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十五年未见
随着圣人印记消失，全场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少年的身上。
即便是从未见过此景的诸多姬家人，也都看出，那少年似乎是得到了圣人的恩赐！
“圣人印记，他居然真的得到了圣人印记…”
“我姬家，又要诞生一位三祖吗？”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人群中，一些须发皆白的姬家老者，身子颤抖，眼含热泪地振臂狂呼道。
他们都认出那是圣人印记，那代表着，李昊被一位圣人垂青，收为弟子！
以李昊如今的天资，若能得到圣人垂青传教，踏入闻道境几乎是必定的事。
跟随圣人身边聆听道音，又怎么可能不闻道呢？
而再进一步，便有可能半只脚踏入圣人境！
以李昊先前展露的天资，这种可能性极大。
以至于这些从古老时代活下来的姬家老一辈，都是热泪盈眶，似乎又看到姬家将要在大荒天崛起的辉煌时代！
那曾经最辉煌的年代，姬家三祖手持神枪，败尽大荒，无人可与其一战，让姬家荒古圣族的地位和身份，得到其他荒古圣族的认可，也抢夺下这偌大的姬家领地，无人敢随意践踏！
听到这些家族里的老古董在痛哭流涕的激动呐喊，旁边的其他人都有些傻眼。
圣人印记？媲美三祖？！
就算不知晓何为圣人印记，但三祖在姬家的地位，可是仅次于始祖！
这些老祖，居然说那少年能有望媲美三祖？
在众人错愕呆愣时，姬天朝跟姬道辛等人，已经急速飞掠到李昊身边。
“孩子！”
姬天朝强忍着激动，连忙道：“那是圣人印记，你是不是看见圣人了？”
李昊点头，问道：“那位是姬家先祖么？”
看到李昊点头，姬天朝等人却是都轻轻深吸了口气，眼中的激动愈发难以克制。
他们不像李昊这么冷静，生活在大荒天才能体会，圣人的地位是何等崇高，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一缕气息就能吓退不少人。
哪怕能够窥探一眼，都是无上荣耀！
“不是，我姬家先祖，早已‘归隐’了。”
姬道辛看了眼李昊，看到这少年似乎没太多激动情绪，他心中哭笑不得，若换做其他姬家天骄，此刻只怕都要兴奋到疯掉。
“圣人超脱物外，传闻古老的诸圣都早已退隐，有的隐藏于一叶露珠上，有的说是隐藏于一粒尘埃的浩渺乾坤中，还有的遨游天外天，不再尘世中，总之，都是不可窥探，除非圣人自己显露。”
听到姬道辛的话，李昊有些诧异，对圣人境，他的确没什么概念。
能够缩小成微尘，隐于天地中？
还能超脱到天外？
李昊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境界，掌握着怎样的力量，感觉已经超出武者的层次，属于神话传说了。
不过，达到三不朽境后，似乎就已经走在超凡的道路上了。
断臂重生，便不是凡人武者的范畴。
李昊将心思收回，他眼前还需要先凝练道心才行，圣人境……对他现在来说还太遥远。
除非他某项艺技能够打破九段，心境入道。
“现在，我能去看望我母亲么？”李昊问道。
听到李昊的话，姬道辛不禁笑了起来：“你不多问问圣人境的事么？我姬家对这些方面，可是有详细记载的。”
显然，言语中在暗示，李昊若能留在姬家，好处多多。
“比起这些，我更想先将我母亲接回来。”李昊说道。
姬道辛目光微凝，脸上笑意收敛，深深地看了李昊一眼，道：
“你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你母亲。”
说着，他对姬天朝道：“这孩子，就交托给你们了，他也是你们的外孙，算起来，也是我的曾外孙。”
说到这，他又看了眼李昊，想了想，却没要求这孩子称呼自己一声曾外伯公。
自从成为家主，跟其他人的亲属关系，他便有意疏远了，否则平日议事，难免多有不便。
姬道辛看着李昊，眼中露出几分慈祥，有如此惊世的资质，让他欣喜，但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加欣赏李昊对母亲的那份孝心。
如此重情，将来姬家好好与其相处，又岂会担心背叛？
姬道辛转身挥袖离开了，将李昊交给姬天朝等人，临走前瞥了一眼人群中的姬青渊，后者也有所感应朝他看了一眼。
只是目光短暂的触碰，姬青渊便明白了这位家主的意思：让他找机会，去化解跟那少年间的矛盾。
日后李昊必成姬家战神，到时地位并不逊色姬青渊，甚至有望踏入半圣行列，跟那位沉睡在魔棺中的三祖并列。
若是日后有人在李昊耳边多嘴，说起先前议事殿里的事，难免会有些难堪。
姬青渊明白家主的用心，他凝视了眼那被姬天朝等人如众星捧月般的少年，心中暗叹一声。
他虽然是庶出的领头人，但嫡庶之争，跟战神无关。
那少年显然是跳出嫡庶的行列，在其成为道种时，嫡庶的概念在其身上就已经不存了。
如今，即便他仍顽固排斥，其他庶出的姬家人，多半也会有人不答应。
姬家虽然嫡庶相争数千年，但面对家族天骄和战神，除非是有私仇，否则素来都是感到共同骄傲。
这就是姬家矛盾又奇异的地方，也是能在大荒天延续繁荣的原因。
姬青渊跟李昊素未谋面，自然谈不上结仇，如今那少年既是道种，又得到圣人传承，是待定的圣人弟子，就更没必要继续交恶了。
心头暗叹一声，姬青渊思绪转动，思索着该如何去化解这段过节。
与此同时，姬天朝看到李昊投来询问的目光，当即道：
“你母亲在囚天岛上，那里在我姬家圣境的深处，最遥远的地方，先不急，等我们安排妥当，就第一时间让伱过去见你母亲。”
李昊疑问道：“要多久？”
姬天朝笑道：“顶多六七天，你可以先去你母亲的宫殿里住着，若是思念的话，有观天镜圣宝，能够观望到囚天岛上的情况，你能随时查看到你母亲的动向，只是无法传音。”
李昊想了想，答应下来。
周围人多，姬天朝不喜热闹，当即也没久待，立刻带着李昊飞身离开，消失在极道碑前。
围观的众人见那少年被姬天朝战神带走，都是回过神来，顿时喧然议论起来，激动又欢呼，早已将李昊是混血的事不当回事了。
姬玄神等诸多天骄，凝望着那少年离去的方向，许久才回过神。
一切都恍然如梦。
在圣钟鸣响前，谁能想到他们今日会经历这样一场不可思议的动荡。
“圣人印记，没想到，四极境能够激发出圣人印记，家族里的长辈，父亲他们，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过？！”
“跟你说有用吗，你连天地脉都凝聚不出来。”
“……”
“那家伙，他的另一半血脉，究竟是什么出身，居然这么恐怖。”
“难不成，他母亲是嫁到另一个荒古圣族了么？”
众多天骄也在低声议论，对今日的所见仍心有余悸。
虽然他们大部分人都没上场，但李昊跟姬玄神那惊天一战，早已让他们全都彻底折服。
连姬玄神拿出圣骨都败了，道域的传说也被打破，最可怕的是，那少年才三不朽境！
“你说，等他踏入四立境，该不会战神之下无敌吧？”
“……难道你不觉得，他现在就已经有点战神之下无敌的感觉了吗？”
“别老杠我，我是说真正无敌的那种。”
“我说的也是……”
……
……
煊赫华丽的宫殿中，姬天朝等人带着李昊走入进来。
“这里就是你母亲居住的地方，你外公已经陨落了，但英魂还在宗祠中，有空你可以去拜访下，想必老十三见到你，一定会很激动，尤其是听说你今日的这些事情……”
姬云清笑着，给李昊介绍道。
李昊目光微动，想到外公，便想到那位血脉上的爷爷。
也不知，他现在到李家没，心愿可否已了却。
“你不远万里过来，深入大荒天，历经艰险，你跟母亲的感情一定极深吧。”
姬云月的脸上露出慈祥奶奶般的笑容说道。
深吗？李昊思绪转动。
刚穿越过来，百日宴时，那在他眼中还是小姑娘的“母亲”就已经离开。
十五年了。
他连对方的模样都已经忘却，不过，倒还依稀记得那双温柔的眼眸。
以及对方说过的话：
“其实娘亲早就给你想好了名字，叫乐平，李乐平……娘只希望你快乐平安…”
“……无论将来如何，娘亲都会站在你身后，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些话，李昊没能忘掉。
所以，这一次轮到他来为她遮风挡雨了。
“你跟你母亲相处多久了，你的功法都是你母亲教你的吗？”
姬天朝也难得有些好奇，询问道。
李昊想了想，道：“相处百来天了。”
“嗯？”
姬天朝几人都是一愣，是说错了吗，百来天？
李昊知道，等将母亲接回来，自己早慧的事自然也要说明，如今的他，早已不惧暴露这些浅显的能力了。
因此，他的态度也大大方方，坦然地道：“没错，母亲她在我百日宴时，去边关征战了，功法大多都是我自学的。”
姬云月微愣，连忙道：“那后来呢，多久回的？”
“没有回。”
李昊道：“后来似乎是暴露身份，被带回这里了，所以我来找她。”
听到少年平静的话语，看到他微笑的模样，姬天朝等人都是呆在原地，一时间，竟忘记该说什么。
这么说的话，这对母子，有十几年没见了？
“你，你今年多大？”
姬云月声音颤抖道。
“十五了。”
“你记得百日时的事？”姬天朝不禁问道。
李昊点头：“我从小早慧，出生几个月后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几人面面相觑，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惊。
这么说来，眼前这孩子，跟他们的那位侄女，才不过短短百日的相处。
这所谓的母子情深，只怕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稀薄。
可想到李昊先前所做的种种，在道场上竭尽所能的浴血厮杀，败尽天骄，硬抗圣骨，这孩子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十几年……青青那孩子，怎么能如此糊涂！”
姬云月知道当李昊的面说他母亲不好，但还是没忍住，替眼前的孩子感到心疼。
姬天朝等人也都是默然，本以为这外孙如此不管不顾，甚至随母姓，来此为其赎罪，是母子相处情深，结果却完全相反。
只有百来天的相处，若非李昊记性超凡，只怕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位母亲的存在。
“那你，恨你母亲吗？”姬云清不禁问道。
李昊微愣，摇头道：“自然不恨，我锦衣玉食，有人照料，她有她的事，征战沙场可是很辛苦的。”
他不恨的原因还有一种，他是穿越过来的，成熟人的灵魂，本身就没有寄予多大依恋。
听到这少年的话，几人的心头却是沉默无言，像被什么尖刺扎进一样，姬云月转头去，袖子掩面，偷偷擦拭泪珠。
“好孩子，等这次你母亲见到你，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姬天朝的眼眶也有些酸红，但他强忍着情绪，对李昊温和地笑道。
其他人都是心中不忍，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身为母亲，却只跟自己孩子陪伴百来天，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而如今，这孩子为了让她脱困，不惜舍身闯大荒，冒险来姬家，忍受各种挑衅屈辱，挑战荒古天骄，这份真情让他们都为之感动，想要落泪。
“青青那孩子，初为人母，太不懂事，没想到倒是生了个聪明乖巧的好儿子。”
老四低声道，声音似有些沙哑。
“你为青青来这里冒险，你就不怕自己死了吗？”姬云清忍着心疼问道。
李昊摇头：“我相信云歌前辈，就算见不到她，我也能保住一命，如果能见到，那就试试看，刚好我有这份力量，自然要出手。”
见李昊说到姬云歌，几人顿时默然，此刻他们才明白，姬云歌先前对这少年的诸多赞誉，没有一句是夸大的。
难怪让那位眼高于顶的三哥，都如此推崇。
这孩子……让他们都感到无可挑剔，这至情至性，比天资更难得！
“好孩子，你先好好休息，回头我让人将观天镜拿来，你便可见到你母亲了，可惜她在囚天岛上，见不到你，但很快你们就能见面了。”
姬天朝轻声说道。
他拍了拍李昊的肩膀，指向旁边的偏殿：“这里就是你母亲生活起居的地方，你可以好好看看。”
李昊微微点头。
其他人见状，也都让李昊先休息，毕竟接连征战诸多天骄，李昊到现在还没服用过神药，换个人早就累趴了。
等他们相继离开，李昊看了眼这座贵气的宫殿，在里面四处看了看，随即就在一面墙上，看到一幅画。
画中是一个亭亭玉立，秀美灵动的少女。
浑身带着青葱活泼的气息，眼神天真烂漫，却又带着灵动的慧光。
李昊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在此刻似乎悄然浮现，变得清晰起来。
那双只剩下明亮眸子的脸庞，像是穿透薄雾，出现在眼前。
李昊凝目看了眼，顿时就明白，眼前的少女，就是母亲年轻的时候。
李昊心中忽然有所感应，叫来门口姬云月等人留下听吩咐的人，让他们给自己备来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