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秋。
冬梅和秦智勇并坐在村外的玉米地里,她“咯咯咯”地笑着。秦智勇把嘴伸向冬梅的脸,冬梅伸手推开秦智勇凑过来的嘴。
冬梅嗔笑着:“智勇哥,我还没过门儿呢,不能这样。”
秦智勇笑嘻嘻地:“怕什么?又没人看见。”
冬梅:“老天在看啊。”
秦智勇:“我爹跟你爹都说好了,过了年就给咱俩成亲。”
秦智勇说着又要搂抱冬梅,冬梅把他推开:“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再闹我就走了,我娘还让我早点回去捏糍粑呢。”
秦智勇赌气地躺下。
冬梅:“好哥哥,别生气了,快回家吧,我害怕。”
秦智勇:“怕啥?”
冬梅:“我爹说日本人快打过来了。听说日本人可坏了,杀人、放火、抢东西,还祸害女人——”
秦智勇翻身坐起,把冬梅搂在怀里:“别怕,有我在。”
冬梅依偎在秦智勇的肩头,她从怀里拿出自己绣的鸳鸯荷包伸到秦智勇的眼前。
秦智勇抢过荷包,惊喜地:“送给我的?”
冬梅羞涩地点点头,秦智勇小心翼翼地把荷包揣进怀里。
冬梅:“日本人真的会打来吗?”
秦智勇满不在乎地:“上次日本人在长沙吃了亏,还敢再来?来了也不怕,谁来咱老百姓也得种地吃饭,娶妻生娃。将来我们要生一大窝儿娃,男娃女娃都要。”
冬梅害羞地依偎在秦智勇的怀里:“生娃又不是猪下崽,咋能一窝一窝的。”
秦智勇笑嘻嘻地又要把嘴伸向冬梅的脸,冬梅突然直起身,有些六神无主:“要是日本人这个时候来了呢,咋办?”
秦智勇有些扫兴,他手指着玉米地外的捞刀河:“看到了吗?要是日本人真来了,我就背着你跳进捞刀河里,游啊游啊,游到大海里,听说大海好大好大啊!”
冬梅看着秦智勇故作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此刻,在冬梅家的院子里,冬梅爹和智勇爹正各拿着一根木槌,一人一下地打着石臼里的糯米。
冬梅娘一边喂着鸡、猪,一边向院门外张望着:“这女儿家子跑哪去了?”
冬梅爹笑着:“准是跟智勇在一起。”
智勇爹有些忧虑地:“过了年就赶紧把他们的事办了,说不定哪天日本人就会打过来。”
冬梅爹很不以为然:“日本人也是人,他再不讲理,咱忍忍不就行了。当年蒙古人来过,满族人来过,如今咋啦?”
智勇爹认同地点着头。
冬梅爹:“这些年土匪、官兵也没少来,咱老百姓不还是照样种地吃饭?”
智勇爹附和着:“老哥说的是啊。”
这时,智勇娘匆匆跑进院子。
冬梅娘忙迎上去:“她婶子来啦。”
智勇娘顾不上跟冬梅娘打招呼,对智勇爹急三火四地:“他爹,智勇跑哪去了?”
智勇爹:“咋啦?”
智勇娘:“听五大爷说,中央军吃了败仗,日本人打过新墙河了!”
智勇爹停下手里的活儿:“那咋办——”
智勇娘:“收拾东西先躲躲吧。”
冬梅娘:“往哪儿躲?”
智勇娘:“山里啊。”
冬梅娘有些犹豫:“可这鸡啊猪啊咋带走啊——”
冬梅爹继续用木槌打着糯米:“他们打他们的,关咱老百姓啥事。我不走。到处都打仗,又不比逃土匪,往哪逃?稻子快熟了,都不要了?”
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
冬梅爹也有些慌了,放下手里的木槌:“这俩孩子咋还不回来!”
四个人慌慌张张地向院外跑去。
秦智勇站在玉米地外的土路上,向着路的尽头张望着。
远处,一群从前线溃退下来的国军士兵正沿土路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其中还有很多拄着拐的伤兵。
秦智勇吓得忙又钻回玉米地里,冬梅扑进秦智勇的怀里,两人看着溃兵们从土路上跑过。
冬梅:“是——是不是日本人打过来了?”
秦智勇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兴许是吧……”
冬梅声音有些颤抖:“智勇哥,我害怕。”
秦智勇故作镇定:“别、别怕,有我呢。”
村子里的祠堂前。
智勇爹娘、冬梅爹娘和村民们看着溃兵从眼前跑过。
冬梅娘对智勇娘心急如焚地:“这俩娃儿跑哪去了?”
四个人焦急地四下寻找着,大声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族长五大爷一把拉住一个拄着拐杖的伤兵:“老总,日本人离咱这儿还有多远?”
伤兵挣脱开五大爷的手:“说话就到!快逃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伤兵说完,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跑了。
村民们纷纷围住五大爷。
智勇爹:“五大爷,您说可咋办啊?要不要往山里躲躲啊?”
村民们都安静下来,一起看着五大爷。
五大爷看了一眼全村的男女老少,叹了口气:“怕是来不及了——”
村外又传来几声枪声,村民们更加慌乱,纷纷向村外望去。
村外的土路上,一个溃兵把手里的一支上着刺刀的步枪扔进路旁玉米地里,枪正落在秦智勇的面前,他捡起枪,故作轻松地:“嘿!捡个洋落儿!兴许能换几个大洋呢。”
这时,又有几个伤兵从土路上一瘸一拐地跑过。
秦智勇拉了一下枪栓,又举起来瞄了瞄准。
这时突然在不远处响起一声枪声,秦智勇像被烫着了一样赶紧扔掉手里的枪,冬梅也吓得惊叫一声。
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声。
子弹从村民的头顶上打过,村民们像受惊的羊一样相互践踏着,四散奔逃……
五大爷急得大喊:“不要乱!不要乱!”
枪声越来越近。
村外土路上,又有几个伤兵跑过。
一个伤兵回头看了一眼,大声惊叫:“鬼子!鬼子追上来了!”
冬梅扑到秦智勇的怀里,瑟瑟发抖。
伤兵们四散奔逃。
起伏不平的土路上,一顶顶乌黑发亮的钢盔和闪着白光的刺刀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一个中队的日军士兵追赶上来。中队长岩井骑在马上,他掏出手枪向奔逃的伤兵射击,两个伤兵中弹倒下,他又抽出军刀,策马追上一个伤兵,挥刀把伤兵砍倒。
其他日本兵也随意地向奔跑的伤兵、溃兵射击,很多国军士兵中弹倒下。
岩井收起枪,挥动着军刀向身后的士兵大喊:“前进!”
岩井催马带着士兵向村子里冲去。
一个日本兵用刺刀刺中了一个正在地上正拼命爬的伤兵。
被刺中的伤兵从土路上翻滚下来,一直滚到玉米地前,秦智勇和冬梅透过玉米秆的缝隙,惊恐地看着躺在那里的伤兵。
伤兵大张着嘴,嘴里噗噗地向外冒着血泡,身体扭动着,他瞪着两眼看着玉米地里的秦智勇和冬梅。
冬梅惊叫一声,秦智勇吓得慌忙用手紧紧地捂住冬梅的嘴,那个日本兵好像听见了什么,狐疑地向玉米地里张望。
秦智勇和冬梅趴在玉米地里,透过玉米秆的缝隙,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日本兵,两人吓得赶紧把头深深地埋下,耳边传来日本兵大皮靴踩在高粱杆上发出的“哗哗”声,声音越来越近。
日本兵走到还在挣扎的伤兵跟前,用刺刀猛地戳了两刀,伤兵慢慢停止了挣扎。日本兵向伤兵尸体狠踢了两脚,把带血的刺刀在伤兵衣服上蹭了蹭,又向玉米地里张望了一会儿,就追赶战友去了。
听到日本兵的脚步声渐远,秦智勇轻轻松开捂在冬梅嘴上的手,两人慢慢抬起头,看着远去的日本兵,都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两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忙向远处望去,几个日军骑兵正从土路上耀武扬威地策马而来。
此时,捞刀河里正有一条小船顺流而下,船夫站在船上拼命地划着船。
几个日军骑兵勒住马。骑在马上的黑田曹长举起三八式步枪向船夫瞄准射击,随着一声枪响,船夫中弹栽入河里。小船在河里打着转儿,继而顺流飘去。
一日军士兵谄媚地:“还是曹长阁下的枪法好啊!”
黑田摸着脸上的络腮胡茬,狞笑着:“你们好好练吧,会有很多活靶子的。”
黑田和几个日本兵继续策马向村里扑去。
玉米地里,秦智勇抱着冬梅,两人抖作一团。
冬梅突然指着村里的方向惊叫:“火——火——”
秦智勇扭头一看,村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不禁大惊失色,忙拉起冬梅钻出玉米地,不顾一切地向村里跑去。
村子里,日军士兵举着火把正四处放火,村民们四散奔逃,鸡鸭猪羊到处乱窜……
智勇爹娘和冬梅爹娘哭喊着自己孩子的名字。
村口处,两个日本兵正追赶着一个女孩,女孩边跑边哭喊着:“娘啊!救救我啊——”
秦智勇忙搂着冬梅趴在一个土坡上。
日本兵追上女孩,把她按倒在地,嬉笑着撕扯她的衣服。
冬梅娘听见了女孩的喊声,以为是冬梅,忙扑上去:“冬梅——”
一个日本兵见冬梅娘扑上来,用刺刀刺向冬梅娘,冬梅娘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冬梅爹见状扑过去要和那个日本兵拼命,另一个日本兵举枪刺中冬梅爹,冬梅爹骂了一句“畜生”,就倒下了。两个日本兵扑向女孩……
土坡上,秦智勇死死地捂住冬梅的嘴,眼泪从她的眼里流出来……
村子里,两个因伤重无法逃走的国军伤兵躲在大树后,向敌人扔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炸死了几个正放火的日本兵,黑田和几个日本兵一齐射击,两个国军伤兵中弹牺牲。
岩井看着被炸死的日本兵尸体,不禁恼羞成怒,指着村民,命令黑田:“把他们统统赶进祠堂里!”
黑田立正敬礼:“是!中队长阁下。”
黑田看见一些村民战战兢兢地簇拥在五大爷身边,就闯进人群中抓住五大爷,把他拖向祠堂。
黑田对其他村民用中文厉声地呵斥:“统统地这边!”
智勇爹娘和村民们都乖乖地跟在后边,像羊一样被日本兵驱赶进了祠堂。
日本兵关上祠堂的大门。祠堂内,村民们惊慌失措地聚集在正厅前。
五大爷抬头看着正厅上的祖宗牌位,他分开人群,疾步走到牌位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列祖列宗啊,快显灵吧……”
村民们也在他的身后齐刷刷跪下,哭求着:“祖宗啊!快显灵吧!快显灵吧……”
突然,一束束火把和燃烧的稻草被扔进祠堂院内正跪拜的人群中,村民们顿时大乱,四处躲藏,祠堂内一片哭嚎声。
日本兵纷纷把手里的火把和燃烧的稻草扔进祠堂。
祠堂内传出的哭喊声让手举火把的日本兵小岛有些迟疑。黑田看到,忙走过去抢过小岛手里的火把,扔进祠堂内。
祠堂门柱上的楹联“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在大火中燃烧着。
岩井用军刀指着楹联,满脸鄙夷:“支那这个民族之所以懦弱,都是因为这几个字,哈哈哈!”
其他士兵也都大笑起来。
祠堂内。火把和燃烧的稻草纷纷落在人群里、房顶上,祠堂燃起大火。村民们惊叫着、哭喊着……
五大爷躲在祖宗牌位后,看着眼前的惨象,欲哭无泪。
智勇爹娘和一些全身燃着大火的村民不顾一切地冲出祠堂大门。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哭喊着从祠堂大门里跑出来,小岛端着枪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几步。
岩井看到小岛惊慌的样子,斥责地:“小岛!射击!”
小岛迟疑着举起枪,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黑田走上前推开小岛,咕哝着:“杀人的事还是让你的东正哥来干吧。”
黑田举枪向小男孩和其他冲出来的村民射击。其他士兵也纷纷开枪,小男孩、智勇爹娘和其他村民倒在血泊中。
小岛吃惊地看着黑田,这时,智勇爹浑身是血地站了起来,向小岛扑去,小岛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黑田抽出军刀,从智勇爹的后边追上去,一刀砍掉了智勇爹的头,脖腔里喷出的血溅了小岛一脸。
岩井对黑田大笑着:“你和小岛那家伙真是一起长大的吗?”
黑田:“他——从小就胆小……”
岩井眼睛盯着小岛:“小岛!”
小岛忙跑到岩井面前,立正敬礼。
岩井从小岛皮带上解下一颗手榴弹,拔掉保险销,把手榴弹狠狠地在小岛的钢盔上磕了一下,塞到小岛手里,一手指着正燃烧的祠堂:“投进去!”
小岛忙接过手榴弹,慌乱地投进祠堂里,祠堂里随即传出爆炸声和惨叫声。
岩井满意地点点头。
祠堂门柱上的楹联“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在大火中燃烧着……
一日军士兵刺刀上绑着的太阳旗在浓烟中飘扬着,旗上四个血红大字:武运长久。
滚滚浓烟向空中飘散着……
秦智勇和冬梅趴在村口的土坡上,目睹了爹娘和村民的惨死,两人抱头痛哭,哭喊着自己的爹娘。
秦智勇猝然止住哭声,眼冒怒火,他站起身,发疯一般跑向玉米地。
冬梅也止住哭声:“智勇哥——”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站起来去追秦智勇。
秦智勇钻进玉米地,捡起那只枪,就往回跑,紧追而来的冬梅拦腰抱住秦智勇哭求:“智勇哥,你不能去啊!他们也会杀了你的!”
秦智勇大吼:“放开我!老子跟他们拼了!”
冬梅试图抢下秦智勇手里的枪,争抢中,秦智勇触动了扳机,枪响了,两人都吓了一跳,愣在那里。
突然从村口处传来马蹄声,两人忙向村口望去,看见四个骑马的日本兵正向这边策马而来,秦智勇拉起冬梅就跑。
转瞬间,黑田和三个日军士兵骑着马追上了两人,四匹马围着秦智勇和冬梅团团转,秦智勇举着枪护着冬梅,马蹄踩踏起的尘土迷了他的眼睛,他只能听见日本兵戏谑的笑声。
黑田跳下马,端着上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枪走近秦智勇,秦智勇把冬梅护在身后,惊慌地举着枪对着步步逼近的黑田。
黑田向秦智勇做出拼刺刀的战术准备动作,其他三个日军士兵骑在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黑田大吼一声向秦智勇突刺,秦智勇连忙用手中枪去挡,不想黑田却突然收住枪,秦智勇踉跄着险些摔倒,引来黑田和三个日本兵的大笑。黑田趁秦智勇立足未稳时突然出枪挑掉秦智勇手里的枪,秦智勇手足无措,黑田示意秦智勇捡起枪,秦智勇又羞又气,不得不捡起枪,把刺刀指向黑田,秦智勇一边用枪防着黑田,一边用身体护着冬梅,秦智勇回头看了一眼冬梅,黑田趁他回头之际,再次用枪把秦智勇的枪挑落在地。
黑田和三个日本兵都哈哈大笑。
黑田看到了躲在秦智勇身后的冬梅,他伸出肥厚的手冲冬梅挥了挥,说着蹩脚的中文:“喂,这边来,快快地,他地不能保护你。”
秦智勇拉起冬梅的手就跑,黑田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举起枪,瞄准射击。
一声枪响,秦智勇肩部中弹扑倒在地,身体顺着土路下的斜坡翻滚到捞刀河里,其他三个日本兵忙举枪向河里射击,殷红的血从河里冒了上来。
冬梅趴在地上向河里哭喊着:“智勇哥——智勇哥——”
三个日本兵催马向冬梅逼近,冬梅爬起来,发疯一般地跑着,三个日本兵嬉笑着用马拦住冬梅的去路,冬梅累得瘫倒在地。
黑田把手里的三八式步枪挂到马鞍上,哈哈大笑地向冬梅走去。
冬梅再次爬起来,向河边跑去,其他三个日本兵催马向前,嬉笑着拦住冬梅的去路,冬梅再次瘫倒在地。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一个骑在马上的日本兵一头栽下马来。此刻,玉米地里,一支汉阳造步枪的枪筒从玉米秆的缝隙中露出来,枪口正冒着丝丝白烟。
黑田大惊,他连忙趴在地上,寻找着枪响的方向,又有几支步枪从玉米杆中伸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另两个日本兵被打下马,黑田捡起枪,向玉米地胡乱打了几枪,跳上一匹马就跑。
玉米地里,卢保长喊着:“栓子!干掉他!”
栓子拿着汉阳造,跑出玉米地,向黑田的背影瞄准射击,却没打中黑田,黑田纵马落荒而逃,栓子看着已远去的黑田,懊恼地叹了口气,跑到瘫在地上的冬梅面前,抱起她正要跑回玉米地里,这时,一个中弹的日本兵又挣扎着起身,用一只手举起枪,向栓子射击,栓子腿部中弹,摔倒在地,冬梅也被摔在地上,那个日本兵正要再次扣动扳机,卢保长连忙举起驳壳枪,打死了那个垂死挣扎的日本兵。
玉米地里又冲出两个人,一个扶起冬梅,一个背起栓子,快速跑回玉米地。
玉米地里,卢保长和几个队员围上去。
卢保长关切地问栓子:“栓子,咋样?”
栓子咧着嘴:“死不了。”
卢保长看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冬梅,对大家:“快撤吧,鬼子马上会来的。”
这支民间抗日自卫队乘着夜色,迅速消失在玉米地的深处。
月光下,一条小船在河里随波逐流着,突然一支大手伸出水面,抓住船帮,继而一个黑影吃力地翻进船里,小船缓缓地在河里顺流漂浮着,越漂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