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浅走后第58天。
钟谨依然和平时一样起床, 刷牙,洗脸,去公司。外人眼中他还和以往一样, 只除了越来越深陷的眼窝。
不敢让爸爸担心, 所以听从他的要求搬回了家住, 也不再夜夜酗酒, 醉生梦死。可是, 总有些东西难以复原了。常常夜半惊醒,再也无心睡眠,睁着眼睛到天亮, 然后从容镇定的和爸爸道早安,用心工作。
习惯了, 习惯了二十多年来这样留在人前的形象, 也习惯了五十多天来, 失去一个人的衡温。
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习惯就好。就会不那么难过, 不觉得累。
可是,听到电话那边提到的那个名字,钟谨还是没能控制住的变了脸色。
来到约定的地点,他甚至来不及惊讶颜萧素隆起的小腹,只想询问有关于她的消息。
“她...最近还好吗?”原来, 他连这样简单的问候, 也快说不出来了。她们曾经那么亲密过的, 何以现在却是要从第三人的口中, 来得到她的消息。
“不好。她一点都不好。你再不去救她, 她就快死了。”颜萧素含着眼泪看向他。她真的撑不下去了,看到她潜意识里那种自残的病症, 她快要发疯。就在前天早上,她那样毫无预兆的倒在她面前,她就崩溃了。上一秒她还在温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下一个瞬间,她就突然昏倒在地。把她整个人都吓懵了,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要送她去医院。她们住的偏僻,又谁也不认识,那一刻她真的很恐惧,害怕她再也醒不来。
“她怀孕了,可是医生说现在连她自己的身体都很危险,更别说是孩子了。只有你能救她了,只有你能救她了。”
钟谨早已经无法思考,“她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哪?她在哪儿?”他以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定是过得很好,她一直都很好的。可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两个月所承受的,也比不过这一刻当他知道她不好的痛楚。因为她不好,所以自己的委屈都隐去了一边,只想她好,只要她好好的,其他一切都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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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萧素说她今天有事要出门,让她一个人好好呆在家里。她也煮好了粥留在电饭煲里,可是自己还是没办法,尝试几次之后,她放弃了,整个屋子空荡荡,更显得她形单影只。她想出去走走,只要在素素回来之前到家就好了,她只是在这附近转转而已。
已经是炎夏了,可是她的身体始终觉得冷,出门也要披一件薄外套。
周围没什么人,颜白浅一个人走到更偏远处的小池塘边坐下,里面都是开得红艳艳的莲花,把整个池子铺满,妖娆美丽。
做一朵花也挺好,花期一过就枯萎,凋零,结束生命。短不过数天,长也就几个月,都屈指可数。
颜白浅这样想。
不像她现在,痛苦是无休无止的,因为看不到尽头。
哎,为什么现在的她,每一个念头都是如此灰心。她不想这样的,好像对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可是真的有希望吗?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清楚。
因为爱他,她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又或许也没有那么远了,她这样不吃不喝,还能活多久呢?到时候素素肯定会恨死她的,她把她丢下了。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还有萧阿姨,不知道她会怎么样。
哦,对了,她还有爸爸妈妈,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联系他们,,他们会不会又开始费尽心思的寻找。如果可以让他们忘掉自己这个女儿就好了,反正她也给不了他们什么。
有风吹过来,颜白浅拢拢身上的外套,站起身,准备回去,却在下一秒僵立在原地,不能动弹。那个背影,她张张嘴,想叫出那个名字,声音却发不出来。
对方似乎感应到什么,回过身,与颜白浅对望。眼睛里是欣喜,还有担忧。
白浅就看着他从另一边一步一步跑过来,站在自己面前,他的手指轻轻的擦过自己的脸颊,柔声说,“别哭。”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浅浅,”钟谨抱住她,又叫一遍,“浅浅。”像是要确定她真的在自己怀里。
“嗯。”
“我爱你。”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说,然后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原来,爱也是会让人幸福的字眼。原来。爱是这般模样。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去爱的,并享受被爱。
她回抱住他,汲取那熟悉的温暖,轻声回应,“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