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皇上

只听“扑通”一声,那男人跪在了华娘娘面前,“母后!”他喊。

华娘娘双眸含珠,颤抖的双手托起他的脸,“志儿……”

什……什么!这个男人,就是小志?

原来,当年小志被珍娘娘的手下带走时,虽只有十岁,却机警过人。知道那人会对自己不利,便使计让对方放松警惕,逃了出来。年纪小小的他,一路逃到边疆,改名换姓为华复,投身军营,并在边疆慢慢积蓄力量。珍娘娘之子即位后,穷奢极欲,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他见时机成熟,便在边疆众将的帮助下,举事造反,并一举成功。

“母后,请随儿臣移驾景熙宫!”李志……不,皇上对华娘娘……不,现在的太后,说。

华……不,太后抹了泪,转向我,“惠兰,跟我一起走吧。”

我埋下头,心中万般不愿,终于我想到什么,开口道,“娘娘……不,太后,小兰还没回来,我得在这里等她。”

太后听了,有些犹豫。

皇上见状,忙开口道,“既是如此,还是请母后先行移驾景熙宫,让惠兰稍后再到。”

虽然我对他口中的“惠兰”很不满意,但还是拼命地对着太后点头。

太后无法,跟着皇上出了清芳园。

终于走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端端的华娘娘,一眨眼,变太后了。这变化如此之快,叫我真不知如何自处。当初费尽了心机,一心只想做个平凡的小宫女,谁知道运气偏就这么好,一不小心,跟了未来的太后。什么叫世事难料,我今天算知道了。

我烦躁地在清芳园里走来走去。

不行!还是快逃!

说做就做!我急忙转身进里屋,收拾出一个简单的包裹。爹给的银票剩得不多了,但应该还可以应付一阵。收拾妥当,我拿了包裹,就要走出清芳园。

“姐姐?你要去哪?”小兰从外面走进来,正好拦住去路。

“我想出宫。”我对她说。

“回来的时候,听说新任皇上将华太后接走了,姐姐怎么还在这里?”小兰像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地提问。

“我说,”我大声重复,“我要出宫!”

“不可能。”小兰矢口否决,“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戒严,姐姐踏不出皇宫一步。”

不能出宫,那我依样画葫芦,在冷宫找个地方藏起来总行了吧。我垂下头,想着哪里可以暂时藏身。

“你逃不掉的,姐姐。”小兰像是看透我的想法,笃定地说,“这是命,姐姐生来就该位居人上。”

“什么命不命的,我才不信!”我大声反驳。我可是现代人,不是迷信的古代愚民!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的命运,所有的事,都可以通过努力改变!那个关于皇后的预言,不过是某个该死的道士信口雌黄!就算我进了宫,就算我遇到了皇帝,就算这个皇帝是小志……可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连华娘娘都能翻身,这不是命是什么?姐姐,我不明白,现在是老天爷把富贵放进你手里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拿?”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难道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这什么狗屁命运?不能自主的命运才是最悲惨的命运!”

“姐姐……”小兰终于无语,没有再说下去。

我平静下来,抱了包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知为什么李志的脸浮了上来,想到他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心里就一阵阵地火。

华复将军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小志是我的小可爱,那个男人却把他们都毁了。华将军才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我的小志才不会动不动就掐人脖子!那个男人,就是个该死的皇帝!

一直呆在清芳园,是因为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太后走的第一天,我战战兢兢,忐忐忑忑地度过。

太后走的第二天,我继续小心翼翼。

太后走的第三天,清芳园还是同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大波大浪。

虽然有些不解,我还是高高兴兴地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步调。

“太后难道要把姐姐丢在这里吗?”小兰有些急了。

“不是丢。”我心情极好地辩驳道,“太后一定是知道我喜欢这儿,所以决定让我在这儿继续安安心心地生活下去。”

“姐姐,”小兰表情复杂地望了我好一阵,终于开口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啊?”

“这世上会喜欢冷宫的人,除了姐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呵呵!”我干笑两声。小兰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吸一口早春清新和暖的空气,我看着头顶一片澄碧万里,心情大好,不如大扫除好了。

“姐姐,你小心一点。”小兰的声音从脚下传上来。我站在几张凳子上,俯身冲她笑笑,“没事,你把抹布扔上来吧。”

我接了抹布,将额枋上的铜镜取下来,擦拭干净后,重新挂上。照妖宝镜呀,你要保佑清芳园清清静静,无人打搅哦!

我才祈祷完,镜子里立刻出现一抹紫光。我定眼一瞧,居然看到了皇上的身影!

见鬼了!我吓了一跳,脚下禁不住一个踉跄。想起自己凌空好几米的境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听到凳子劈劈啪啪落地的声音,耳朵几乎在同时被风声占领。

死定了!我闭上眼睛。死是什么感觉?可惜的是我虽然死过一次,愣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上次死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还糊里糊涂地跑回学校去了,害得1003852一阵抱怨。这一次,我一定哪也不去,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来接我。话说回来,他会不会在这个时空迷路,找不到我?万一他不知道我死了怎么办?

“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一个声音对我说。

恩?我皱皱眉。这声音熟是熟,但是一点也不像1003852,倒是有点像……皇上!他改行当勾魂使了?

我疑惑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皇上帅帅的脸。左右看看,几张凳子在地上摔得乱七八糟,小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跪在地上了。

“平身吧。”皇上对小兰说,然后望向我。

我揪着他的衣襟,不十分确定地小声问道,“皇上,我没死吧?”

他勾勾嘴角,“我想,应该还没有。”

我大大地松口气,将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扑通扑通,它还在跳,我还活着,还活着!哈哈!

“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眨眨眼睛,一时没听懂。

他眯起双眸,危险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林惠兰,你抗旨不遵,可知该当何罪?”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他是来兴师问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