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要上前迎战官军骑兵。就在这迟疑之间,诸葛爽已经率着三千骑兵飞驰而至,迅速的从他们的侧面冲驰而过。
官军没有主动来打他们,他们从王仙芝的五千骑兵前冲过,直接切入了骑兵后面的那一万五辅兵方阵中。
还没等王仙芝等人反应过来,草军右翼骑兵后面的辅兵方阵,已经被诸葛爽所率的轻骑铁蹄踏平。在三千唐军精骑面前,那些刚刚从流民之中招募而来,手里只拿着根削尖木棍,连个指挥的军官层都没有的右翼辅兵们,甫一被冲击,立即惊慌恐惧的四散逃跑。
唐骑乘胜追击,没有理会那些逃散的辅兵,而是直直的向前冲锋。诸葛爽的那面将旗高高飘扬在前,三千骑兵滚滚向前,势如狂飙。朱温三兄弟紧跟着自己所部前锋营主将穆安国的将旗,持着骑枪,低伏着身子纵马疾驰。挡在他们面前的草贼,几乎不堪一举。朱温在虞城时也与草贼战斗过几次,草贼虽然装备简陋,可打起来有些也是相当顽强,可今天,他们面前的草贼却完全换了支军队似的,毫无斗志。
特别是右翼那多达五千人骑兵群,居然就那样看着他们一冲而过,切入了后面的辅兵阵中,而没有前来拦截,也没有半来追击。
唐骑惊喜莫名,这群草贼已经丧胆!
想到马上就能直接杀入中军,夺旗而还,整个唐骑队伍迸发出巨大的战斗力。
“大唐!大唐!大唐!”
“大唐!大唐!大唐!”
狂呼巨吼声此起彼伏,连接不断!
三千唐骑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挡者披糜。他们狂飙突进,面前的辅兵就如同山崩一样败退。
一万五千辅兵既无斗声,也无装备,他们不久前还只是一群食不裹腹的饥民。一个个早力量孱弱。三十个辅兵营的新兵,根本挡不住唐骑那势不可挡的切入,也根本不愿意用脆落的血肉之驱,去阻挡那排山倒海一般的万马奔腾。
唐军骑兵狂笑狰狞,骑枪刺出后有的都懒得收回,直接拔刀狂砍狠杀,他们的矢形冲锋阵形的箭头已经深深的穿过了右翼。切入了草军的中军。
不过诸葛爽在中军遭遇了凶狠的反击,进攻受阻之后,诸葛爽也试探出来了。在草贼的中军,布置了大量的草贼老营兵马,这些兵比起先前的右翼,强悍许多倍。
骑兵的攻势渐渐被遏制。朱温提刀左劈右砍,将几名提矛冲近的草贼砍倒之后,纵马驰到上司穆安国的身边,大声道:“将军,中军受阻,骑兵势头已经被遏制。”
穆安国喘着精气,没好气道:“老子当然知道这些。还用你说!”
“将军,中军杀不过去,咱们可以调头向杀后军。草贼后军都是辅兵,可以建功!”朱温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穆安国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处于中军、后军、和右翼三部的结合之处。刚刚右翼并没有溃败,他们只是切入进来,现在右翼还有足足五千草贼骑兵。和无数散开的辅兵。杀入中军受阻,如果右翼合围堵住退路,他们这三千人就有可能被草贼包围吞掉。
“为什么不原路返回而要杀向后军?”穆安国问道。
“此时返回,便是师出无功。而且,刚刚右翼骑兵虽然没有拦截我们,也许只是他们反应不及。但是我们现在返回,右翼骑兵说不定就会拦截我们。那时中路贼军咬上来。我们休矣。不如直指后军,后军都是敌军辅兵,只要能杀入后军中,便有机会引起敌军混乱。”朱温把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
穆安国想了想。迅速派传令兵去找诸葛爽,将这个计划向诸葛爽说出。
骑兵前锋,唐骑的冲势在黄巢中军的枪阵盾阵以及箭雨的阻击下,不得不停顿了下来。原本以来贼军会把主力放在前军,从侧面右翼能杀贼军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料这黄巢居然防备的这么森严。右翼虽然成功突破,但中军却早有防范。
听到穆安国派传令兵转达的提议,他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计划。
调头杀向后军的号令迅速传出,原本处于骑兵后部的宣武军,立时成为了前锋。前锋营和游奕二营立即调头,充当着箭头,转身就立即向着后军杀去。
朱温三兄弟一手执盾,一手持刀,充当着箭头迅速的向着草军后路突进。调头的唐骑重新加速,势头就如同烧红的铁钎直接切入了冻结的牛油。在他们的冲杀下,后军的草军辅兵一排接一排的倒下,就如同秋天的麦浪正被农夫收割。
一骑传令兵飞骑而至右翼。
“报都统,黄副都统紧急军令,着令右翼都统所部迅速出兵剿杀冲入后阵三千骑兵,此令,十万火急!”
王仙芝依然是沉默不语,尚君长等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黄巢怎么不把自己的中军调兵去绞杀唐骑。”有人不满的道。
没等他们做出决定,战场上唐军突然鼓声大作,一阵激昂的吼声响起,然后在他们右翼的前方,突然出现一线淡淡的黑线,伴随着隐隐约约如同天边传来的低沉闷雷声。
王仙芝等人纷纷变色,他们听出来了,这是大片马蹄的声音。那片阴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急速的扩大,已经看的很清楚了。这是一支新调上来的军队,数目多达数万。
冲在最前方的,是正高速奔驰而来的骑兵,数量足有三千以上。
在骑兵的后面,还有无数黑鸦鸦的步兵正奔跑而来。
一时间,王仙芝与部下诸将,都在骚动不安。十分明显,唐军的主帅眼光十分的犀利狠辣。先前那支骑兵出其不意的突破了右翼,切入进了中军后,唐军主帅已经将右翼做为了突破点。
草贼的前军被唐军偃月阵围着,与唐军的前军纠缠住。眼下,唐军将大部兵马调到了左翼,来冲击他们的右翼,草贼根本反应不及。更关健的是,王仙芝现在犹豫不决,他既担心唐军突破右翼后草军战败。但同样的,他更担心自己率军冲上去后,自己最后的一点兵马会被打光。
“大将军,快看,是镇国军的旗号!是李璟,李璟带着镇国军杀到了!”一名探马面色苍白,神色充满惊慌的大声叫道。
王仙芝无名火起,直想抽刀直接把这个叫嚷的家伙宰了。镇国军明明是刚离开宋州去了兖州,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前面。
但当他抬头时,他自己也愣住了。急驰而来的唐军骑兵,前面迎风招展犹如一片红色火烧云的旗帜,正是镇国军旗帜。
在那风雨之中,这支骑兵装备精良,旗帜鲜艳,成千上万的汹涌而至,以密集的队列卷杀而来。战马奔腾向前,势如狂风。
“这不可能!”王仙芝那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疯狂的咆哮道:“李璟已经去了兖州,他们怎么可能从我们后面出现!”
没有人能回答的了这个问题,王仙芝部下的大将军、将军们都慌成了一团。刚刚不久前的宋州大败,让他们现在一看到镇国军的旗帜,一听到镇国军的名字时,心里都不由的恐惧。
鎮国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直扑而来。
“撤!”
紧咬着牙帮的王仙芝,终于下达了命令。不过他的命令却不是拦截,而是逃跑。如果来的是其它的兵马,也许他可能会拦截,但出现的是镇国军时,王仙芝心里已经升起无边的恐惧和无力感,他连一战的胆量都没有了。
王仙芝率部调头就跑,不过后面的镇国军势头更猛,速度更快。很快就前锋就追上了王仙芝所部的后队。两军短兵相接,互相砍杀,两支骑兵挤在一起互相砍杀,风驰电掣,无数的刀光闪耀,如同电光闪过。唐军凶狠的刀锋砍劈,砍在那些亡命逃奔的王仙芝骑兵的铠甲上、砍在他们的战马身上。
在这骑兵的较量中,右翼骑兵的势头完全被唐骑所压制,在唐骑可怕的冲击之下,王仙芝部后排的骑兵毫无还手之力,一个接一个的落马倒地,被淹没在无数的马蹄之下,惨叫之声也被马蹄之声笼盖。
遭遇唐骑的冲击,右翼的王仙芝不敢一战,落荒而逃,草军右翼战阵扭曲,变形,最终断裂。
右翼的骑兵落荒而逃,而右翼的辅兵还没从最开始的一波骑兵冲击中恢复阵形,紧接着又遭遇到了这第二轮骑兵冲击,又一次溃散,然后他们马上迎来了唐军大部步兵的方阵冲锋辗压,彻底的成了大溃败。
唐军的后续步兵排成方阵一路辗杀而来,披着铁甲的战兵滚滚向前,长矛排刺,刀盾跳荡,弓箭射击。有些草贼辅兵被刺倒,但并没有被刺死,只躺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没有等他们叫出几声,后续穿着布衣的唐军辅兵已经兴奋的冲了上来,见到地上的草贼,也不管是死不活,直接提刀就斩,将首级割下,兴奋的装入手中的草袋之中。他们默不作声,就如同秋收后的庄户人,在高兴的捡拾着地里的麦穗。
战兵辗压而过后,不过战场上留下了什么,他们一扫而过。草贼首级,受伤的俘虏,铠甲、武器,连断折的武器,乃至草贼尸体上的衣服、钱帛、干粮一样也不放过,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