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昊本来也是准备着拉拢黄叔河这个人,上次是黄家良闹笑话,现在有了面对面接触的机会,他可就要好好观察一下。
十几分钟的交流会谈之中,雷昊感觉很满意,和黄家良不一样,黄叔河是受到父辈的影响较大,兄弟姐妹四人连名字,都是按照伯仲叔季、锦绣山河来取的,排行第四却只有两个兄长的情况下,黄叔河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雷昊甚至觉得黄叔河对华夏文化的理解比大部分国人精英都要深刻,待人接物却颇为坚守儒学的中庸之道。
不过黄叔河本身是在美国长大,又是sec调查、执行部的小高层,对美国、对美国金融圈,他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国际金融什么的,只要雷昊开口抛出来的话题,对方都能接住。
“美国的金融法案,总体来说是大资本和国家权力妥协的产物,到了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国家机关在致力保护中小投资者的同时,也对很多东西视而不见。”黄叔河笑着吐槽了一句。
和林安西等人一样,黄叔河这种基础扎实、见多识广的人,碰上雷昊这个思想超前、眼光精准的后起之秀,总是会有颇多感概,交流的意愿也慢慢在提升。
“比如说ate?”雷昊试着问道。
“是的,你这么理解也没错。”黄叔河笑得很开心,似乎对雷昊的理解感到了轻松,接着便道:“ate有问题,甚至大部分上市大企业大集团都或多或少有问题,有些问题可以拿出来说,有些问题查清楚了也没什么大用。”
很简单的道理,某乡镇农信社做了个涉及百万元的虚假财务账目,那当然是要吊起来狠狠抽打,如果做这事的是四大行总行,那就不算事,而且是绝对有这种事发生。
甚至于,所有人都知道,大集团大企业的财务报表中,大大小小加起来涉及到的财务数字是非常有弹性的,弹性在哪里呢?就在这些小账目差额累积起来的覆盖区域。
ate的状况,在黄叔河、贝纳德这群人看来,就是覆盖区域太大,所以绝对能挑出问题,从入场对赌的资金量也可以得出如此信息,但问题是,你查出来的难度太大。
安特能源集团加上瑞信会计师事务所,可以用很多手段把问题掩饰和弱化,到了最后,你或许可以搞出大事、放个大卫星,但按照程序来办理,最大的可能却是抓个痛脚,然后重拿轻放。
“sec盯了ate有一段时间,我能保证的是,他们绝对有问题,我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这些问题公诸于众,投资者有权知道ate真实的财务状况。”黄叔河做了个保证,只是这种保证和没有也太大区别。
“叔河先生准备查到什么程度?”雷昊摇了摇头:“只是浅层的调查?互相试探底线?等ate交出来的东西能够让sec满意就收手吗?”
“雷先生,sec也不是万能的,再说了,有的东西不是你想查,就可以查出来的,更或者,这些东西可能是子虚乌有。”黄家良看到雷昊和自家叔叔相谈甚欢,早就有插话的意欲了,这一会抓住机会,立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说完话,黄家良悄悄观察了黄叔河的反应,让他开心的是,这一次,他应该是说对了。
似乎从自家叔叔的默许之中得到力量,黄家良那颗指点江山的政客心脏开始加速跳跃,不等雷昊回答,他便接着道:“我们的意思是,会尽量让ate交代更多的事情,尽力而为。”
这种付出不可谓少,双方只是初步接触,在框架允许的前提下,互相尽力合作一件事,就可以为以后的合作打下基础。
“我会抢在调查lei的结果出来之前率先公布结论!”黄叔河丢出了下一个筹码:“这样一来,ate就绝对有值得做空的地方,判定lei违规的难度就更大了,我相信雷总能够有办法搞定这件事。”
“以此为前提,相信雷总可以操作的地方就不少了,ate股价跌回去是肯定的事情。”黄家良符合着说道。
黄家叔侄这次自认是吐血大甩卖,他们可没要求雷昊付出什么,就这么明摆要帮忙,而且在不损失自身利益的前提下,黄叔河决定尽力而为,也就是说,他给了最大的面子。
雷昊反而怀念起黄家良交易的方式,用钱收买别人,多么简单快捷,何必欠下人情呢。
但仔细一想,雷昊也禁不住有些无奈,他要求的东西,如果用钱来计算,一个sec高层更为广阔的前途值多少钱呢?黄叔河要是冒着揭盖子的危险去办事,一旦出现差错,这以后可就很难再进一步了。
再者,以结果反推过来,雷昊觉得他不需要付出额外成本。
一个sec的调查、执行部高层,揭开了安特能源集团大范围财务报表作假的新闻,还涉及到一个世界顶尖的会计师事务所,多么有政绩的一件事,为什么他要付出额外的成本?这不合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安特能源集团的事情会酝酿到7月底才无法掩饰,而现在笃定对方问题很大的人,只是我!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黄叔河没理由陪着一起疯。”雷昊头疼的想到。
看着雷昊在思考,黄家叔侄也不着急,坐在沙发上低声沟通着一些其他的事情,给雷昊留下了空间。
“我需要加大对ate的调查力度!”雷昊沉吟之后,说出这么一句话,又看到黄家良和黄叔河立刻露出错愕及疏远的表情。
换位思考一下也应当如此,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大家关系不到位,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叔河先生距离退休还有七八年左右吧?”雷昊接着问道。
“是的,美国65岁退休。”黄叔河奇怪的回答了一下。
“叔河先生觉得,您在退休之前有多大把握升上一两级?”雷昊又问道。
黄叔河顿时就苦笑不已,他哪有把握,在sec里面,他就是个墙头草,根本没有偏向哪一边又相当于哪一边都有偏向,这样做很安全,但却也绝了上升之道。
从处理ate这件事的做法,雷昊也能看出黄叔河大概的性格,太过中庸,所以没什么上升的助力和动力。
“太难了。”黄叔河叹了口气,然后等着看雷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用最大的力度调查ate,如果最后会对叔河先生造成损害,那么……”雷昊把目光转向黄家良,开口道:“黄议员这次和下次的参选,所需费用我负担五成!”
黄家叔侄登时就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