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院门前,嬴彻彳亍彷徨着,从清晨开始,到日落西山,一直到现在灯光昏黄。
几日前,嬴朕去秦医馆前曾询问他——
关于自己的前途可有想法,是安心终老,还是要再挣扎一番?
嬴朕没有让他立刻回答,他也一时半会回答不上来。
这几日他都在房间内发呆,嬴罪去了厩苑,他没有什么挂心的,往往一坐就是一整日,有时候晚饭已过才饿醒,到厨房时饭菜都没有了。
嬴朕从秦医馆回来,他也没有去找,那时他脑子甚是混乱,根本没有搞明白内心想法。不过即使他想明白了,嬴朕也没有时间,那些天都在联络一些脉主,同嬴婴、由百里布那无赖之局。
直到今日清晨,嬴彻终于想清楚,他要让生命重新绽放曙光,二世一脉的错误不能全部堆积在嬴罪的身上,他作为长辈要挑起大头。
想清楚后,他直奔嬴朕的房间而去,敲了半天,里面根本就没有回答。
下人告诉他,族长开会去了,他也不气馁,直接跑到隰院门口等候。
不过他没有想到是,嬴朕第一次开族会就开了一整天,从清晨到黄昏。时间虽长,但是他却很有耐心,继续等候。
幸好有下人给他掌了一盏灯!
此时,万家灯火,站在隰院门口正好能看到,是不错的风景,不过嬴彻根本没有心情欣赏。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嬴彻见到自厩苑回转的嬴朕夫妇,他开心的跑了过去。
“九伯父!九伯母!”
他喘息着大气,恭敬的向嬴朕行礼。
嬴朕见到他疾步迎了上来,道:“先调节好气息在说!”
三人缓步朝隰院走去,不多时就回到隰院内堂,嬴朕见他气息平稳,询问道:“想明白了?”
“侄儿想清楚了,我要继续修行!”嬴彻很坚定的说道。
“好!既然想通了就努力去做,你现在年岁也也还来的急!嬴彻虽然现在一百多岁了,但是他已经踏入修行,这般的年纪对于一个修行的来说,还算青壮。
嬴朕自白妶手中接过一个木盒,递给嬴彻:“这是我嬴族嫡系修炼的《仙谪经》,好好修炼,不要堕了它的名头。嬴罪那边的功法,大厩长会安排,你就不用想着留给他了!”
嬴朕那日提醒过他后,就让白妶将这本经书备着,《仙谪经》是昔年秦皇给他的,他出生时自带功法,一直主修的就是本命功法,《仙谪经》于他来说,仅仅是里面的战斗方式大有裨益,当然其他也是给嬴朕启发甚大,只不过最适合的还是他的本命功法。
“谢谢九伯父、九伯母!”嬴彻双手颤抖,接过功法,将脸贴在封面上,泪水盈眶。嬴姓的《仙谪经》他又何尝不知道,每一个嬴姓子弟皆以能修炼它为荣耀,因为除了嫡系子弟,只有天赋高超着才会被族长赐下。
胡亥一脉因为胡亥的罪孽,根本就没有机会修炼,如今嬴朕给了他这个机会,怎不让他激动!
嬴彻将经书放到怀中,恭敬的给嬴朕磕了三个头:“族长,嬴朕定然努力修炼,不负族长,不负《仙谪经》,不负嬴姓!罪脉大旗,以后由我来扛!”
“好,我等着看!”嬴朕欣慰道:“你明天到祖祠去找副族长嬴婴,听到安排!”
“祖祠?”嬴彻听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怎么不想去?”嬴朕反问。
“想去,想去!”嬴彻激动的说道。
嬴朕道:“那又因何缘故?”
嬴彻有些迟疑,几次欲言又止。
白妶见状说道:“相公,你有所不知,前两任代族长曾下令,胡亥一脉不得接近祖祠,否则灭其一脉!之前霍骠骑将资料放在你桌子上,你还没有来得及看!”
“哦,还有这般命令!”嬴朕道:“没事,你不必在意,现在祖祠是嬴婴副族长说了算,更何况还有我这个族长在,谁敢灭你一脉?”
嬴朕很是霸气的道。
嬴彻有些顾及的说道:“可若是这般,九伯父会很为难的?”他知道嬴朕当选族长很多族人都有微词,如今若是光明正大的照顾他们这一脉,那肯定会让他们更加的不满。
“这个不是你该考虑的,你现在就是努力活出个样子,让那些看不起你们这一脉的族人,不在白眼相待!”嬴朕道。
他望着嬴彻,长叹一声,继续说道:“这世上没有人完美无缺,十全十美,犯错了不可怕,只要敢面对,敢去改正,没有人会永远瞧不起他,人的心都是肉长的,包容性很大,更何况那是你父亲的错,虽有父债子偿之说,但是族人恨的其实是你父亲,不是你,只要你努力表现,终究会求得他们的宽宥!”
“侄儿明白,谢谢九伯父指点!”嬴彻感激的鞠躬道。
嬴朕道:“去吧,好好努力,不要让我和你九伯母失望!”
嬴彻应诺,又鞠了三个躬,方才转身离去。
“不得不说,胡亥那小子虽然人品不好,两个后代的天赋却都是上等,将来成就不小。”白妶看着嬴彻离去,感叹道。
“是啊,那时他仅是和我和大哥不对付,没想到他会那般的丧心病狂,一掌权就屠戮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当时就该摁死他!”嬴朕说起往事有些懊恼!
往事并不如烟,谁又能忘记,尤其是嬴朕此般重情重义之人。
“过去的就过去,我们不能让父亲和兄长失望!”白妶上前抱着嬴朕,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嬴朕也紧紧的抱着她。
这一刻,天地阒寂,夫妻二人听着彼此的声音,感受着互相的温度,
天地之大,唯有对方能够依靠!
“相公,你何时到云梦山鬼谷去?”良久白妶松开嬴朕询问,言语中多是不舍,再次将依靠在他的胸膛,柔声道:“真想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嬴朕道:“等陪你检阅了武安军就走。妶姐姐,等我复兴了嬴秦,我们就找一个地方隐居起来,永远陪在你身边,那时我们煮茶种花,共赏晚霞晨辉!”
“嗯,我等你!”
白妶将脸贴在他的胸膛,时光又再次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