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奇怪?”谢嘉篪紧张得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一般,他一动不动地凝着自己的好兄弟,眼球忘记了转动。
魏爵又将那份医学资料认认真真,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阅读,最后拧着剑眉,说出疑惑,“这份报告的各项分析应该是真实准确的,唯独这个数字有些奇怪——亲权概率(rcp)为98.6731%,按理说谢爷爷与你的孩子中间隔了两代,属于曾祖父与曾孙的关系,而这个数值实在太高,已经达到祖父与孙子的关系,也就是说马珍妮肚子里怀的种儿,很有可能是谢伯伯的孩子,是你的兄弟。”
谢嘉篪浓眉挑起,面色有些气愤。
“三哥,别生气,这只是理论上的推测,从这份报告来看,我敢保证这个孩子肯定是谢家的种儿。”
“别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情,他根本不可能再有孩子!”
谢文晖曾经做过肾移植手术,虽然术后没有排异反应,但是身体一直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能靠药物勉强维持生命,更别说让女人怀孕生子,恐怕男女之事早就戒了。
“那也说不定,没准他以前储存过精.子什么的,”魏爵说到这里,竟控制不住的笑了,“三哥,反正你惨了,现在突然冒出个弟弟跟你争家产。”
魏爵顺口乱说,然而,他却没注意到谢嘉篪在听他说完那些话时,凤眸微微一怔,很多疑问串联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谢嘉篪又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两口,复又站起,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沉思。须臾,他掏出vertu按下一个号码,拨了过去,“是克里奥斯精.子银行吗?我是no.00718号客户,请你帮我查一下近期我们的精.子样本有没有被人提取过。”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阵子,随后发出有些焦急的回音,“您是谢天国际的哪位谢先生?”
“我是谢嘉篪。”
“原来是谢少,我正要找您呢!”克里奥斯亚洲分公司的负责人回答,口气似乎很为难的样子,“几个月前,我们公司发生了一起失窃事件,现场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但绝大多数精.子样本安然无恙,唯独谢氏的三份样品不见了……喂喂喂,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们本来认为可能匪徒在实施偷窃的过程中,将这三份样品弄乱放在别的地方,可是我们将整个公司都翻遍了,也没找到样品的踪影,昨天才认定谢氏样本确实丢失,这是克里奥斯一次遭人偷盗,对此我们深表歉意。”
“一句歉意就能弥补过失吗?万一有人别有用心,用我的精.子要挟我怎么办……”
“不会的,谢少,”对方回答很肯定,“没人知道三份样品中哪一份是谁的,因为试管上面只有1、2、3的编号,具体哪份是您的样品,需要到公司总部用电脑调取信息。”
对方后续的话,谢嘉篪几乎没有听清楚,盘旋在自己脑中的疑问终于迎刃而解,原来这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惊天阴谋。
“我命令你半个小时内,将这三份样品的具体情况,立刻用网络发到我的邮箱里……”
“对不起,谢先生,这些资料是绝密,我们保证从来没对任何人泄露过。”
“放屁!别忘了我现在还保留起诉你们公司的权利呢!”谢嘉篪不待对方解释,直接掐断了讯号。
他的脑子更乱了,思绪乱成一团。
“最近这都是怎么了?总有人找我做亲子鉴定,”魏爵并没听到电话的具体内容,见他神情恍惚的样子,倒了一杯矿泉水,送到他身边,试着安慰。
“还有谁?”谢嘉篪顺口问了一嘴。
“二哥啊!”魏爵不甚在意地加上一句,“他前一阵子,弄来一瓶血样还有几根头发,偷偷摸摸地送到我的实验室,要求做dna检测,搞得神秘兮兮的样子。”
“老二也有私生子了?”谢嘉篪惊得眼瞳睁大。
“不是,他做的是兄妹鉴定,不过结果证明没有血液关系,”魏爵附加了自己的分析,“估计是他老子在外面惹来的风流债,这小子怕自己多了一个妹妹什么的。”
谢嘉篪还想再问,这时手机邮箱显示已经接受到新的邮件。他起身走到魏爵的办公桌前,坐下,登录邮箱打开最新邮件。
这是关于谢氏储存在克里奥斯精.子银行中三份精.子样本的详尽资料,他看了很久,因为都是医学用语,根本读不太懂。上面只有几句话简单易懂,让人
一目了然,例如:
样品持有人:谢文晖
精.液量精.子总数6000万液化较差精.子存活率18%活动率30%白细胞(++)
样品持有人:谢嘉篪
精.液量4ml精.子总数10000万液化优秀精.子存活率80%活动率70%白细胞(+)
样品持有人:谢嘉森
精.液量精.子总数8000万液化良好精.子存活率75%活动率68%白细胞(+)
谢嘉篪猛地想起,马珍妮不止一次说过,她只有他一个男人。但是,她却总是很忐忑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想到这些,一个可怕的猜想划过心头。单凭马珍妮一个人绝不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必定身后有个一直隐瞒的主使。如果这个人诚心要陷害他,又搞不清哪一份才是自己的,最有可能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把三份精.子同时放入她的身体中。他不能多想,也不敢多想。而父亲的精.子明显是三个人中成活率最低的,或许有另一个可能……
“如果我们谢家的三个男人放在精.子银行的样品曾经丢失过,有人将三份精.子同时放入一个女人的身体中,”谢嘉篪凝了屏幕一会儿,“那么这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嘉森的?”
“不会吧!那样不是要生出一个怪物吗?”魏爵也走到电脑前,从上到下仔细通读文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最后撅起红润的嘴唇,“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因为嘉森和谢爷爷的亲属关系最远,他的rcp指数应该是你们三个人中最低的。”
“还好马秘书是单胎,否则要是三胎,我真的怕孩子有三个父亲。”魏爵想了一阵,又说,“三哥,如果按你的假设分析,这个孩子无疑就是你们谢家的,你们三个都有可能是孩子的父亲,而且你的精.子成活率这么高,是最应该被怀疑的。但是就目前dna检测的数据显示,这个孩子的父亲最有可能是谢伯伯。”
谢嘉篪已然彻底无语了,事情到了现在这种焦灼的状况,自己还没有脱离苦海,反而嫌疑越来越高。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再做一次亲子鉴定,用你自己的血液,但是我们如何能二次提取她的羊水呢?”魏爵也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三哥,我觉得如果你想要弄清整件事情的真相,我认为最好的突破口就是马珍妮,只有通过她,你才能抽丝剥茧,将真相一点点揭露出来……”
皇朝别墅,这天深夜,谢嘉篪再次回来时,眼瞳中已经多了一丝沉稳,少了一丝戾气。
谢家人已然散尽,大厅里一片空荡荡的。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英挺的俊脸躲藏在暗影中。谢氏三个男丁暗中存储精.子的事,只有谢家内部的人知道,也就是说马珍妮背后的人也许就隐匿在谢家。这个人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嘉篪,什么时候回来的?”马珍妮从楼上下来,红彤彤的小脸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谢嘉篪的神色明显僵了僵,但即刻又换了从前的模样,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睡不着,肚子有些不舒服,想下楼溜达一圈。”
“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我想可能是月份大了,肚子也比从前大了许多,压着难受。”
谢嘉篪这才注意到马珍妮的小腹,明显比上次大出一圈,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确实已经很显怀了。他在厌恶与憎恨眼前这个女人的同时,更觉得她是个可怜人。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马珍妮也是被人利用,可那么当她知道自己的肚子就像试验场一样塞入三个不用男人的精.子后,会是什么反应?
马珍妮察觉到对方的眼光明显柔和了许多,以为他也承认了自己的孩子,不免沾沾自喜,“嘉篪,爷爷已经答我,过段日子城中名流聚会也会让你带我出席。”
谢嘉篪长眉一凛,不动声色地说道,“珍妮,你毕竟是孕妇,那么嘈杂的环境对胎儿不好,你要是觉得憋闷,我记得你很喜欢欧洲,不如我陪你,就咱们两个单独到法国散散心吧!”如果能将她成功送往国外,一来方便做dna检查,二来也可以避免安安知道此事。
如此甜蜜的诱饵,马珍妮心中一动。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答应,早有人先一步发声,“出国就算了,你爷爷知道了,也绝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