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chapter 47

“嗯。”F.Yan依旧没有抬起头来。

原来颜甄真的战死沙场, 比颜斐先投胎了。夙夙一直没再说话,直到把整碗鸡粥吃完。F.Yan也没再问一句。她把勺子在碗上旋转,瓷与瓷相碰, 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终于再问:“难道, 你一点也不好奇吗?我和你哥之前的事情。”

F.Yan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夙夙, “好奇。”

夙夙笑了笑, 看着圆润的瓷碗在灯光下的反光点,幽幽地说:“他一直说我和他是上背子留下来的缘分。”

夙夙垂着眼,F.Yan看不清她眼里的思绪。他笑了一下, “我哥怎么会拿出那么烂的借口?”

是啊,天龙皇朝的事怎么可能让一个现代人相信?夙夙起来收拾碗筷, “其实我和他认识很是巧合。我发错了信息, 他打错了电话, 然后我们在成都的锦里小吃街偶遇的。”虽然她现在清楚,颜臻那个时候绝不是偶然打错电话, 偶然遇见了她,但她在F.Yan面前的说法,还是顺了颜臻所解释的缘分。

“巧成这样?”F.Yan的尾音高挑,明显的不相信。

“呵呵。”夙夙把碗筷放到洗碗池,转身对F.Yan微微一笑, 把话一转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她深吸一口气, 看在地上说:“那事我不想再有牵连, 我不追究了。”

“嗯?”F.Yan觉得不可思议, “你就那样便宜那人?”

夙夙把F.Yan的西装抱在手上, 手又开始凉了,想起那骇人一幕。在她需要他的时候, 郑凌锋竟然说夜归,还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其实还没发生,他就是刚扯烂了我衣服。”她把西装往胸前抱了抱,试图压着自己冰凉微抖的双手,“我不想去录口供,更不想去出庭,我不想再有任何的牵连,就当是做了场噩梦或者是被疯狗咬了一口,让他去吧。”

“怕是你不追究,我哥可不会不追究。”F.Yan想起晚上颜臻的神情,“他怎么可能放过那人?”

夙夙抬头看了F.Yan一眼,然后把眼睛别向一处,掩饰自己那一刻的慌乱。她也猜到颜臻不会放过那人,但现在她的生活已经够乱了,她不想更乱,她只求颜臻可以不再干扰她的生活。

F.Yan见夙夙往门口走去,也知道她不愿多说,便出了门,“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给我电话。”

夙夙把西装还给F.Yan,“你劝一下你哥,我和他是没结果的,希望他别再纠缠了,让两个人都累。时间不对,就是所有都不对了。”

赵珊珊对罗晓是十分的满意,基于要保持淑女形象的要点,她没有提议继续下半场。她一到家,立刻打了电话给夙夙。

夙夙听到手机响还以为是郑凌锋电话,接通了之后,很久才“喂?”了一声。

赵珊珊噼里啪啦地说起来:“通了怎么不说话啊?我还奇怪怎么没有嘟嘟声,也没有人声呢。诶诶,你这次介绍这个,呵呵,真的是帅哥哦。他一笑起来那两个小酒窝,把我心挠得痒痒的,哟真是!”她用指甲扣扣了沙发面,想着罗晓的笑容,心有痒了起来。

“合你意了?”夙夙淡淡地应着,赵珊珊兴高采烈的样子和她是个极大的反衬。

“嗯、嗯!超合我意!”赵珊珊点着头,伸手去拉背后的拉链,一只手不行,侧着头夹住手机,两手一起并用。她把黑色紧身的小礼服脱下来,只穿着内衣裤和丝袜倒在床上,“没浪费我武装一番。”

夙夙心里不安,紧张却又不知道要干什么。刚才闲的时候,想找点事做把自己忙碌起来,忘记靠在郑凌锋身上那火红身影。现在接了赵珊珊电话,却又不想多聊,她总觉得再多说一句,珊珊就会看穿自己的心情。“是难得看见你穿裙装。”

“嗯?怎么?兴趣缺缺的,不会现在还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着没吃饭吧?郑凌锋呢?”赵珊珊和夙夙这么多年感情,果然两句话就听出她的不对劲。

“回家了,也吃过饭了。”夙夙沉默了一会再说:“他还在应酬呢,最近忙,没办法。”

赵珊珊没再绕在郑凌锋上面做文章,她听到夙夙的沉默,知道她在挣扎。她转回到自己话题上说:“你明天上班帮我探一探他的意思,让我心里有个底。”

夙夙是很乐意的,可惜她决定明天就不再去公司了。辞职信留在抽屉里,她不交代不交接也不领工资,知道内幕的人,一看就明白了,不知道内幕的人,也不必知道为什么。“我打算辞职不再去了,公司呆得实在没意思。”

“嗯?”赵珊珊一楞,以为是她和郑凌锋呆的时间少了,小夫妻出现了些疏离,所以要回去天天等着郑凌锋下班,“哦,那你要是觉得没意思,不做就不做吧,反正你有人养。”

“今天我有点累,想睡了。”夙夙答不上话,只好找个借口挂电话。在她眼中,自己还是幸福的小女人。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也看不清她和郑凌锋的前路。

“那,那你早点睡觉。我的事你不用担心了,必要时我自己约罗晓。”夙夙破天荒地要求挂电话?!赵珊珊猜她和郑凌锋之间或许真出现了问题,便不烦她,说了拜拜挂上电话。

赵珊珊挂了电话,立刻就拨去找郑凌锋,却是通了一直没人接。赵珊珊连拨了两回最后放弃,洗澡去。看来郑凌锋还真不是一般忙。

夙夙躺在床上,几次有打电话的冲动,最后还是忍了,反正明天自己又天天在家了,她相信他们之间还是能挽救的。

夙夙靠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然后是整夜做梦,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整晚整晚梦不断了。

她梦见是在认识郑凌锋的那一年,她还没遇见他。在西湖的柳树旁,她看到今晚靠在郑凌锋身上,和他一块走出渔米之乡的那红衣女子,竟就在对面桥上看着她!

她心慌地走快了两步,一抬头却来到郑凌锋公司的地方。她没留意大堂所列的公司铭牌已经换了名字,白跑了一趟。她下来走出大厦,竟看见郑凌锋和那红衣女子在对面剪彩,一堆记者围着,场面不小。她听到有记者问郑凌锋与肖小姐的关系,郑凌锋揽了揽那红衣女子的肩膀,笑着说是他未来太太。原来那红衣女子姓肖。

不对!郑凌锋,你老婆是我!你太太在这!你要抛下我么!她觉得天旋地转,想喊喊不出来,自己像被洪荒冲走,离郑凌锋越来越远。

夙夙乍醒,看着房间里柔和的灯光,靠在床头吁气,“只是个梦。”因为喉咙干得发苦,她下床去拿水喝,经过客厅,挂钟上的三针叠在一块,原来十二点了。夙夙再睡过去,昏沉沉的,竟没有再做梦。

夙夙醒来,太阳已经透过厚厚的窗帘,朦胧地撒在地板上。床边没有人,郑凌锋应该回公司去了吧,她想。她伸了个懒腰,对着结婚照甜笑,“老公,我不上班了,你还养我这条胖嘟嘟的米虫不?”她想着今天要做的菜,要熬的汤,去浴室时经过餐桌,竟然没看见郑凌锋给她压下的纸条。

夙夙洗刷好了,还对着镜子发笑,她承认自我催眠,更奉承它的效果。生活需要艺术,婚姻经营需要技巧。她自己对自己说:“老公,我爱你,我相信你也爱我,所有的不如意都是过眼云烟,我们会幸福一辈子的。”她对着镜子笑得灿烂,“一定会的。”

夙夙转身才发现餐桌上压了张便纸:夙夙,我到南港口考察一星期。没有落款没有日期,没有其它的话。

夙夙坐到椅子上,牵起嘴角笑了笑,他们之间只剩下这样的沟通了吗?以前每天早上都有早安吻,现在连出差一个星期这么长,也没有正面跟她说一声,就留下张纸,人就走了。

夙夙觉得冷空气似乎提早来了,她搓了搓手臂看着外面热烈的太阳。她扎起马尾一个人去了逛超市,把大袋大袋的东西往家里搬,只有不让自己停下来,才可以把空荡荡的心塞满。

打了电话约赵珊珊中午吃饭,夙夙跟自己说,如果中午郑凌锋还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给她,就放手吧,累了,她没信心了。

当赵珊珊赶来的时候,夙夙帮她拉凳子,“我知道你时间紧迫,所以我已经点好菜了。”

赵珊珊看着夙夙故意睁圆的眼睛和牵强的笑容,突然不合时宜地来了句:“昨晚郑凌锋几点回来的?”

夙夙明显一顿,然后笑着说:“不知道,我睡得熟呢。”

“哦。”赵珊珊轻轻地应,她知道自己挑错话题了。

“我上个洗手间。”夙夙匆匆而逃,她的演技还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肖芳碰巧也在这饭店,本来是在过道里给何局的秘书打电话,提醒她按照计划,晚上签过合同,就给郑凌锋点暗示,让他自己拿捏。才要合上电话,抬头看见夙夙朝这边走来,她又打开电话,倚在柱旁,曲着一脚,脚尖点地,低垂着眼睑,笑着甜腻腻地说:“凌锋你别急嘛,这边到南港口要两小时的车程呢。再说,你急急忙忙地过去,我早上才临时请的年假,还好批了。……嗯……嗯……嗯,知道了。”她扭捏着对着手机轻亲了一口,小声地说:“我吃完饭下午就过去。”肖芳合上电话,看了眼呆在原地的夙夙,快步走了出去。

夙夙握着手,指尖冰凉,像在掌心里藏了几粒冰珠。她进洗手间掬了把水洗脸,竟然觉得水有点暖和。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延着脸庞往下滑,坠在尖尖的下巴下,然后一滴一滴溅在纯黑的大理石面台上。

“怎么去了那么久,你脸色不大好看,没什么事吧?”赵珊珊问夙夙。

夙夙没有答,从包里拿出手机,静静的,没有来电和信息。她拿起筷子给赵珊珊夹了块鸡,“吃吧,都凉了。”

赵珊珊看着夙夙隐隐泛红的眼眶,握上她的手,竟然是冰冰凉的,又伸手去探她额头,“夙夙你是不是着凉发烧了?”夙夙扑到赵珊珊肩上,抱着她大哭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赵珊珊给夙夙抚着后背。

夙夙却顾哭,一句话也不肯说,哭到最后喘着气地抽泣。

赵珊珊心疼地递给夙夙水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呀,是不是郑凌锋?”

夙夙沉默了很久,才说:“珊珊,我想放手了,这段婚姻我没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