烈浮动,而且幅度非常大,谢嘉篪怕安安受到危险,这样一来,他的后背便和雪洞坚硬不平的四壁亲密接触,一下、二下、三下……撞得人骨头架子都散了。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的声音很焦躁,回道,“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动,好像是风太大了。”
“把稳方向舵。”谢嘉篪没再多说。
绳梯继续摇摇晃晃地向上升起,在夜幕中留下一道好看的曲线。气温骤然下降十几度,寒风刀子一般割在脸上。
谢嘉篪紧紧搂住怀中的女人,将自己仅有的一丝体温传递给她。直到最后,两人全部进入机舱内,他那颗忘了跳动,高高悬挂的心终于放下。
他将厚厚的毯子包在安安身上,递给她一瓶热水取暖,随后取代李开放的位置继续驾驶飞机。
“小安安,怎么样?”李开放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他将安安的椅背稍微放倒一些,又脱下她的雪地鞋,仔细检查了一番,“都冻了,不过还好,情况不算太严重。”
李开放掏出提前预备好的冻伤药,小心涂抹在她的脚面上,“感动吗?哥哥好不好?”当他抬头时发现安安微眯的眼光一直注意驾驶飞机的男人。
安安从没见过谢嘉篪工作样子,此刻看来竟像油画一般美丽。他的双眉深深拧紧,嘴巴绷着一条直线,漂亮的眸子充满敬业,那种认真的样子,让任何人看了,视线都会不由自主跟随他的一举一动。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气,在她看来,她的男人不论工作和学习,或是操控直升机,或是操控整个谢氏,都是那么潇洒俊美,无人能敌。
谢嘉篪总在空隙的时候,不时回头,他深情的目光与她爱慕的眼神交错,在彼此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回到旅店已是深夜,闻讯赶来的乡里乡亲将这所本就不大的房间围个水泄不通,农家人朴实又厚道,即使听说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受难也会尽力帮忙。谢嘉篪回来向宝印爹求助,本来后者决定带着村里的壮汉一起赶去营救,可他考虑时间紧迫,最后决定用仅剩下的汽油直接开飞机去。
安安躺在热炕上,闭着眼喝完汤药,昏昏欲睡,浑身上下透着凉气,手脚全是冻伤,虽然并不严重,但冻疮十分难治,来年冬天恐怕又要犯病。
谢嘉篪坐在她的身边,充满爱恋的眸子一直凝着她,脑子里好多事放电影一般播放,这是他执意守护一生的女人,他憧憬与她永远牵手,厮守到老。
耳边吵吵闹闹的说话声,充耳不闻,他只是沉浸在自己幻想的美梦中。
众人散去,只有宝印呆呆站在原地,他总是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为什么安安的舅舅看着她会是那种奇怪的眼神?他虽然年龄小,但毕竟是在外面读过书的,比一般的农村妇女有见识。
“还剩多少油?”谢嘉篪担忧地问道。
“反正返程是肯定不够。”
“我想早点回去,到大一点的医院再给她做个详细的检查。”他看她十支削葱根般的手指又红又肿,担心留下后遗症。谢嘉篪回头时,见到宝印奇怪地打量自己,“还没走,有事?”
宝印挠挠头发,“安安的伤并不重,我们乡下这种冻伤很常见,舅舅别担心了。”
“谁告诉你我是她舅舅?”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李开放眼睛一转,打断两人对话,“宝印,你们这里还有哪儿能弄到汽油?”
“村支部就有,不过那些汽油是留着过年时,村里的农家车进城办事或是赶集置办年货用的。”
李开放一听这话觉得有门,他眨眨妖孽的眼睛,朝谢嘉篪使眼色,“宝印,帮我们想想办法,你和安安,还有她舅舅都是自家人。是不是,老三?”
谢嘉篪白了好兄弟一眼,没吱声。
“您真的是安安的舅舅吗?”
“是是是!”李开放点头如捣蒜,“实在亲戚,帮帮忙,等我们回去绝对会十倍,不,百倍报答你们。”
“那倒不用,”宝印表情很为难,“俺爹进城是为了招聘一个教员,在雪村也建一座小学,村里离镇上太远了,孩子们上学要走很长时间的路程,北方冬天很冷,太遭罪了。”
“为难就算了。”谢嘉篪不想给人添麻烦,“办正事要紧。”
宝印见他们心意已决的样子,“我尽力去试试吧!”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谢嘉篪猛然喊了一句,他的表情淡淡,“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明确告诉你,其实安安是我的老婆,最近我们闹了一些小矛盾,她对我有些小埋怨才没有直说。”他不想别的男人对安安存有任何希望,更不想用这种欺骗的方法利用别人。
宝印吃了一惊,不出所料,他们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一分钟之后,宝印无奈的点点头,“谢谢你能告诉俺实话,不管你们是不是夫妻,安安那么优秀,俺对他只有爱慕的心思,因为俺知道自己配不上她,都是娘太敏感了。”之后就静悄悄地离开了。
暴雪一直下个不停,二天一早,宝印带来了好消息。宝印爹终于吐口,答应借给他们汽油,不过需要用东西做抵押。谢嘉篪三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太多现金,又根本没有多余值钱的东西。来到这个偏远的山区,手机信号一直在无服务状态,他真是不知该怎样才好。
“宝印,你们这里有电话吗?”李开放突然灵光一闪。
“杂货铺就有。”
李开放无辜地朝着谢嘉篪笑笑,“老三,这事还得你出马。”
谢嘉篪来到张寡妇的店铺,说明来意,对方很通经达理,大方地将电话放到他面前,顺便揩油,伸手摸了他的手。
他咬牙忍了,拨通阿龙的电话,“阿龙,是我,想办法给我们弄点钱送过来。”
可是,电话另一端的阿龙已经带着哭腔,“谢总,你这几天上哪儿去了?快回来,家里闹开锅了!”
“什么事?”谢嘉篪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好预感。
“哎!”阿龙哀怨地说话,“您走这几天,谢先生回家了,安排马秘书进行了羊水刺穿dna检测,谁知,她竟然通过了,现在的报告结果显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谢家的种!” 晚妻一百三十五 谢家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