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铮指着前方,地势平缓,稍稍有些下凹的坟茔处,说道:“杨筠松的《疑龙经》有云,贵龙行处有毡褥,毡褥之龙富贵局,问君毡褥如何分,龙下有坪如鳖裙,譬如贵人有拜席,又如僧道坛具伸。真龙到穴有裀褥,便是技龙山富足,此是神仙识贵龙,莫道肥龙多息肉。”
“另外,徐善继《人子须知,穴法》云,唇毡者,余气之发露,大者曰毡,小者曰唇。凡真龙结穴,必有余气吐露而为唇毡。大毡如席,故又称为相得。所指的,都是?褥。”
“确实如此。”
这时,寒惜霜忽然开口道:“刘基《堪舆漫兴》云,真龙结穴有余气,如席如毡长更圆。余气若无成陡坎,儿孙安得寿长年。”
“此地乃一处风水宝地,隐隐已经有真龙雏形的出现。真龙成,龙脉必然结穴。且此地并无坷坎,不会形成阻碍坟茔获取气运的徒坎。这样一来,儿孙不仅能够安得长寿,且家财万贯,生意日渐兴隆。”
她忽然开口,让其他人有一种突兀的感觉。反观戒嗔,看着寒惜霜的眼神中,充满了恍然与笑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惜霜说道这里,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锐利,盯着房祖湘,严肃的问道:“穴有余气,谓之裀褥,主旺人丁,财运通达。按理来说,房家祖坟裀褥大如毡席,必将多财多子多孙且多寿。但如今,你却是一副命不过三九的命数,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那就是你们房家坐拥风水宝地,却干一些为富不仁的事情,使得祖坟与你们家所作所为产生的怨气相冲突。”
寒惜霜说道这里,一直盯着房祖湘。
然而,令她有些失望的是,房祖湘最开始先是愕然,随后无语的摇摇头,说道:“虽然我埋怨自己的父亲,很自己的兄长,我还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很少过问公司的事情。但有一点,我们房家人做生意,诚信为本,且对员工厚道,绝不会出现想你说的这种情况。”
寒惜霜当然能够品味出,此言正确与否。
“既然不是作孽产生的怨气,与此地气运相冲突,那会是什么原因?”
寒惜霜皱着眉头,轻声道:“世间自有自规律,如果不是你们房家人本身的事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有人专门针对你们家的坟茔,做出了一些风水布局,让你们倒霉。现在看来,这种天大的霉运,最终落在了你的头上。”
“你是说……”房祖湘面露疑惑。
“我是说,你们家有没有招惹到什么人,或者说跟谁的利益冲突比较大,这才被别人下黑手,从而影响了你自身的命格?”寒惜霜说。
“这怎么可能?”房祖湘很是诧异。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可能的。”寒惜霜继续道。
“不然。”
这个时候,赵铮忽然开口。
“什么意思?”寒惜霜质问道。
“我在说,你所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赵铮说道。
“为什么?”寒惜霜和房祖湘异口同声的问道。
“简单,房祖湘的面相,很明显是先天之相,出生的时候就存在,直到他十二岁的时候,才被家里人发现。如果对方要针对房家的话,那么这个风水布局就要在二十多年前完成。而如果那个时候布局,房家人被针对,对方既然跟房家人有仇,怎么可能让房家这么多年继续发展下去?”赵铮反驳道。
众人恍然,刚刚他们都被风水方面束缚住了,却忽略了事件本身。
如果房家人被别人针对下黑手,通过房祖湘,可以确定时间,最少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对方既然会出手,怎么可能专门针对房祖湘一个人,而让房家继续做大,这根本就是一个矛盾的情况。
“这……”
寒惜霜心中懊恼,自己怎么会犯下这样简单的错误,但她不怨认定,自己的判断失误,反驳道:“也有可能是房家内部的人,因为争夺家产,所以才专门针对房祖湘一个人。”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因为房家毕竟只是一个新兴的商业家族,能够跟房祖湘有利益之争的,只有房祖懿一个人。如今,房祖懿经常当着许多人的面,狠狠教训房祖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要说房祖懿会做这样的事情,从动机还有他的为人上,都非常有可能。
赵铮先是看了房祖湘一眼,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抹失落与无奈,这才说道:“你通过昨天我们提供的资料,得出这样的结论,倒是比较有道理,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寒惜霜问道。
“在房祖湘十二岁之前,他们兄弟两人相亲相爱,变化只是在他十二岁之后,得出命不过三九之后才发生的。另外,房祖湘命不过三九的面相,是先天之相,对方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在房祖湘出生之前,在此地动手。当男的房祖懿不过五六岁,试问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如果做到这一点?”
赵铮质问着,又补充道:“千万不要说这背后有人怂恿,他们的母亲早去,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可不认为房世吉认为兄弟两人长大之后,会因为财产发生战争,所以小儿子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准备将他杀死。”
寒惜霜听着赵铮的分析,完全没有任何力量反驳。
她在家中,并没有大哥那样的天赋,也没有小弟那样乐观,由于性格的原因,她大多数时候都很压抑。
外人认为她很成熟,因为待人接物,自有她得体的一面。但通过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才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当自己的心动了,当她不再保持冷静,她一直维护的所为冰山的外表,就好像脆弱的水晶,会瞬间支离破碎。
方才因为赵铮给孙林解释?褥的概念,她正是因为计较了在戒嗔面前表现自己的得失,这才有所失态。
她所谓的性格的寒,跟秦舞天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人自然而然,一个只是伪装罢了。
“阿弥陀佛。”
戒嗔对寒惜霜双手合十,轻声道:“寒师傅功底扎实,贫僧佩服。望寒师傅可以保持自己的心态,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是他送给寒惜霜的话,倒是比送个寒力的话,通俗易懂的多。
“多谢大师。”
寒惜霜恭敬的对戒嗔行了个礼,虚心接受。因为她方才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这句话当然不是告诉她,不求上进,安于现状。而是告诉她时刻要保持冷静的心态,有些事情,不要着急,不要在冲动之下,让情感代替理智,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她现在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因为她能够确定,在最开始的时候,戒嗔给她的赠言,绝对不是这句。如果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问题,她很可能收获其他。
此际,通过戒嗔针对寒惜霜姐弟两人,给出的赠言,赵铮倒是大概猜到了,给予寒力的赠言是什么意思。
寒力刚刚在说出自己判断的时候,显然忽略了?褥这个概念。
叶随风舞轻落花,这是在告诉寒力,不要因为空中飞舞的落叶,而忽略了落在地上凄美的花瓣。说白了就是告诉他不要一叶障目,看问题要全面。
“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这位戒嗔大师,确实有其过人之处。可他到处随缘随心的帮助别人,真的只是追求自己的缘法,还是大公无私,亦或是有着其他的阴谋?”赵铮心中想到。
他不是晋冀两省中人,所以没有对戒嗔达到盲目崇拜的地步。今天又是第一次见面,赵铮不可能完全相信对方,心中必然会抱有警惕之心。
这时,戒嗔转过头,对他问道:“赵居士怎么呢看?”
“两位寒师傅说的都不错,将二者的答案综合到一起,便是我们如今能够看到的此地风水问题。虽然情况反常,但不足以证明我心中的猜测。所以我要探寻一下此地的龙脉,证明我的猜测,我才好做出一些狂妄的事情。”
他说道这里的时候,还歉意的看了房祖湘一眼,弄得对方一头雾水,不知道赵铮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闻言,戒嗔高声佛号,眼中满是笑意。
对于这一点,他没有意见,房祖湘等人更加没有意见,反而觉得赵铮这样做才是真正负责任的风水师,应该做的正确耳朵事情。
因为他们从不大肆夸张的品评风水的好坏,都是在事实理论的基础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不想一些骗子,专门说一些好听的,让雇主高兴,从而骗取雇主的钱财。
他们这些纨绔,曾经就遇到过这样的“大师。”带着雇主,来到雇主要询问的地界,先是双眼放光,说此地多么多么好。然后目光一凛,感慨道此地有大祸患,需要如何破劫。
如果雇主心中担忧,花钱破劫,便正中了骗子的轨迹。
像这样的事情,在当今社会屡见不鲜,可还是有人因为心中的担忧而上当,而且上当的人还会将罪责,归结到玄学界,归结到真正的风水师身上,这就变相给真正的风水师抹黑。不得不说,这是每一个风水学心中气恼却又无可奈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