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手刚刚拉在一处,一步之遥的陈晓莲由于紧张和慌乱也坠落下去,李开放只得又伸出左手。
一左一右都挂在李开放的手臂上,离水面两米高的吊桥上,两个女人摇摇欲坠。
“啊!救命!救救我!”陈晓莲哭叫着,脸色惨白,眼中泪水狂奔。她死死拉住李开放的大掌,又蹬又踹。
“放心,我不会放手的。”李开放极力拉着她,生怕对方因为恐慌脱手。
这一边的安琪稍显安静一些,凝着桥下湍急的河流,也是心中慌乱。
终点处的谢嘉篪高喝一声,“老大,把眼镜妹先送上去,她重量轻。”
谁知,听到这一喊声,陈晓莲害怕极了,挣扎更大,“李开放,别丢下我,先拉我上去,我要先上去。”
李开放左右为难,但顾念一夜夫妻,只得安慰道,“别慌,我先拉你。”说完,他用力收紧左臂,一点点将人向上提。
本来,依照他的体力,别说救助一大一小,就是两个大人,也不在话下。可是,他昨晚纵欲过度,今天上场时两脚发软,腿都微微打颤,此刻,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老大,用右臂将眼镜妹救上来。”谢嘉篪看出本质,出谋划策。左手毕竟比不上右手,力度稍差。
然而陈晓莲又一阵发疯似的嚎叫,死心眼的李开放依旧不肯放手恩爱过的女人。
聂安琪见此情形,不得不做出让步,“李学长,我把着木板就好,你先把陈学姐送上去,然后再来救我。”
“小学妹,对不住了!”李开放听了这话,面露愧色,“你一定牢牢把稳,放心,我救了她之后,马上来救你。”
“好。”聂安琪笃定地点点头,“我信你。”
她一点点松开他的手,把住木板,小小的胳膊轻轻哆嗦。
“他们在做什么?”谢嘉篪怒了,气得唇角发白,只得又重新迈上吊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他的动作不敢太大,生怕破坏平衡,让桥身晃动的幅度变大。就这样,一点点向前挪。
所有细节映入颜若晟眼中,凝着她的勇敢镇定,他有些后悔适才自己的举动了,心里由衷地钦佩小小年纪就有大将之风的小女孩。
于此同时,安安已经牢固地挂在木板上。李开放解放出右臂,双手合力将陈晓莲拉到桥上。
“你没事吧!”李开放见她梨花带雨,不由心疼。
本以为她会感激地扑到自己怀中,甚至献上香吻,以示谢意。
岂料,吓破了胆的陈晓莲,只顾自己逃命,抬脚就向安全地带奔去。女孩慌手慌脚,与迎面而来的谢嘉篪撞在一处,后者因为速度较慢,并没有多大摇晃,而她又惊又怕,又一次失足掉了下去。
“小心!”李开放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女人,完全忘了还有一个小小的身躯悬挂在木板,飞奔着去救陈晓莲。
他的步子很大,踩得铁索剧烈晃动,这样一来,本来勉强保持平衡的聂安琪瞬间失衡,两手打滑,扒在木板上的手指头,一寸寸分开。
就在她以为自己立时要从数米高的索桥坠入河水时,一个男子身影飞扑过来,攥住她纤细的手臂。
聂安琪惶惶抬起眼,就看到眉目紧锁,表情凝重的男人。
谢嘉篪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世主一般地横空出现,牢牢抓紧她,用坚定的语言告诉她,“别怕,有我,一切有我。”
怔怔看着他,透过眼睛看进心里,她朝他微笑点头,她知道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好男人,这一秒更加确定爱他不变的真心。
另一边,因为谢嘉篪全部身体砸在桥板上,引来桥身左右摆动,陈晓莲一时失手,“噗通”一声坠落江中。李开放急得狠狠拍了一下桥板,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个简单的互帮互助项目,变成了生死大营救。一组不但消耗时间过长,还有两位队员落江,本场比赛的结果不表自知。
四组如愿以偿夺得对抗赛的冠军,颜若晟也成功当选最佳队长。可是,当他接受掌声和颁奖的同时,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心里空牢牢地好像失去了什么。许多年以后,当他回忆这段往事,才大彻大悟,终于明白那天,自己失去的是一个女人的心。
由于结果败北,整个一组队员垂头丧气,回来的路上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是闷闷地垂着头。
谢嘉篪的手臂又青又肿,还磕的破了皮,一路上默不作声。聂安琪则在几个大哥哥的簇拥下走在队中。
陈晓莲的自私自利在这次比赛中显露无疑,全部队员都不愿意搭理她,她一身湿透,只能讪讪一个人走到队尾,自然,两米开外,同样狼狈的李开放一直跟在左右。
到达驻地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所有人饿着肚子,连做饭吃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一辆豪华房车停在驻地正中的平地上,车后门开启,几个身影款步走下。
“安琪!”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响起,“太想你了,我们的小宝贝。”
聂安琪抬眸一看,不觉喜形于色,“天呐,你们怎么来了?”
余博然,余颜与聂维纶夫妻笑着向她招手。
“我真是太感动了。”聂安琪向小鸟一般飞扑进妈妈的怀抱,输了比赛,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好在见到这么多亲人后,一扫之前抑郁的心空。
聂维纶看着女儿脏兮兮的小脸,以及青紫的小手,满眼焦心,“安琪,这是怎么搞得?”
余颜也心疼地说,“为什么会受伤?我要去找指导员问问,不是说夏令营对学生绝对安全吗?”
聂安琪拦住她,“千万别去,家长私自探视是违反规定的,是谁告诉你们我的帐篷在这里?”
房车前门打开,一大一小蹦了下来。
“安琪,别怪我。”林伟祥有些小抱怨,“本来只有我和陌陌要来,可是家里人知道了就一起跟来了。”
李陌笑嘻嘻地跑到聂安琪面前,“安琪,在荒郊野外生活有没有不习惯?”
大家嘘寒问暖,畅快地聊了起来。
谢嘉篪远远凝着聂安琪的母亲,那个漂亮到完美的女子,蹙起眉头,这个人他以前一定见过。
聂安琪从小到大都在家人的爱护下长大,就像温室的花朵,从没受过风吹雨打。童年的她是多么的幸福满足。
“安琪,你饿了吧!”余颜笑笑,“猜猜我们带什么好吃的过来。”
她像变魔术一般从车厢里取出一个正方形的大盒子,打开之后散发甜香的气息,“你最爱吃的加利福尼亚式披萨。”
“啊!真是太好了!”她拍着小手跳了起来,随后想到那么多队友都没吃晚饭,“就一盒吗?”
聂维纶揉了揉女儿柔软的秀发,话语宠溺,他了解女儿从不独食的个性,“宝贝,我买了十盒过来,够你们全队的人吃了!”他担心女儿不能适应环境,此举多是为了收买人心。
“谢谢爸爸!”聂安琪搂住父亲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香香一吻。
于是,安琪和李陌两人端着披萨,请每个队员分吃。
那个年代,披萨才刚刚进入中国,是新奇的食物。不少普通家庭的队员从前没见过这种快餐,就算见过也没有机会品尝。当下好奇心大起,纷纷围过来又吃又笑。
古语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们对聂安琪顿时好感大增,也是这时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至此以后不免高看一眼。
谢嘉篪性子清冷,并没有靠前,只是远远打量余颜,搜索记忆。李开放和陈晓莲因为刚才比赛时发生的不愉快事件,也没有过去凑热闹。
“队长,过来一起吃吧!”聂安琪鼓起勇气,他对她的搭救,永生牢记。
“不了,我不饿。”谢嘉篪继续沉思。
不远处的余博然转头望了一眼神情冷漠的男孩,莫名产生一种亲切感,问道,“安琪,他是谁?”
“他叫谢嘉篪,是我们一组的队长。”
“谢嘉篪?”余颜微愣,“他父亲是谢天国际的总裁?”
“好像是吧!”聂安琪挑眉思索,她曾经私下里听队友们议论过谢嘉篪的出身,“妈妈,你认识他?”
余颜脸色稍变,“不,不认识。”
“安琪,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聂维纶见妻子这幅落魄的样子,心中发紧,“今晚陌陌留下来陪你,明天一早,阿翔会来接她。”
一家人又交代几句,上了房车,飞驰远走。
聂安琪斜眸瞧见角落里的李开放二人,她俯身在李陌耳边低语几句,后者点点头,站起身,端着一个盒子朝那个方向走去。
“学长学姐一定很饿吧!”李陌将一个9寸的披萨递到李开放面前,“大哥哥,这是安琪让我送过来的,你们尝尝吧!”
一直没精打采的李开放听到甜腻悦耳的童音,抬起头,便对上一张单纯干净的小脸,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如她的人一般,完璧无瑕。
李开放没有想到,就是那一眼,他竟会因为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心跳加速,以至于数十年以后都没有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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