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雨娴的脸色闪过一丝惊慌,但仍不甘心地抱住他,“可是你刚刚不是已经原谅我了,不是吗?”望向他的眼神含悲忍泪、楚楚动人。
他的心头涌起一阵厌恶,用手狠狠地将她甩向一边,冷冷地回道:“在我心里,你不过就是个碧池,和碧池逢场作戏的话,用得着那么当真?”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出。
聂雨娴失落地倒在地上,美丽哀伤的瞳眸中旋即闪过一丝杀意。她缓缓地直起身子,用床上的薄纱熟练地裹住了玲珑的身躯,接着优雅地点燃一根烟,拨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机。
然后,一个阴沉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如果我想让她在地球上消失,需要多少价码?”
仁和医院里,月光斑斑驳驳地透过树林的枝桠洒落下来,清冷皎洁。夜风吹起,还是让人感觉乍暖还寒。
停尸间门口的空气中除了惯常的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一些难以名状的腐朽的气息。
门外冰凉的台阶上,有个瘦削的身影,在昏暗的光圈里,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沈叶心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单薄的背脊轻轻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
耿仲年心里突然有些悸痛,但转瞬即过,脸色依旧是冰冷和淡漠。
刚刚院长电话里对他说,耿太太情况不是太好。现在看来,也是有些夸张,她不就是孤单单地坐在露天嘛,她想坐就让她坐呗,还让他兴师动众地赶过来,他冷哼了一声。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了头,少女般对他温和地一笑。他怔住了。结婚到现在,他从未见她这么笑过。她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看了都腻味,哪怕是对他笑,他也知道笑容里虚假的讨好逢迎。
他的心顿时有些融化,正用手准备将她扶起,却吃惊地发现她的双眼没有焦距,瞳孔又大又深,越过他看着前方,嘴里低喃着,“阿辰……你来了……”
他的血顿时凝住,有些不确定地唤她,“叶心——你?”院长说她伤心过度,神志失常,难道是真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慌乱地在地上摸来摸去,清寒月光下,手指竟瘦得看得到骨头。他不忍地问,“你在找
什么?”
她着急地解释,“姐姐刚刚给你做好了菜,真的拿过来的,现在……不知怎么……找不到了!”说着,还在像无头苍蝇一般找来找去。
蓦地,她看到花坛里的草叶,便奔过去用力地抓了一把,然后满脸欣喜地跑过来,递到他手里,“阿辰,乖,把这些菜都吃下去,你的病就会好了!”她唇角的笑容像云朵般温柔。
“阿辰,阿辰,你的心里除了阿辰,就看不到任何人了吗?”他没来由地火冒三丈,但更多的是惊慌,不由得握紧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你看看清楚,我是耿仲年,你的老公!”
她突然如触电一般震了一下,挣脱开他的怀抱,逃到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语无伦次地说,“你……骗人……他怎么会来?他正和聂雨娴在一起……他……不会来的……”她竟然跟踪过他?可他并未生气,只是心里漾起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既有些憋屈,又竟有些窃喜。
她茫然地望着他,手中的草叶撒了一地。然后便俯身呕吐,豆大的虚汗从她的额发间流出,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瑟瑟地发着抖。她呕出的都是清水,可以看出一晚上她都没有吃过东西。耿仲年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把,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试图想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她又惊跳了一下,喃喃地自言自语,“我要离开他,对,我要离开他!”说着双手挥舞着挡开耿仲年。
耿仲年知道她口中的“他”一定是指自己,受伤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手势变得更加用力,低头便向沈叶心的嘴唇吻去。他的心中有燎原般的烈火,如火山迸发一般地涌出,滚烫的唇片似是下了魔咒般密密麻麻地落到她的脸颊上、脖颈间。他的吻越来越深,狂热而又绝望,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身周的空气顿时稀薄得令人窒息。
天旋地转般的恐惧和慌乱向沈叶心袭来,她的意识渐渐恢复。她奋力着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可是他冰冷的手指如同铁箍一样,怎么逃也逃不出。
突然,“啪——”一声,她肩颈的衣领被撕开了一条缝,细嫩肌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如蜂巢那样密集。他顿时一愣,怎么会这样?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么?怎么
可能?他如同失忆一般恍惚,手势也不禁有些停滞和放松。
肩头的压力一减轻,她便见势低下头,狠狠地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嘴里顿时充盈了血腥的味道。
“啊——”他的手臂上立现一道血淋淋的齿痕,手条件反射地彻底松开,于是她趁势挣脱了他的束缚,往医院大门外跑去。
“站住——”他气急败坏地追着,她拼尽全力地奔跑着。
耳畔是嗖嗖的风声,她根本就顾不得周围的一切,只知道跑,只知道要逃离这一切。
“笛——”面前的马路上响起尖锐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闪耀刺眼的车灯照射在她惨白如纸的脸上。
身后和车内同时传来一句撕心裂肺的叫声:“小心——”
她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那两个声音好相似,如同是一个人发出的一般。她如同中了魔障,愣愣地望着车内的人。车灯的光芒刺眼雪亮,而夜色却透着浓浓的雾气,让她的眼睛看不真切。可她仍依稀看到了一张俊美如刀凿斧削的脸,竟和耿仲年有三分的相似。
因为这个声音,她费尽心机地嫁给耿仲年,却不知道,这世上阴差阳错,原来另有其人。而自己一朝弄错,便误了终身。她不禁苦笑了起来。
一个紧急刹车,轿车终于险险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里的男人顿时舒了一口气,看着那女人仍然杵在自己车前不走,甚至还像着了魔一样笑着,不禁怒火中烧,“你这女人有病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话刚到一半,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耿仲年,他顿时噤了声,开始饶有兴味地冷眼旁观。
既然是耿仲年的女人,相信他自己会处理,无须自己费心。自己只要在一边看好戏即可。
可是意外还是赶在好戏之前发生了。后面突然杀出一辆疾驰的车辆,刹车失灵,狠狠地撞上了自己的宾利。我靠,这可是自己刚刚换的新车,还刷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明蓝色,现在别说油漆肯定掉了一大片,车子尾部一定还严重受损,更恶劣的是,那车子的速度竟然足足将自己的车推动,往前碾去。自己的伤势还好,就额头轻微碰擦了一下,但那个发呆的女人?不会压倒车底下了吧?他开始有些慌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