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鸟南栖,狐死首丘。
昨夜雨打梧桐,道路上散发着泥土的清香,勾起了嬴朕的故土情思,脚下的步伐,不知觉中加快许多。
嬴朕牵着白妶,秋日雨后的风吹在身上格外清爽,小黑蛇盘在他的肩膀上,睡的正酣。
小黑蛇不知出去做了何种丰功伟绩,回来后疲倦不堪,盘在他的肩膀上就是一番熟睡,那睡眠程度就是嬴朕都很是羡慕,要知道昨夜的秋雨连绵都没能惊醒他,但和它相比还是差了些火候。
嬴朕发现小黑蛇不见踪迹,他猜想小家伙又跑到官萌身上,朝人家吐口水,也不知如此可爱的萌物咋就沾染上这坏习惯,当时情景,他都脑补的很清晰——
小黑蛇趾高气昂的站在人家的胸上,抬着小脑袋,很臭屁的对着官萌吐口水。
“呸!”
雪白浑圆的口水球黏在官萌的脸上,姑娘肯定是一番愣神,然后尖叫,下令一干手下对小黑蛇穷追猛打,估计它疲倦成这样就是为了逃命回来。
要不是嬴朕折身的刹那小黑蛇出现在他肩膀上,此刻肯定在尉武寨,同官萌躬身赔礼!
小黑蛇疲倦萎靡的模样,嬴朕猜到,它吐口水肯定得逞,一想到官萌暴怒的样子,再想到昨夜被妶姐姐折磨的情景,他有心回去道歉的想法,立刻如泡沫破碎。
驰道上矮竹蕨类丛生,昔年繁华的大秦‘国道’有些荒芜。
连日来的翻山越岭,山路丛林,在出了尉武寨,翻过一个山头后,嬴朕七人终于踏上昔日大秦驰道。
驰道上很少有行人,偶尔有白骨几堆,或有饿殍趴于路旁。
霍骠骑望着眼前的场景,感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除了战场上的白骨成堆,身后的白骨露野只多不少。”寒武帝寒彻连番征战,黔首早就被其拖垮,君家生松柏,兔走雉飞,旅葵旅谷于中庭井上丛生,荒芜衰败的场景随处可见,若不是其晚年幡然醒悟,山野间的白骨更甚。
嬴朕触景生情,亦是一番叹息:“一失足成千古恨,饶是寒彻一生雄才大略,也没能为寒邦洗耻,兖州依旧踏在火奴人的脚下,寒氏六代修养的民生方有起色,又再次凋敝!”
驰道行路,不似山野间,不多时,嬴朕七人来到一处葫芦峡谷。
驰道自峡谷穿过。
葫芦峡谷下有一片山村,早就荒无人烟,一边被爬山虎等藤蔓植物占据,秋风中尽是枯黄;一边断壁残垣,茅草坍塌,偶有几只野兔在其中乱窜觅食。
葫芦峡谷后,再行百米远就有一座城池,驰道上开始零星的出现一些行人。
嬴朕七人进入峡谷,见一对爷孙在峡谷的山凹处相互依存,饿的面黄肌瘦。
嬴朕低声对霍骠骑道:“你拿一些干粮给那对爷孙,值此世道,生存不易!”霍骠骑闻言,拿着干粮给那对爷孙递了过去。
那对爷孙见有干粮,犹如饿狼扑食,从霍骠骑手中抢过干粮,一顿狼吞虎咽,中间几次被噎到,差点将食物自嘴里喷出,爷孙硬是憋着没有浪费一点食物,几口下来,他们脸被憋的苍白。
嬴朕不忍,示意给他们一些水,霍骠骑递给他们一竹筒水。
爷孙俩又是一阵咕噜咕噜的猛喝。
霍骠骑怕他们出现意外,抢过竹筒,伸手揉了一些草木碎杆放进去,方安心的再次抵还。
霍骠骑见他们正吃的开心,也就没有在驻足,返回队伍。嬴朕望着一番摇头,继续赶路。
几人方走了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在喊。
“恩公!”
“恩公,留步!”
…………
转身再看,却是那对爷孙,声音虚浮无力,也不知饿了多久。
嬴朕一行停下脚步,望着爷孙两人,慢慢走过来,也不知喊他们是有何事情要说。
爷孙两人走得很是吃力,方才是吃了一些,但是还没有缓过来,手脚都很轻飘,甚是不听使唤。
嬴朕几人无奈,朝前走去迎接二人。
就在此时,大地一片抖动,驰道上的尘土飞扬,细小的泥土颗粒跳跃而起。
“不好,快闪开!”
嬴朕一声大喊,白妶带着他和白黑女闪到驰道边,由百里拉着蜀望紧跟其后,霍骠骑、蜀姓老妇在嬴朕的示意下,浮光掠影,奔向那爷孙。
爷孙倆愣在当场,不知所错。
“哒哒哒哒哒……”
霍骠骑二人尚未来到爷孙的面前,就听到一阵密集急促的声音传来,马步声中,偶尔夹杂着一两声低喝:“朝廷急令,闲人回避!”声音粗狂不羁,明显是行伍中人。
声至马来,约莫有百来骑。
声音和骑兵同时到来,那是两队全副盔甲的骑兵,骑兵中间乃是一辆疾驰的马车。两队骑兵,连马匹也武装有鳞甲,甲胄缝隙间流淌着鲜红的血水,竟然俱是汗血宝马。
骑兵急行军,擎着的旗帜临时收起,嬴朕等人也不知是何方大官,出现竟然如此威严。
呼吸间,骑兵来到,他们也看到站在路中间的爷孙二人,只见领头的那人,大怒道:“找死!”说话间扬起手中粗大的马鞭,狠厉的抽打爷孙俩。
“啪”的一声,爷孙俩皮开肉绽,薄弱的麻衣也被抽烂。鞭起鞭落,爷孙俩被抽飞出去,嘭的一声落在驰道边上。
领头的骑兵看也不看继续赶路。
霍骠骑和蜀姓老妇顿时大怒,既然没能救下那对爷孙,那就拿你们开刀。
二人身影,不停反上,一个燕子抄水,避开马的冲击,伸手一下子将领头的骑兵拉到地上。蜀姓老妇更是火爆,梯云而上,一脚蹬在另一队骑兵首领的脸上,骑兵首领,顿时倒飞而出,将整队骑兵都撞到在地。
霍骠骑虽然没有蜀姓老妇的狠辣,但也不慢,几乎同时解决完骑兵。
跌落在地的骑兵,无论有无被马匹践踏,都强忍着伤痛,抽出刀剑,将霍骠骑、蜀姓老妇团团围住,马车上的赶车把式急忙勒马,也将马车停了下来:“大人,您没事吧!”
马车内一个粗狂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碍事!”
骑兵围住霍骠骑二人,二话不说就拿着刀剑招呼起来。
就在此时,马车的帘幕被撩开——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