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点翠簪三

不到三分钟时间,那修穿戴整齐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

“走,我送你。”

我晃了晃不甚清醒的大脑,还暗中掐了一把大‘腿’,我没听错吧?那修竟然要送我?

那修一手拎过我的大皮箱,向楼下走去,我美滋滋地跟在后面,到了楼下,我不意外地在‘花’坛旁边看到那修那辆破旧的老爷车。

一路上那修出奇的沉默,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又情不自禁地咽了回去,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可是……那张盯着我的人脸,要不要告诉那修?

犹豫再三,我还是在下车前把那张人脸的事说了出来,那修的面‘色’沉了沉,突然间说了一句,最近除了上班和回家,不要到处‘乱’跑。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胡‘乱’点头应允。把我送到目的地后,那修就开车走了,他的车速很快,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

我在原地站着,直到那修的车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的新家在一栋六层建筑的四楼,每层三户,我住那户两室一厅,设备齐全,两个人合租刚刚好,房主说和我合租的那个人过两天会住进来。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住在一起,我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我只能在心里祈祷新室友千万别是个轻浮随便的人。

我把行李拎上四楼,简单整理了一下,才急匆匆地梳洗吃饭,赶到公司上班。一整天忙忙碌碌地过去了,下午五点我回到新居,又是一番收拾整顿,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甄巧的脸不期然映入脑海,对了,甄巧的故事还没讲完,答案的谜底也没有揭晓,我必须去找她。

我刚起身,那修的警告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钥匙走出家‘门’。

到纤云茶庄的时候,刚好晚上七点。我走进茶庄,却没看见甄巧。柜台上站着一个长相老实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看起来一副很诚恳的样子。他看见我愣了一下,突然问道:“你是洪灵吗?”

我诧异地点点头,这人怎么认识我?

年轻人笑出一口白牙:“我叫小甲,甄姐‘交’代过,你要是找她,就到她屋里去。”接着小甲告诉我,从架子右侧那道‘门’直走上去就可以了。

我撩起珠帘,走进那个一直好奇的世界。

出乎我的意料,‘门’后并不是一道走廊而是一个房间,房间布置得像一个休息室,靠墙摆着好几盆大型的绿‘色’植物,我都叫不上名字。地板是‘乳’白‘色’的,靠窗还放着一张常在清宫剧里看到的罗汉‘床’,样子很新,应该是仿制的。在罗汉‘床’前面放着一个木头绷架,绷架上夹着一幅刺绣,绣的是冬梅吐蕊,娇‘艳’的红梅和粗壮的枝干衬着大幅的留白,真是说不出的醒目好看。这是甄巧自己绣的,还是买来做装饰用的?

我觉得甄巧的喜好非常特别,就像我从来都没见过她穿旗袍以外的衣服,而且她穿的旗袍都非常合身,增一分或减一分就不是那种味道。我猜想那些旗袍应该都是定做的,光是冲着上面的绣‘花’,价值肯定不菲,更何况她有好几件。

在休息室的另一边有一道‘门’,我推开‘门’看到一道楼梯,往上走,左右两边都出现一道走廊,走廊一面是房间,一面是窗户。我数了数两边共五扇‘门’,哪道‘门’才是甄巧的家?

待要回去问小甲,又觉得麻烦,我只好壮着胆子喊了几声,生怕有人突然冲出来说我扰人安宁。幸好甄巧很快就出现了,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衣,朝我摆了摆手:“小洪,在这儿呢。”

我随着她进了房间,她的卧室和茶庄的装饰风格差不多,特别是摆在最里面的一张大‘床’特别招眼。我记得那种‘床’我曾在博物馆见过,全名叫红木千工拔步‘床’,要用最顶级的红木由最顶级的木匠雕琢三年才能完成。千工是一种荣耀,费尽一千道工序和三年时间来完成的‘床’,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以前这种‘床’尚且价值不菲,现在恐怕更是个天文数字吧。我愈发好奇于甄巧的身份,她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还会开一个小小的茶庄,平凡度日呢?

甄巧并没问我失约的原因,我也没说,想来她可能只把我当成一个爱听故事的闲人,所以并不关心。

“甄姨,今天怎么没下去?”我问道。

甄巧眼‘波’一转:“今晚有点儿乏了,不想下去。但是我怕你会来,就让小甲加一天班。”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么说,甄巧让小甲加班的目的是为了等我?

甄巧笑了笑:“我刚煮了一壶好茶,新月伊‘春’,据说这种茶长在很高的山上,必须在新月的夜晚由十八岁的处子采摘,经由十八道工序‘精’制而成。呵呵,传说是很好,就不知道这种茶配不配得上这个名号。”

甄巧拉我坐在一个‘精’巧的圆桌前,给我倒了一杯茶:“喝喝看。”

和甄巧喝了几回茶,我虽然仍旧是个‘门’外汉,但也懂得装深沉了。我拿起茶盅,小小地抿了一口,闭眼回味。那茶的味道很清淡,细品之下有点儿甜,还有一股独特的清香留在嘴里久久不散,果然比冰红茶好喝。

“嗯,真好喝。”我赞道。

甄巧抿着嘴笑了,眼睛眯得像一弯新月。

甄巧和我闲聊了几句,我有些耐不住了,向她追问上次没讲完的故事,甄巧也不唆,接着给我讲了下去。

上次说到‘弄’巧失踪,纤云绣坊‘乱’作一团,偏巧有一个很美的‘女’人走进绣坊。郑‘玉’以为她是来定做绣品的,‘弄’巧不在,他哪还有心思做生意,于是没有理睬。那个‘女’人走到郑‘玉’跟前,用很好听的声音问郑‘玉’请不请绣娘,她的手艺很好。

郑‘玉’嘴里泛苦,心道:好能好到哪去?还能赶得上‘弄’巧?现在没有‘弄’巧那种手艺的人,他一个都不想请。

‘女’人看郑‘玉’不答话,突然打开手中拿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绣活儿来。郑‘玉’一看,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原来‘女’人拿着的绣活儿,竟也是用罩头绣和引马针绣成的!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纤云绣庄的救星!

郑‘玉’‘激’动得无以复加,当下就把‘女’人留在了绣坊。经过了解,这个‘女’人叫‘玉’绣,是个寡‘妇’,凑巧的是她跟‘弄’巧竟然来自同一个村庄,不过‘玉’绣说她并不认识‘弄’巧,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让李大娘万分不解的是,‘玉’绣头上戴的簪子跟‘弄’巧头一次来时戴的簪子完全一样,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李大娘心中起疑,于是她直接走到‘玉’绣面前,讨要她头上的簪子看。‘玉’绣很大方地把簪子递到李大娘手上,在李大娘看簪子的同时,她低声解释道:“这叫飞星点翠簪,我们那儿的规矩,死了丈夫的‘女’人都必须戴。”

‘玉’绣的话让李大娘一愣,死了丈夫的‘女’人都必须戴?‘弄’巧刚来时也曾戴着一个,难道‘弄’巧竟然是个寡‘妇’?不像啊。‘弄’巧一直是一副小姑娘的打扮,碰见男人也羞涩得紧,哪里像成过亲的样子。难道刚过‘门’丈夫就死了……

李大娘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一边打量手里的簪子。细看之下才明白,原来簪子上的蓝‘色’是因为上面贴了翠鸟的羽‘毛’,簪子制作得很‘精’细,底托是素银的,不过在阳光的映‘射’下还泛着金‘色’,点翠的部分羽‘毛’黏合得很仔细,一点儿也看不出羽状痕迹,而且随着光线的变化,点翠部分还会出现闪‘色’。星形的下方坠着三条菱形的长坠,上面同样有点翠。

这簪子看着素静大方,只是图案实在太不吉利,专给寡‘妇’戴的,还真能想得出来!李大娘看完簪子,立即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还给‘玉’绣,‘玉’绣重新‘插’回头上,抿着嘴笑了笑。

‘玉’绣在沿江城无亲无故,于是当晚就在绣庄里住了下来。郑‘玉’本来有意安排她住在‘弄’巧那间单间,可是‘玉’绣坚持不肯,郑‘玉’只好让她跟其他绣娘一起住在一间大通铺里。

李大娘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玉’绣疑虑重重,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就突然死了,而且死得非常蹊跷。

等到办案的警察进来,郑‘玉’和一干绣娘都围在李大娘的屋子外头,不是他们想保护现场,而是里头的景象太恐怖了,没人敢靠近。办案的警员刚进屋,差点儿被扑鼻的血腥味熏吐了。只见整间屋子遍布血迹,不过没有任何‘激’烈搏斗过的痕迹,李大娘坐在一张绷架的底下,她的头被塞进一幅刚绣到一半的绣品里,因为有绷架支撑着,所以她的尸体并没倒在地上。她身上基本没有伤痕,只是喉咙让人给豁开了,鲜血浸染着那幅没完成的福寿双全图,上面慈眉善目的寿星老儿被鲜血染红了半边脸颊,如同厉鬼!而那把造成李大娘死亡的刀,竟然就握在她本人的手里。

调查展开了,绣坊内一百一十七个绣娘,包括郑‘玉’在内都受到了排查。可奇怪的是,扣掉那些不住在绣坊里的绣娘,就只剩下三十五个绣娘住在绣坊内,可是这三十五个绣娘都可以相互作证,在李大娘遇害的时候,也就是昨天晚上,她们全部都在房间里没有离开。不仅如此,这三十五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李大娘的呼救声。

不是绣坊里的人干的,难道是外面的人半夜闯进绣坊杀人?难道李大娘是自杀?难道是恶鬼作祟?李大娘为什么没有呼救?放在仓库的福寿双全为什么会在李大娘的房间?

种种疑问如同巨石一般压在众人的心头。可接着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吊着李大娘脑袋的那幅绣品是‘弄’巧失踪前最后一幅绣品,而且是唯一幸存的,现在已经不成样子。这幅绣品可是牛司令的二太太定下的,‘弄’巧虽然失踪,但这幅绣品已经完成了一多半,郑‘玉’本想让‘玉’绣把另外一小半补完,这样明天就可以‘交’货了,可是如今……

郑‘玉’在心中暗骂李大娘,老婆子死就死了,还要搭上他挣钱的宝贝,着实可恶!这下子纤云绣坊的名声毁了,钱也没了。

人心在名利面前是脆弱的,现在郑‘玉’的脑袋里只想着金钱,所以他错失了很多东西,最后更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甄巧讲到这里突然不讲了,面上出现一个非常魅‘惑’的笑,但是目光却是冰冷的。

“甄姨……你怎么啦?”我迟疑地喊了她一声。

“没什么。”她垂下眼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很不愉快的事。小洪,我今天不舒服,明天再接着讲好吗?”

说实话,我丝毫看不出甄巧有不舒服的地方,但我只能僵笑着起身告辞。甄巧在我走到‘门’口时说了一句,下次不管什么时候来,直接到楼上来找我就行了,这整栋楼都是我的产业。

听到她的话,我差点儿跌倒,这整栋楼竟然都是属于她的!

我‘迷’‘迷’糊糊回到家里,刚开始还震惊不已,后来一想也释然了,能用得起千工拔步‘床’的岂能是普通人?世界上有钱的人多得是,说起房子,我觉得那修家那套四合院带给我的震撼更多。

新居的舒适度比起原来的房子差很多,但是住在这里心里比较踏实。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惊醒,下意识朝窗口看了看,还好并没发现偷窥的脸,我想搬家是对的,我应该安全了。

第二天正好是休息天,我本来计划回百草镇,可是总是惦记着甄巧没讲完的故事,所以决定先到纤云茶庄听完故事再说。

到了纤云茶庄,屋里站着几名客人,小甲正在柜台上忙碌。看到我来,他毫不惊讶,只是指了指休息室的‘门’,让我上去找甄巧。

我冲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径直上楼。我来到昨天那个房间前敲了敲‘门’,里面半天才传来一声:“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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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屋的时候甄巧正坐在圆桌前摆‘弄’一个东西,我靠近一看,那是一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白‘毛’狐狸玩具,做工很‘精’细,狐狸身上的‘毛’像是一根根黏上去似的,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好可爱的玩具。”我欣喜地在狐狸头上‘摸’了一把。

甄巧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什么玩具,它是我们族里用来测吉凶的工具。”

我讶然地看着甄巧,她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于是我突然来了兴趣:“我能测一下试试吗?”

甄巧犹豫了一下,然后让我坐下,并告诉我集中‘精’神把右手放到狐狸头上,眼睛要盯着狐狸的眼睛,不能离开。

可能由于过度专注,我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狐狸的眉眼快速地动了动。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狐狸的白‘毛’突然迅速变红,一眨眼间我面前的白狐狸就变成了红狐狸!

我吓得差点儿栽倒在地:“甄姨,这是怎么回事?”

甄巧的面‘色’变了变,然后朝我安抚地一笑:“没事,可能时间太久没用,出现故障了。”说着她随手把狐狸放进一个金属盒子里。

我心有余悸地瞅了一眼金属盒子,甄巧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我一回头,甄巧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小洪,你为什么这么爱听纤云绣坊的故事?”

我干笑了一声:“那是因为甄姨讲得太好了,我像听评书似的,‘欲’罢不能,只好老来打扰你了。”

“你能来,其实我很高兴。”甄巧微微一笑,如百‘花’绽放。

接着甄巧又开始给我讲故事。

纤云绣坊虽然失去了‘弄’巧,还接连遭逢意外,不过幸好老天又派来了一个和‘弄’巧手艺差不多的‘玉’绣。‘玉’绣干活儿虽然远不如‘弄’巧卖力,不过她的手艺是极好的,纤云绣坊的招牌刺绣失而复得,郑‘玉’窃喜不已。

他的心里其实还打着另一个如意算盘,‘玉’绣虽说是个寡‘妇’,但是手艺好,长得也漂亮,他郑‘玉’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把‘玉’绣娶到手,再想办法让她把罩头绣和引马针传给绣坊里的其他绣娘,纤云绣坊就能长久兴旺下去,财源滚滚。其实前一阵他起意要娶‘弄’巧,只不过‘弄’巧长得实在是太一般了,他一直在犹豫,现在没有任何让他犹豫的理由了!

就这样,郑‘玉’正式向‘玉’绣提亲,‘玉’绣说要考虑三天。就在郑‘玉’焦急地等待‘玉’绣答复的时候,绣坊里又出了事。三十几个绣娘在屋里刺绣的时候,屋顶突然大面积坍塌,一半以上的绣娘当场死亡,没死的也只剩下半条命。

郑‘玉’为此损失了一大笔钱,一时间如丧考妣,郁郁寡欢。可是更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他,他在谈生意的途中摔断了‘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笔生意落到了万珍手里。

郑‘玉’郁闷得要死,可这时‘玉’绣却答应嫁给他,不过条件是他们要好好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以增进了解。从那以后,‘玉’绣就开始每天进出郑‘玉’的宅邸,对他嘘寒问暖,照顾他的‘腿’伤。红颜媚骨,软‘玉’温香,郑‘玉’虽说不好‘女’‘色’,但也是个正常男人,哪里把持得住?可偏偏他摔断了‘腿’,有心无力,只能每天看着‘玉’绣干咽唾沫。

就在郑‘玉’的‘腿’伤渐好的时候,纤云绣坊接到了一笔相当大的生意,对方一下子预付了一半的订金,要在绣坊里定做一千件绣品。郑‘玉’相当重视这笔生意,他决定等这笔生意完成后,他就和‘玉’绣正式成婚。

可就在一千件绣品马上要完成的时候,绣坊在夜里突然着起了大火,大火无情地****着所有的一切,绣品、房屋都渐渐地在火中化为灰烬。

郑‘玉’几乎疯了,可是他的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

绣坊着火不久后,郑‘玉’建在不远处的宅邸也突然着火了,他疯狂地跑回了家,干嚎着向火场里扑过去,这时一个身穿白‘色’衣裙、头戴蓝‘色’簪子的‘女’人慢慢从一边走过来,手里高举着一支火把。她的美在火焰的衬托下更加得张扬,可看在郑‘玉’眼中却形同厉鬼。

这个‘女’人是‘玉’绣。

郑‘玉’难以置信地看着‘玉’绣,难道他家里的火是‘玉’绣放的?那一刻,他的心思百转千回,终于肯定了一件事。

“你是独绣还是万珍派来的?你要毁掉纤云绣坊是吗?”郑‘玉’嘶哑着嗓音问道。

没想到‘玉’绣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全错!我既不是你的冤家对头派来的,也不是为了毁掉纤云绣坊而来。我来……只是为了毁掉你!”

“毁掉我?放屁,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你!”郑‘玉’嘶吼。

‘玉’绣一声冷笑,突然从身后解下一个大包袱,打开包袱后,里面赫然‘露’出一张雪白的皮‘毛’。那皮‘毛’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火光的映衬下光彩流转、煜煜生辉!

郑‘玉’看到这张皮‘毛’之后,脸‘色’突然变得比刚才难看十倍!恐惧和仇恨同时‘交’织在他眼中,十分骇人!

‘玉’绣千娇百媚地笑着:“你以为你的地下钱库就算着火也烧不掉是吗?没错,它的确很坚固,不过我在放火之前已经把它给打开了,现在里面的金银恐怕已经化成汁了……”

郑‘玉’听到这话顿时双眼发直,然后直‘挺’‘挺’地仰倒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为什么……”

‘玉’绣拥起雪白的皮‘毛’,在脸颊上轻轻摩擦了几下,神情悲恸:“八年前,你为了一己‘私’‘欲’,带着人杀了我全家,并且剥了他们的皮,呵呵,那些皮是不是很值钱?我‘花’了七年的时间一点点把这些皮都找回来,没想到最后一张在你这里……”

“……这一张是我丈夫的皮,你每次看着它,‘摸’着它就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吗?”

“什么……”

‘玉’绣的樱桃小口一翘,轻轻吐出几个字:“他的鬼魂一直附在上面啊……你瞧,他对着你笑呢。”

郑‘玉’无比惊恐地看着‘玉’绣手上的皮‘毛’,嘴巴大张着,却说不出话。

“郑‘玉’,没想到为了收拾你,我‘花’了那么大工夫。你既不好赌也不好‘色’,你只爱钱。为了让你享受到最大的痛苦,我帮你把纤云绣庄搞得有声有‘色’,财源滚滚。郑‘玉’,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滋味是不是很痛快啊?”‘玉’绣开始大笑。

“你帮我把绣庄……”郑‘玉’喃喃自语。

“有一件事你恐怕永远也想不到,‘弄’巧其实是我的亲妹妹,她那个无缘的丈夫也死在你的手里,可她‘花’了一年的时间也没能接近你,只有我来了。这样也好,亲眼看到你毁灭,我才能安心!”

当一切答案揭晓,结果是那么的丑陋不堪。郑‘玉’的面孔在火光下不断扭曲着,最后他两眼血红地朝‘玉’绣扑过去,想要将‘玉’绣推到大火里,两人同归于尽!

‘玉’绣只是轻巧地往旁边一躲,郑‘玉’就扑了空,而且他已经收不住脚,只能哀嚎着跌到火堆里。一眨眼的工夫,郑‘玉’的衣服就熊熊燃烧起来,他在烈火中剧烈地挣扎着,不一会儿就化为一具焦尸!

‘玉’绣面无表情地看着郑‘玉’的尸体,突然‘抽’出头上的簪子,喃喃自语,“飞星传恨,飞星代表灾祸,其实我和‘弄’巧早就告诉你我们为复仇而来,只可惜你太蠢,始终不明白……”说完‘玉’绣将飞星点翠簪抛到大火之中,转身离开火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甄巧的故事讲完了,她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喝茶,我却为这个故事震撼不已,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甄姨,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

那倒是,故事可以是编造的,也可能是从真人真事加工来的,这个故事讲的是民国初年的事,到现在已经将近一百年,谁能证明它的真假?更何况‘玉’绣跟郑‘玉’的对话里,似乎暗示了‘玉’绣不是活人……

可是我实在不明白,如果这个故事就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所隐藏的真正内涵,那么‘奶’‘奶’传给我的口信,只是让我听这样一个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