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安安上楼小憩,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当她看到自己床上的男人,差点气得倒仰。
谢嘉篪躺在那张不大的单人床上,两腿间夹着她心爱的抱枕,头下是米色的卡通枕头,同色的被子盖在腰际,正在呼呼大睡。
浓浓的困意因为见到这个场景顿时烟消云散,这成谁的家了?主人站在地上,客人睡在床上,标准的鸠占鹊巢。
她原想一顿臭骂,或是拔掉他的几根腿毛,让他清醒清醒,但考虑到他时时刻刻地威胁,只得咬牙咽下这口气。
想到洗衣盆里还泡着几件今早刚脱下的内衣,左右安安也来了精神,便直接去了浴室。蹲在地上把沁在泡沫中的胸衣和短裤洗得干干净净。洗到后来,猛地发现盆里俨然多出一件,她自问没有这样深色的衣服,展开一看,真是又羞又气,这黑黑的一团明显是一条黑色的子弹裤。安安当时竟生了活活掐死床上呼猪头男人的念头。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床上人已然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孩童般撅起嘴,“老婆,什么时候回来的?”
此情此景,安安竟突然感到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愣了片刻又想起这个男人的无赖行径,没好气地回道,“在你把内裤泡进我洗衣盆里的时候。”
谢嘉篪嘿嘿地笑了,“给老公洗了吗?”
“没有,直接当擦脚抹布了。”安安白了他一眼。
“那该怎么办,我就带一条过来,不穿短裤今晚只好不穿了。”男人很惋惜的表情。
安安一听,头发都站起来了,满脑子都是某男光着pp在屋子里转悠的画面,搞得她头都大了。无奈她又折回浴室,咬牙忍着洗干净后,又立刻用电熨斗烫干。
谢嘉篪得意自己的又一次胜利,一条黑色内裤突然飞来砸在他的面门上,紧接着是冷冽的女声,“快穿上!”
他接在手里,利落地套上,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房门轻轻叩响,王丽云拿在几套几乎是崭新的衣服走了进来,话语温和,“小篪,起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
谢嘉篪就像听话的乖儿子,依照她的话将那些衣服全部穿在身上。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身材是极好的,身高腿长,骨架宽阔,肌理分明,十分有男子气魄。这些衣服虽然并不新潮,是很早以前的老款,但从做工和面料一看便知都是昂贵的品牌,穿在他身上一点不显老气,更多出几分成熟。
“我就说老爷的衣服谢先生穿都能合身?”王丽云疼爱地摸了摸谢嘉篪的头发,“瞧,我们的小篪多漂亮!”
她的眼神仿佛慈母一般望着儿子,越看越好看。
谢嘉篪也回望着她,幼年便和母亲分别,缺失母爱才导致他性格敏感古怪,心智不健全,这一刻宛如回到多年前,那段他和妈妈相聚的温馨生活。
“才不好看呢!”安安撇嘴,“他长那么黑,跟熊二似的,不适合这种亮色。”
“没有啊,你外公也是古铜色的皮肤,就很有男人味。”王丽云眉眼带笑,“男孩子黑一点好看!”
“还是王姨有眼光!”谢嘉篪环着她的胳膊,见到知音一般,“话说,熊二是谁?”
“噗嗤!”安安笑得无邪,“熊二可是最近一个很有人气的明星,家喻户晓呢!”
“是吗?我怎么没听过,歌手还是演员,一定不怎么出名,我就从没听若彤提过。不过,他的名字真的很怪。”谢嘉篪疑惑。
“杨大哥,你是不是黯然饭吃多了,才这样孤陋寡闻!”听他提到那个女人,她身上发寒,不屑地讽刺,“小龙女总不可能认识所有的明星吧!”
“我说过不要叫我杨大哥。”
“杨大哥?熊二?你自己选一个。”安安命令。
谢嘉篪忖了良久,无奈答应,“那就熊二吧!”
“小篪这么好看的男人,一定比那个叫什么二的好看,就是那对小酒窝,保管那个二没有。”
“那是当然!”
安安被他们一唱一和的互动雷得无语,只得堪堪望着窗外,“外面又下雪了吗?”
“嗯,刚停。”王丽云建议,“安安,你带小篪到楼下呼吸新鲜空气,别总在屋里闷着。”
谢嘉篪来了兴趣,朝安安挤眉弄眼。
王丽云领会他的精神,帮忙将安安连推带搡弄出别墅,又扔给
他们两把扫帚和一把铁锨,“安安,你们帮我把院子里的雪扫扫吧!王姨年纪大了,干不动了。”
于是,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便在白雪皑皑地院落中忙活起来。
“老婆,咱们堆一个雪人吧!”记忆中只有在自己几岁时,他曾和母亲一起在雪中追打嬉戏。
安安也玩兴大起,两人先用铁锨堆砌一个圆滚滚、胖嘟嘟的身子。然后又用手团了一个小小的雪球,他们推着这个小雪球在院子里滚来滚去,直到变成一个圆圆的大雪球。再把它放在雪人的身上做脑袋。谢嘉篪捡了几颗石子,做雪人的五官,安安又取来一个小铁桶扣上雪人的头部做帽子。
不一会儿,一个粉雕玉琢的雪儿便诞生了。
安安两人站在自己的创作物面前不住打量,眉眼全是纯真的笑意。她把自己的红色围巾取下,围在雪人的脖子上,语气轻柔就像对待婴孩,“这下你不会冷了。”
男人凝着女人充满善意的恬淡笑颜,冰封的心融化成一池春水。他用相机将这美好的一切记录下来。若干年后,两人因故分离,谢嘉篪每每想到这个冬日小雪初降的午后,心如刀割,鲜血淋漓。他后悔由于自己的执念与愚蠢错过一段天赐的姻缘,痛失爱人的他究竟能不能挽回最心爱的女人?
大雪纷飞中,两个人相互追逐打闹,一片欢声笑语。
安安包了一个雪球,偷袭某男的脑袋。谢嘉篪也不甘示弱,捧了一抔雪灌进女人的脖子,见她一个激灵,打个喷嚏,又心疼地给她打扫干净,最后脱下自己的格子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还冷吗?好些了吧!”他为她搓搓小手,又将大掌捂住她红彤彤的脸颊来取暖。
他凝着她,她望着他,眼光交流,心灵相通。
安安感到男人的俊脸越来越大,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干嘛?”
谢嘉篪痞笑,“老公对你那么好,要个亲亲总可以吧!”
“不要!天这么冷,你想咱们的嘴冻在一起吗?”
“好,那改成晚上打针针好了。”
“呃……”某女彻底无语,“你要亲就亲好了,不过你必须闭上眼睛。”
“干嘛那么神秘?不会想用舌头吧!”谢嘉篪很期待地探过头去,又伸出小舌,等待一亲芳泽。然而,他闭眼前没注意到安安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
与预想的柔软触感不同,谢嘉篪的嘴唇猝然一凉,针扎一样的疼痛。张开眼睛,一片铁青之色。眼前不是那张绝美的小脸,而是铁锹的锨面,冷冰冰的、黑漆漆的、又凉又寒。他一惊,往后退一步,这时一阵剧烈的痛感席卷而来,上手一摸,一抹血红。
“别动!”安安吓得惊声一叫,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就这样,谢嘉篪的舌头以及嘴唇都被生生撕下一块皮,疼得他冷汗直流。冰城是极北的城市,天气冷、气温低,人身体上有大量水分的部位接触到金属时,由于金属的温度极低并能迅速传走接触部位的热量,导致接触表面的水分立刻结冰。其实,这种粘连现象就是结冰造成的,只要不断的哈气,直到接触部位与金属温度接近,过一会儿,身体的热量渐渐地把冰融化,那时自然没有危险了。切记不要在结冻时用力拉扯,那样会把人的表层皮肤全部撕裂。可是,谢嘉篪这个富家少爷连这么点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竟用了最愚蠢的方法。
谢嘉篪捂着渗出血丝的唇瓣,怔怔发愣。
安安也吓得不行,拉着男人匆匆跑回别墅。
王丽云知道事情的经过,又是气又是笑,她找出急救箱为男人擦拭伤处。
由于这个原因,晚上,谢嘉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用餐,肚子咕咕叫也不能进食,因为他只要一动嘴唇,就会撕裂刚刚愈合的皮肤,痛上加痛。
安安因此很自责,态度好了许多。她只想和他开个玩笑,没想到堂堂谢家大少竟然一点生活也没有。
谢嘉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液晶电视,屏幕上显示一个少儿频道,现在正在播放一部时下红遍全国的卡通片《熊出没》,当他看见片中那个又胖又蠢,又懒又馋,又呆又色的男猪脚出现时,登时差点口吐白沫,恶心身亡,因为它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绰号——熊二。
“余安安?你给我滚过来!”某男心痛外加身痛,两只眼睛冒出熊熊的怒火,看来晚上又该好好给她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