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连日沸沸扬扬。
以吝啬出名的那位领主,似乎在城里花了不少的钱来宣传结婚的话题,营造盛大的气氛。
就像是不打算让达克尼斯变心而将退路渐渐封死一样。
结婚的日期已经定下来,并被公布了。
领主大概是相当迫不及待,以一副顾不着其他事的样子,把典礼预订在了一周之后。
他现在也一定在『哼哧哼哧』地等着和达克尼斯结婚那一天的到来吧。
「和真。虽然已经问过很多次了,这样真的好吗?真的好么?真的好吗?」
惠惠对在厅里手不停地做着各种试制品的我逼问道。
我把名为黏草的植物的汁液和史莱姆的消化液混合在一起,努力开发着新的商品。
把这两者混合在一起,能够得到半干的塑料膜的素材。
我不停地干活。
「我说过好多次了,她自己都那样顽固地说了就没办法了吧。还有一周的时间,她要是哭着跑来求我我就想想办法。她要不这样我就不管了」
说着,我用吸管把空气吹进那塑料薄膜状的东西里面。
这道工序可不容易。
旁边的阿库娅丝毫不管我和惠惠的争论,自顾个地在沙发上抱着蛋唱着歌。
虽然烦人透顶,不过与其让她乱来妨碍我做试制品还不如放着她不管。
不过不知为何,对她唱得非常不错这点我倒是有点生气。
……惠惠拿起我做的试制品。
「别闹了,你该更加认真地想想!我可不认同这种事!如果你就打算坐视不管的话,我也有我的打算!」
说着,惠惠握紧了从我手上拿过来的试制品。
「喂,你可别想着干些添堵的事啊?你要蠢事做得太过分达克尼斯可是会难办的。达克尼斯拜托过我别让阿库娅和你干蠢事……好了,把那还我。从早上开始花了大把时间好不容易才做成这样的」
我哄着怒气冲冲的惠惠,伸出一只手让她还东西给我。
「……这是什么?」
惠惠攥着那玩意儿端详着。
「我在试制着在我的国家叫做缓冲泡沫的东西。虽然因为材料和性质和制作方法不同手感差得很远,我觉得我做得还行的」
惠惠听到我的讲解,
「……用来干嘛的?」
她纳闷道。
「用来挤破的。这是一个个挤破来玩,保持内心平静的东西」
「………就这样?」
…………
惠惠把我花了很长时间终于做出了来的缓冲泡沫像是拧抹布一样一口气地拧掉了。
「啊啊啊啊啊—!!」
「搞毛啊啊啊—?!」
看到惠惠叫着把缓冲泡沫一口气拧掉,我也不由得发出了惨叫。
她满足地吐了一口气,爽快地把拧成一团的原本是缓冲泡沫的东西递给我。
「……确实能保持内心平静。我感到心情好了些」
惠惠快步走了出去,我无力地跪了下来。
我,我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东西被……!
在我旁边把这场纠纷当作耳边风的阿库娅唱道。
「滴—溜—溜地转呀,来磨芝麻酱咯—」(译注:日本童谣)
甚至对不由得怒喝起来的自己都感到厌恶了。
…………混帐!
干嘛把气撒在阿库娅头上啊,我在干嘛这么烦躁啊!
——离达克尼斯的结婚典礼还有六天。
「打扰了,请问这是佐藤和真大人家吗?」
正当我闭门不出的时候,有位半老的管家来访。
「请问是哪位?……等等,有见过你」
没错,我记得他应该是效力于达克尼斯家的管家来着。
「好久不见了,我是担任达斯提尼斯家的总管家的哈根。今日拜访是有事想和和真大人商量……」
和我商量?
难道说,达克尼斯终于放下身段来求助了吗?
和我这淡淡的期待相反,名叫哈根的管家低下了头。
「实际上我们家的邮筒,每天都收到了这样的信」
说着,他把信递给我。
我把它打开看了看……
「非常抱歉!我会狠狠地教训那个蠢货的!」
「不,不,如果事态上升到把这种信送到领主大人的家里的话会很糟糕,所以在此之前来拜访一下」
我把信揉成一团,对哈根用下跪的势头低下了头。
目送着大概是完事了于是走出门外的哈根,我重新看起那揉成团的信。
『通告达斯提尼斯家。根据某可靠的情报,最近有位魔王干部将会对阿克塞尔的厄里斯教堂进行恐怖袭击。进行恐怖袭击的日子是典礼当天。如果不马上中止的话,结婚典礼教会就会被爆裂魔法炸飞。还请接受此忠告……来自某位热心的魔法师』
「惠惠!有话跟你说,给我开门!」
我拿着恐吓信,对着惠惠的房间怒喝道。
——离结婚典礼还有四天。
「好了,下一个!这个包里面会跑出比这个包还大的新人杀手哦!」
「让那玩意儿跑出来是找死么!搞毛啊你,给我过来!」
在达斯提尼斯家的正前方,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逮住了进行奇怪表演的阿库娅。
「喂和真你干嘛,放开我!我都特地给冒险者公会提出捕捉新人杀手的的委托了哦?先不管这个,你看看这么多人!!这么多人为了看我的才艺而聚集过来了哦?」
「所以我才被请来了啊,你在别人家前面这么做会添麻烦的给我住手!你为什么要干这事啊!」
阿库娅被一大群人围着起哄,红包从四面八方投来。
「啊,请不要投钱,我并不是卖艺的,不收红包的……和真,这是把达克尼斯从家里引诱出来的作战」
阿库娅一边诚实地拒绝掉红包,一边偷偷地对我咬耳朵。
这货,莫非……
「你是为了引起达克尼斯注意才在这里卖艺的吗?」
「正是如此!你想,不是有天岩户一说吗?就是某女神闹别扭而闭门不出,被载歌载舞的宴会声音所引诱,正中陷阱,被拉了出来」
「听倒是听说过,难道全世界的神明都是一样喜欢宴会的吗?女神也不都是像你这个鬼样的吧」
阿库娅把我的吐槽当作耳边风,把包朝向达克尼斯的家。
「刚才开始那边的房间的窗帘就在摇了。一定是好奇心旺盛的达克尼斯在偷偷看。我说~!达克尼斯,你有听到吗!?快点出来吧~!快快,不走近看看会后悔的!现在就能看到我的秘技哦!……啊,喂和真,你在干嘛快放开我!」
「都说了,他们都来跟我抱怨不要在他们家前面卖艺了!好了,快点走人吧!」
「不要!在达克尼斯出来前我每天都会在这里卖艺的!!要碍事就一边儿去!好啦快点一边儿去!!」
当我把任性得反常的阿库娅拖回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离结婚典礼还有两天。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别再干蠢事了哦」
回到家的惠惠,在大门前无精打采的。
她把我的训斥当作耳边风,最终因把恐吓信送到领主家而被拘留到了今天。
「拜达克尼斯家的人斡旋所赐我才被特例释放的……」
「打算帮达克尼斯却被她救了是怎么样。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现在开始给我老实点吧。现在不管是你还是阿库娅都净是在添乱啊?」
今天也在进行着新商品的开发的我对惠惠叮嘱道。
顺带阿库娅今天也跑到达克尼斯家去了。
最近达克尼斯家周围开始搭起货摊,成为一个小小的观光名地了。
「果然我和阿库娅还是做不到什么。和真,你差不多该开始帮我们妨碍结婚了吧?」
惠惠摇摇晃晃地扑倒在沙发上,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再次说起那样的话。
「……要是达克尼斯来求助就去」
听到这句话,惠惠『梆』地跳起来。
「你这没人性的家伙!亏我还觉得你是个虽然在城里被叫做废柴真或者下流真,但怎么说都会在同伴有苦难的时候不会弃之不顾,该出手时候就会出手的人呢!」
说着,她对正摆弄着新商品的我连续发起攻势。
「我说,把这么叫我的人的名字告诉我好不好?我也差不多该跟他们做个了结了」
惠惠再次一头倒在沙发上。
「我喜欢的人在这种时候会一边很讨厌地抱怨一边又会说着『真是没办法』拿出点手段来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应该不是个闹别扭到底的人才对」
「别,你别,要是以为随便说说喜欢我就会帮你那就是犯大错了啊?我可没那么好骗」
为了掩盖突然被说喜欢而产生的些许动摇,我指着我正开发着的新商品来安慰她。
「别这么怒冲冲的,来试试这个吧。这个是叫做沙包的发泄用器材。而且是用真皮做的哦?虽然只是能够用的素材只有真皮就是了」
为了让惠惠冷静下来,我指着缝好皮填了沙的落地式沙包。
听到发泄这句话,惠惠稍微有了些兴趣。
「这个是怎么样用的呢?」
「很简单。攻击这东西就行了。不管是揍还是踢都行。啊,姑且还是说下不许用魔法。我觉得你应该还是明白这点的」
工作告一段落的我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向厨房泡点茶稍作休息……
「看招啊啊啊啊啊啊!」
听到惠惠的呐喊声,我感到有不好的预感,回过头一看。
「嘿……稍微舒服了点。不好意思,再做一个这个吧」
「为什么要使用刀具啊!!我不是叫你揍或者踢了嘛!」
惠惠拿着我的刀,有些满足地站在一边。沙包则变成了垃圾。
——我像是反抗没有达克尼斯的日常一般,有些意气用事地每天不断地开发着新商品。
而这一天终于是真正到来了。
今天是达克尼斯的结婚典礼。
结果到今天为止,她都没有来向我们求助。
「走吧和真!把典礼给毁了吧!……嘿嘿嘿,一不留神魔法飞过来炸掉掉礼堂,或者一不留神魔法飞过来这掉领主宅邸也是常有的事」
「喂你别,真的别这么干。别说又会欠债了,这么干就真的成了罪犯了」
我为了和巴尼尔商量事情,而在厅里的桌子上埋头整理着我不断做出来的东西。
最近我在这里不停地做着各种发明物的行动也终于接近尾声了。
实在是想不出更多主意了。
各种商品的设计图和我所能想出来高效工作方法。
耕作方法之类的虽然并没有了解得很详细,但作为日本人的基本知识我都毫不保留地记载下来了。
达克尼斯的结婚典礼似乎是今天中午开始,但是我并没有去看的打算。
既然她没来求助,我一头冲进去会显得不太合适。
我在毫无意义地赌气。
我是明白这点,然而……
惠惠看着我,一脸不甘心地紧握着魔杖厉声说道。
「我喜欢的人,应该不是一直都在消沉不振的人才对!和真啊!达克尼斯就这样和领主结婚真的好吗!?达克尼斯被那么领主肆意妄为真的好吗!?」
「好!个!屁!啊!」
我不禁怒吼着朝惠惠回道。
惠惠被我突然的骂声吓到,而稍微缩了缩,停下了动作。
「好个屁啊,让那种家伙得到达克尼斯我也讨厌的啊!不光长得抱歉评价也不好!你是不知道吧!那个大叔会不择一切手段搞到看上的可爱的女孩或者好女人,而且在玩够了后就给一点点分手费随手抛弃掉的啊!更恶劣的是,尽管他这样肆意妄为,却不知为何找不到决定性的证据!」
惠惠听到我这么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抱歉。原来你调查过下达克尼斯的结婚对象了么……」
试着调查了下,那位领主比听说的还要无赖。
即便只是门外汉如我都接二连三查到各种事。
不当的剥削和增收贿赂。
然而,蹊跷的是没有物证。
受害的女性们都固执地不透露风声,而且因为找不到其恶行的证据,国家方面都拿那位大叔没办法。
听说达克尼斯的父亲正是为了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才作为领主的监视官而被派遣过来。
惠惠紧紧地握住魔杖。
「那就更加不能放着不管了吧?和真你难道没有想出什么无赖的手段吗?就像之前一样,为了照顾烂泥扶不上墙的我们,想出什么办法吗?」
……竟然说无赖的手段,她是怎么看我的啊。
「唯独这次我什么都做不到。首先,达克尼斯没有告诉我欠款的金额,所以不清楚到底欠了多少。其次,就算能筹到钱,也说服不了达克尼斯。那个死脑筋是肯定不愿收下钱的吧。而且,最后还有……」
惠惠表示不解。
「这是贵族间的结婚典礼。警备十分森严,现今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法靠近了……不如说正因如此到现在我都在等着达克尼斯来求救。而达克尼斯的家,也因我入侵了一次而加深了警备,是没办法再入侵进去了的吧」
虽然迄今为止都没怎么在意,但我是切身体会到这种身份的差距了。
我不想让哑口无言的惠惠继续看到我的表情而背过了脸。
现在我的背影,大概充满着喜欢的人被夺走的男人的哀愁感吧。
「达克尼斯的父亲染上了重病,就算要求会面也会被拒绝的吧……我可没有什么贵族关系能让我进入仪式现场……毕竟我可是一般平民啊」
虽然我想过在王都构建的关系,可是即便去请求艾丽丝,要是当事者双方都希望结婚的话就什么都办不到了吧。
毕竟我们身份不同。
再说,明明我们和达克尼斯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迄今为止却能一起进行冒险,这件事本身就已如同奇迹。
我带着点敷衍的意思这么说后……
「……我明白了。我理解到和真也对结婚对象进行了调查,尽过自己力了。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惠惠偷偷窥视着我那没精打采的表情说道,不知为何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我会自己思考,然后走不会后悔的路。和真也请好好想想,然后走让你不会后悔的路吧……」
不知惠惠是吃了什么东西变奇怪了,她用不同于平常的真挚声音,就像是一位有见识的真正的魔法师一样说道。
我哑口无言,惠惠飞快地走出了门外。
……我该阻止她吗?
不,我已经拦不住她了吧。
我目送着惠惠,在宽敞的屋子里一个人呆站着。
很罕见的,有客来访阿库娅。
现在她正在二楼的自己房间里听着客人的话。
好像说是突然接到了工作的请求,然而今天我没有什么帮阿库娅忙的心情。
平常都没什么可干的大家都无意地聚集在这个大厅里懒散度日。
独自一人在此,才让人觉得这间屋子竟然如此宽广,感到非常寂寞。
……真是没办法。
和贵族家大小姐一起冒险,是我在日本的时候想都没想过的事。
本来就不该那么顺利,现实就是如此。
我在沙发上坐下,独自深深地叹了口气。
而大门突然『砰』地打开,破坏了这种郁闷的气氛。
在那边出现的是——
「多谢惠顾!别管靠不住的女神了,看穿一切的恶魔来帮你忙了。对吾辈的登场喜极而泣,尽情狂欢吧。来,让吾辈看看汝所拥有的种种知识吧!」
「喂,把你们家美女店主给带来!换人换人!在我心情正差的时候为什么非要和你商量不可!我请求换成美女店主!维斯!我要维斯!」
我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屋子的大厅里和巴尼尔面对面坐下。
「她现在正在一边哭着说『想睡久一点』一边忙着看店。没想到这还能显示出『哭着工作的店主好可爱』『要是商品卖得好的话大概就会喜极而泣吧!买买买!』之类的效果,吾辈高兴的不得了。而且,那个负债产生装置怎么有能力和别人谈生意呢。昨天吾辈稍微发善心给她休息,稍微移开视线,她就说着『把这个卖给冒险者情侣吧』,进了这种吊饰的货」
说着巴尼尔给我看了看一个吊饰。
「这是什么吊饰?」
「这是个让佩戴者负了濒死重伤的时候燃烧最后的生命爆炸的吊饰。其理念似乎是『在最后的时刻赌上性命保护重要的人……』是不是很浪漫?她为此『呀』、『呀』地高兴着,可是这东西威力太强劲了,岂止是敌人,连本应守护的爱人都会被一同炸飞,这东西都让吾辈想怀疑店主做生意的才能了。要来个吗?」
「……我,我不要……不说这个了,你说来帮我是怎么回事啊?」
巴尼尔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
「这事先放一边。先快点把商品拿出来。吾辈会用慧眼完全看穿适合的价格……不过,话是这么说,吾辈其实已经准备好能够足够让你满意的金额了」
说着他敲了敲那小小的黑包。
看穿一切的恶魔真有效率。
「话说这么说,我说不定会讨价还价的哦?这可是我所剩下的知识的集大成。理所当然,我是没有贱卖的打算的啊?」
而且,要是救不了达克尼斯的话,卖这些也没有意义。
而巴尼尔用一副看穿了一切的口吻说。
「非常想要救铠甲女却担心她会拒绝救助的男人啊。看穿一切的恶魔巴尼尔在此宣言。汝会用汝全部的知识产权来换取这个包里的东西吧」
……看穿一切的恶魔真是麻烦。
巴尼尔把我交给他的各种设计图和试制品和各种各样的知识产权所有证明书,确认都不确认就塞进大包里面。
对他来说一定连过目的必要都没有吧。
话说回来,我还没说我要卖啊……。
……因为是看穿一切的恶魔吗。
「我说巴尼尔啊。你是什么都知道对吧?」
我装作闲聊的语气,对不停地把资料塞进包里的巴尼尔发问道。
巴尼尔看都不看我,一边不停地进行着塞满包的动作,对我说道。
「唔。不说全部吧,吾辈能看穿大部分事。比如说,从现在开始你想问的事,吾辈当然知道。你所在意的铠甲女,为何会欠下领主一笔巨大的债。有没有救她的办法。为何那个领主即便干了那么多恶事却找不到一点证据」
我咕咚地吞了口唾液。
「……我说,你明明是个恶魔」
「明明是个恶魔,为何要无偿帮你对吧。是不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呢……之类的。当然是有所企图。毕竟吾辈可是恶魔。比如说,将你为了预备突发情况而偷偷藏在手边的,价值高昂的专利权趁此机会一并低价买入」
巴尼尔不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我笑道。
……啧,这混帐。
「但如果我说我不卖的话你也没办法吧。不说这个了,要是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事的话,就别卖关子,告诉我吧」
「好吧好吧。那么,现在就告诉你你所想知道的!好,比如吾辈家的店主今天的内裤样式和颜色!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咦?美味的负面感情竟然没有冒出来」
「这就还请你之后再告诉我」
「是,是吗……那么,就真的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吧。铠甲女会欠债的原因是……」
「『神圣驱魔(Sacred·Exorcism)』!」
阿库娅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巴尼尔的话。
与此同时,巴尼尔被光柱包围了起来。
光终于消失后,只剩下巴尼尔的面具滴溜溜在地上转着,发出着哐哐的声响。
「喂,巴尼尔!你是大恶魔吧!?没事的,你是不会因为吃了发那厕所女神的攻击而死掉的!喂给我醒来!」
「什么!?稍微移开下目光的功夫,和真就被恶魔洗脑了!?喂喂为什么要帮恶魔啊!?还有我是水之女神!」
她是在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看到巴尼尔就打出魔法了吧。
阿库娅保持着放出魔法的动作叫了起来。
这货真是每次都净是在关键的时机做多余的事!
阿库娅的身后有位面熟的半老男性。
他是最近每天都来抱怨的达克尼斯家的管家。
虽然不知道这位叫做哈根的老爷爷委托了什么工作给阿库娅,他对眼下状况不知所措。
而在我眼皮底下,巴尼尔的假面从下渐渐地长出了身体。
……每次复活时都能配套穿上衣服还真是方便啊……
不,正因为衣服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所以衣服也被阿库娅的魔法给消灭了吗。
「哈哈哈哈,真亏你能偷袭吾辈啊流氓女神,和吾等恶魔完全一样啊!看吧,吾辈的帅气面具都出现裂纹了!」
「不要~,别把我和恶魔这种害虫混为一谈啦~!你在杀灭害虫的时候难道会『我要干掉你了,真是非常抱歉。』地事先打招呼吗?傻不傻啊?笑喷我了」
两人互相瞪着,一股险恶的气氛弥漫起来,我慌忙阻止两人。
「喂你们两个,改天再吵。阿库娅,现在我想听巴尼尔说话,别碍事!」
听到我的话,阿库娅不情愿地作罢。
在阿库娅身后的哈根大抵是察觉到了这险恶的气氛了。
「那,那个……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忙什么……大司祭大人,典礼中午开始,还请多关照。那么,在下就此……」
说着,他在阿库娅和巴尼尔对峙着的时候俯身穿过,慌慌张张地走出门外。
虽然我很在意他是来干嘛的,不过现在巴尼尔的事更重要。
巴尼尔朝着阿库娅夸耀自己的胜利般歪起了嘴角。
「哈哈哈哈,在这次的事里帮不上忙的废物女神,现在开始就看着吾辈的恩惠和万能性不甘心地咬手帕吧!」
这恶魔出乎意料地孩子气,还朝着阿库娅呸呸地吐着舌头挑衅着。
阿库娅的眉毛渐渐抬了起来,话都说不下去了还请你高抬贵手。
她宝贝地抱紧蛋,坐在了坐在沙发上的我和巴尼尔之间。
大概是打算一起听吧,她摆着体育坐的姿势,在能够碰到鼻子的超近距离下和巴尼尔大眼瞪小眼。
「这样很难开口说啊……明明神在身边,却连神都没法拜托的可悲男子啊。你想知道的是那个铠甲女欠债的原委吧?这事起因于冒险者打倒了机动要塞Destroyer」
巴尼尔用让人感觉在闲聊的语气把话说出口……
…………
他刚才说啥?
「喂,详细说说」
听到我的话巴尼尔笑了笑。
接着他毫不摆架子地继续说道。
「也没什么可详细的。像之前的城市的话,被Destroyer所蹂躏后,领主就失去了土地。城里的市民无家可归,失去领地的领主和贵族也背上责任,大家齐齐整整地过上无着落的生活。这对生活飘忽不定的冒险者们来说反倒是个比较好的结局吧。然而……这座城市却并没有被摧毁」
……这不是很好嘛。
巴尼尔大概是连我的这种心情都看穿了,再次笑了起来。
「城市本身得救了。在城里做生意的人最终也免于受害。市民们也基本上是这样……而Destroyer在城门前被打倒了。然而与此同时,连着城市的谷仓地带,在途中的治水设施等等各种东西都被破坏蹂躏殆尽了」
……这我还算清楚。
但是,被害不是限制在最小限度了吗。
「因为谷仓地带被坏,务农者们就相当于失去了工作与财产。被毁坏的谷仓地带是没那么容易复兴的。于是这些人就向领主求助了」
……已经只感到不好的预感了。
我皱起眉头,
「没错,正如你所想!那个领主,对来求助的人这么说道:『光是活了下来就是赚到了吧,别要求过高啦。你们要抱怨的话,就去跟没能保护好谷仓地带的冒险者们说去。你们看,冒险者们拿到了巨大的酬金,宽裕着呢。让他们拿报酬补偿不就行了?』……这样」
……吓到宝宝了,竟然此等贪官污吏。
「嗯。这次的事,大概除了不负责任的贪婪领主外,谁也没有错。冒险者们已经超水平发挥了。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受害的市民们就这样流离失所。他们的心情也并非不能理解。就算对他们说『这事和天灾差不多,放弃吧』,事情也不会有所改观」
巴尼尔嘴边露出了十分有恶魔风格的笑容。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不能听过就算的话。
「被领主拒绝补偿的人们哭喊着去找人。没错,找的是与和你们关系密切的达斯提尼斯一族。然后这么说了,『承担了大半因区区冒险者们被洪灾破坏的建筑赔偿金的,慈悲为怀的达斯提尼斯大人。请也给我们施以怜悯』……就是这样」
「你刚才说什么?被洪水破坏的建筑怎么了?」
听到我的话,巴尼尔十分有恶魔风格地笑道。
「被严重破坏到那种地步的建筑的价值,不是区区几亿的赔款就能搞定的吧。公会的人请求你赔偿建筑物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吗?『不说全部赔偿,至少赔偿一部分吧』」
那个女人。
「达斯提尼斯家除去房子外的大半资产都充当了建筑物的赔偿金。而那时,失去了大半资产的达斯提尼斯家的铠甲女,还是为了帮助被Destroyer所害的人们,去向不负责任的领主低头借钱了」
那个女人自作主张地干些什么啊。
「不情愿借钱的领主就加上了这样的条件『如果达斯提尼斯家的当家发生了什么,难以还钱的话,就用你的身体来做担保。』」
我捶桌子的声音盖过了巴尼尔的话。
然后我倏地把手伸给被我吓了一跳的阿库娅。
「……我说和真,凭着怒火而捶桌子很疼吧?很疼吧?」
这样就全部联系在一起了。
之前来访我们家的无礼管家,是领主派出的使者吧。
他知道了达克尼斯的父亲身体垮了,于是来催缴欠款。
而她为了凑到欠款,就说出了要狩猎海德拉这样的蠢话。
可是,当她看到为她担心而聚集而来的冒险者们,在想着不能给他们添更多麻烦的同时,也看开了各种事吧——
我静静地问巴尼尔。
「达克尼斯的欠款是多少?」
巴尼尔大概是连这句话都看穿了,他倏地拿出准备好的包。
「客人所拥有的财产和这个包里面的加在一起,就正好和欠款同额……那么,来谈谈吧!」
这货果然是恶魔!
「实在是……!大小姐实在是太美了……!等典礼结束后,请一定要让卧病在床的老爷也看看您的美丽身姿!」
新来的女仆看着穿着婚纱的我高兴地赞不绝口。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这个新来的女仆,并不知道我们家的琐碎内情和结婚的缘由。
和领主的结婚典礼结束后,父亲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悲伤吧。
这是我的自我满足。
……隔着门传来了走廊那边的骂声。
「为何不让我见新娘!喂,滚开!我已经等不及了!已经没几个小时了,反正拉拉蒂娜都会是我的东西了,是早是晚都没差!给我滚开!……拉拉蒂娜!拉拉蒂娜!!」
……呵呵,看来那个男人,已经不打算隐藏本性了。
「不行。这里是达斯提尼斯家的等候室。既然典礼还没举行,那么前面就是只有达斯提尼斯家的人才能通过的地方。请回吧」
在急躁的领主声音之后,我听到了家里人平静的应对声。
「你这蠢货!听好了,典礼结束后你的主人就变成我了。你要是明白这点的话仔细想想到底该不该让我通过!」
就算听到这样不讲理的骂声,家里的人仍然平静地说道。
「不能让你过去。你现在还不是我的主人」
「……我记住你了。等典礼结束,等我把你们重要的大小姐玩弄个够后,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领主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发出咚咚的重响离开了。
「……能帮我叫门外的人来下吗,我想道谢」
听到我的话,女仆静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把男人叫了进来。
「大小姐,你这真是,太美了……!」
伴随着感叹的声音,他带着若干皱纹的脸露出微笑。
他是长时间在我们家工作的守卫之一。
十分死脑筋,小时候想去屋子外面玩,他绝对不会让我出去。
即便我爬上栅栏他也会马上发现。
有一段时间,我做梦都在想如何骗过守卫溜出家。
从花园里把球扔向栅栏外,撒娇让人帮我去捡,趁这个男人去捡的时候出去外面。
出去之后他也会马上追上我,抓到我并带回屋里,然而这非常有趣,所以我每天都把球扔到外面。
每天都以骗这个男人去捡球和出走为乐。
现在回想起来,我理解到那是因为母亲去世,我失去了玩伴,才让这个男人陪我玩的。
「抱歉啊……让那人进来也没问题的哦?我现在也无所谓了。我会跟那人说,绝对不会处罚你的」
「在下打算在大小姐出嫁后辞职,所以请不要在意。毕竟在下侍奉的只有达斯提尼斯家而已。如果是大小姐您所认可的男人的话,在下倒是愿意侍奉」
男人说着害躁起来,我露出了苦笑。
说到我认同的男人,我脑海里突然掠过那个来我房间夜袭,到处乱窜,最后临走时扔下威胁台词,从窗口落下痛得打滚的人的身影。
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我不知不觉间微笑起来。
「大小姐,您这偶尔露出的笑容真的非常美。最后能看到您这样的表情,在下深感幸福」
男人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接着转过了身。
「……那,那个。虽然是多管闲事,但毕竟大小姐如此美丽清秀……还请洁身自好不要一个人玩得太激烈……」
他很不好意思地说完,走出门外。
两位女仆从我身上移开了目光。
真想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模仿我的声音,并弄出这无聊的传言的元凶男人!
明明说话肮脏,不知礼仪,知道一堆别人都不知道的奇怪知识,却不懂得理所当然的常识的无礼男人。
胆小又保守,但有时会突然乱来,让人搞不懂的男人。
职位最弱,能力值除了运气以外全部在平均之下,只以繁杂的技能和天生的机灵为武器,就和魔王干部,悬赏犯,以及各种各样的怪物交锋的神秘男人。
在我表明贵族身份的时候,比起我身为贵族的事实,对我的名字产生更多兴趣的奇怪男子。
而且……
差点和这个怪男人跨过一线的我,也一定是非常奇怪的女人吧。
我回想起迄今为止的冒险和快乐的日子。
本来作为贵族而生的人,是没法凭着自己的意志任性地活着的,包括选定结婚的对象。
尽管如此,迄今为止,我却能够和能与之交心的朋友一同度日。
……已经足够了。身为贵族的我指望更多便是贪婪。
这次就轮到我来回报城里的人了。
不能再让那个领主肆意妄为了。
在领主沉迷于我的身体的期间,我要找到他的秘密。
不论这会耗费多少年,只要有和他们一起的回忆,就一定能忍受下去。
……不过,真奇怪。
以前我觉得嫁给那个领主也不错,现在却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魅力。
这也全是因为那个人吗?
想起总是和我吵架的他的事,嘴边还是扬了起来。
「那,那个……大小姐?」
看到我突然笑起来,给我化着妆的女仆困惑地停下了手。
「噢,抱歉,什么事也没有」
我催促女仆继续给我化妆,回想起我性格各异的伙伴们。
他们要是知道我欠债的理由,会怎么想呢。
惠惠大概会生气吧。
阿库娅大概会不明所以地哭出来吧。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大概就会一边教训我『干什么蠢事!』,一边准确地看穿我真正逃避的事,并迅速实行吧。
找到领主的秘密,把全部都做个了断后。
那群一直都开开心心的人,还会接受我做同伴吗?
「大小姐,真漂亮……!请到镜子前来……!」
我按照女仆的话做,看着穿着纯白的婚纱的自己,苦笑了起来。
很遗憾,能看到这个样子的人却是那个领主。
不过,虽然普通人没法参加典礼,但能够在典礼结束后的披露会上,在教堂前看到我这身打扮。
他会来吗?
……不,一定不会来吧。
他现在大概把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生着闷气吧。
想起他那不高兴的样子,我不禁苦笑。
「到时间了。走吧大小姐。为今天这一天施以祝福的司祭,实力是这个城市首屈一指的。这一定会成为幸福的婚礼吧……」
这么说着半跪着向我伸出一只手的,是侍奉我们家时间最长的管家哈根。
带着对迄今为止给了我自由的,这座城市的人们的感谢。
啊啊,真开心啊……
和大家一起度过的这一年,每天都很开心,幸福。
我微微一笑,
握住哈根伸出的手——
这是阿克塞尔城最为神圣的地方。
厄里斯教的教堂——当然不是阿库西斯狂(教)堂……
到场的基本上是城里有权势的人或者从附近赶来的贵族们。
不管是谁都知道这个结婚典礼是个闹剧吧。
坐在位子上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随便说话,完全没有丝毫典礼马上就要开始的紧张感。
教会的入口前面由领主的部下所戒备,想要一睹新娘风采的看客们把外面挤得水泄不通。
看客大半是冒险者。
达克尼斯基本是掩盖自己的贵族身份来做冒险者的。
而因为这次作为领主的新娘被大肆宣扬,他们大概是想看平时身穿铠甲的达克尼斯的新娘装才聚集在此的吧。
真是一群好奇心旺盛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好奇心强,才会干冒险者这一行吧。
一直人声嘈杂的教会里面终于落回平静。
新郎和新娘的准备室备置在教堂的入口左右。
由哈根牵着的新娘的纯白身影从准备室中出现了。
因为父亲身体不佳,所以由家里的管家代为履行职务吧。
脸前盖着面纱低着头走着的达克尼斯,隔着婚纱也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接着,穿着白色礼服的领主也从新郎方的准备室走了出来。
圆滚的巨体把白色的礼服鼓得涨膨膨的领主也和其他的出席者一样,无法把目光从达克尼斯身上移开。
他愣愣地半张着嘴巴,眼不离达克尼斯,摇摇晃晃地……
走近了之后,听到牵着达克尼斯的哈根清了清嗓子而回过了神。
出席者们看都不看不成体统的领主的身影,只是一个劲地看着达克尼斯。
不久后,教会里的管风琴开始奏起庄严的音乐,领主和达克尼斯一同走在圣洁路上,他的眼光没看着前方,净是看着旁边的新娘。
而走在圣洁路上的达克尼斯则一直低着头。
我看着那样的达克尼斯,感到极为气愤。
说什么『感觉我会就此不吃不喝被他蹂躏几天几夜,真是令人小鹿乱撞啊』啊。
你平时大变态表情去哪了。
你那对上怪物就泛红的脸去哪了。
你口里那些甚至让魔王干部都败兴的诸多发言去哪了。
明明是结婚典礼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幸福,寂寞地低着头的达克尼斯。
最终来到了为进行结婚的宣誓,在出席者的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祭坛前。
我的面前。
没错,在祭坛旁边的我的面前。
负责这个世界结婚宣誓的,似乎只要求是圣职者。即便不是神父也没问题。
比如说,这个新手城市仅有一人的稀有存在——大司祭也行。
这回,被管家哈根委托进行祝福宣誓的工作而站在祭坛中央的是一个司祭,这个城市里最高位的圣职者——阿库娅大人。
而我则是作为司祭大人的助手光明正大地站在旁边。
就算抵达宣誓的祭坛,仍然看着新娘而非前方的领主,和低着头的达克尼斯。
庄严的音乐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并不怎么庄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汝—,达克尼斯。正打算和这个肥的流油一样的大叔结婚,并且不遵从身为神的我的决定,顺应形势成为夫妇。你,能够发誓在不论是在健康的时候,还是在患病的时候,不论是在开心的时候,还是在悲伤的时候,不管是在富裕的时候,还是在贫穷的时候,都爱着这个大叔,尊敬这个大叔,抚慰这个大叔,帮助这个大叔,在有生之年坚守贞操吗?做不到吧?接下来我想和达克尼斯一同回家,吃着和真做的饭菜,大口喝酒啊……」
听到这不合时宜的发言。
教会里吓了一跳的众人的目光,一同聚集在阿库娅身上。
连领主也猛地看向阿库娅。
「……!?什么?你,你是那个到我的家里给我添了一堆麻烦的女人!干什么!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领主的骂声响起,达克尼斯看着我和阿库娅,一脸吃惊,嘴一张一合。
我趁着这时候,用力抓住达克尼斯的手臂。
父亲母亲。
你们说要正直地养育成人的可爱儿子。
现在把平凡的人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向着这片土地最有权势的人挑起争端,并绑架起了贵族大小姐。
回过神来的达克尼斯表情渐渐地发青,流下眼泪。
「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阿库娅……和,和真!和,和真,放开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已经不是在说笑了啊!闯入贵族间的结婚典礼,不管怎么挣扎都不能通过杀头以外的刑罚完事的!做什么蠢事!真是大笨蛋」
我打断了激动地哭着并顶撞着我的达克尼斯的话。
「闭嘴你这笨蛋!你才是净做任性地做些蠢事,别擅自垫付我的欠款啊!你以为你是我老婆吗!如果你喜欢我的话你就直说——我早就这么说过吧!」
「谁这么说过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这大笨蛋!」
听到我和达克尼斯不看场合的激烈争论,到刚才为止都在呆呆看着的领主回过神来。
「把,把这人!把这人和这个冒牌司祭一起抓起来!这个……明明是个贫民却敢糟蹋贵族婚礼的人!快点,快点把他给抓起来!」
领主叫着,想要把我抓着的达克尼斯给拽回来。
我挡住飞扑过来的领主,把还在泪眼婆娑的达克尼斯用力地拉过来藏在身后。
领主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紫黑色……!
「可恶!你这个无关人士给我让开!你喜欢的拉拉蒂娜可是啊——!欠下了我这个你这种贫民一辈子都付不起的巨大欠款!你要是这么喜欢这个女人的话,先准备好买下那个女人的钱吧贫民!要是你能做得到的话!!」
听到领主这挑衅的话,我提起放在祭坛旁边的包。
「我听清楚了,履行约定吧大叔!拿着,这是达克尼斯的欠款,总共二十亿厄里斯!两千枚一枚值百万的厄里斯魔银货!那达克尼斯我就带走了!还有,我并不是喜欢她!她,她只是我重要的伙伴而已!」
我订正了下领主的话,并袋子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领主脚下!
问我为何故意把钱倒在地上……
「啊啊!?什,二十亿!?啊啊,等等,把拉拉蒂娜!把我的拉拉蒂娜……啊啊啊钱啊!给我捡起来!喂,给我捡起来!」
领主慌忙开始拾起钱收起来。
这时,周围的出席者们也纷纷捡起钱。
虽然说不定会有占便宜的人,不过我可不会负责任到那种地步。
我趁乱拉起站着不动的达克尼斯的手,疑似领主的部下的人们朝我跑了过来。
而达克尼斯则甩开我的手抱怨道。
「你,你啊!谁让你做这种事了!你把我的觉悟都当成什么了!而且,这些钱!这么多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急躁地对这种时候还在固执的达克尼斯说道。
「卖掉了。我把我能想到的所有知识都卖掉了。再加上迄今为止存下的任务赏金,正好二十亿厄里斯。这样以后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攒钱了……没办法,毕竟都卖掉了。现在想买也买不回来。明白这点的话就快点脚底抹油吧!」
看到我这样,达克尼斯露出了夹杂了困惑和喜悦,又哭又笑的奇妙表情,并开口说了些什么。
「做到这种地步,你……你这人啊……!我,我……!!」
领主部下都跑到眼前来了,差不多达到忍耐的极限的我拽住达克尼斯的肩膀拼命地摇起来!
「别再婆婆妈妈了,给我差不多一点啦,你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了!别再给我顶嘴了!我已经从领主大叔手里把你给买来了!你已经是我的所有物了!听好了,看我接下来把当畜生用!给我做好用身体偿还我辛苦赚来的钱的觉悟,大变态护教骑士!!明白了吗!明白了就回答我!!」
「唔,嘻——!」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摇晃着,被破口大骂,被人叫做大变态的达克尼斯,眼里渗着泪水,露出一副恍惚的糟糕表情,用奇怪的声音回答道。
被我抓住肩膀的达克尼斯,接着就软趴趴地一屁股瘫倒在地。
刚才的话好像对抖M造成了会心一击。
这家伙为什么这种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拖后腿啊!
我强行用公主抱把倒在地上的达克尼斯给抱起来,朝着教会的入口冲去。
出席者都是有权势的人或者贵族们。
不知道是不擅长应对粗人,还是不想被卷进麻烦事,除了在领主旁边捡钱的人们以外,所有人都像是不打算制止我们一样作壁上观。
「哈……哈……被,被买下来了……身为贵族的我被这个男人!没想到,还,还要肉偿……!啊啊,而且这状况是怎么回事……!被人从会场用公主抱掳走……!简直是……简直是……!」
被我抱着的达克尼斯,脸红到前所未见的地步,呼吸粗重到让人觉得不妙。
「喂,喂我说你,口水!口水流下来了!各种意义上没问题吗你!?」
看到提醒着达克尼斯的我,跟在最后面的阿库娅不知为何表情亮了起来,
「不愧是鬼畜的和真老大!明明只是返还垫付掉被破坏的建筑物的欠款,却说成是买下了达克尼斯!我说啊和真,让达克尼斯用身体偿还这句话让惠惠知道了的话多半会吃爆裂魔法的哦?这样就死无全尸了,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让你复活的,注意些为好哦?」
「不,不是这样的!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逢场作戏!我是让她作为护教骑士,作为冒险者,用体力偿还!」
在我们越说越来劲的时候,在圣洁路上跑到我们跟前的领主部下拦住了我们。
我对在我怀里红着脸,一直露出恍惚的表情的达克尼斯说道。
「可恶!喂达克尼斯,你想发呆到什么时候!差不多该自己跑了!还有你肌肉很多重得要死!!」
「你,你这人啊!竟然在这千载难逢的状况下说重得要死这种扫兴至极的话!!」
达克尼斯眼角渗出泪水,为了方便活动,豪迈地把婚纱的下摆撕开,从我的怀里跳了出来。
「都走到这种地步了就没办法了,我什么都想通了!领主的走狗们,给我滚开!不滚开的话就杀无赦!!」
接着她把戴着的面纱脱下来扔掉,拖着长长的金发朝着领主的部下突进了过去。
领主的部下们抓住喊着危险的话的达克尼斯想要制止她,可达克尼斯躲都不躲,伸出了手。
她被好几人拽住了肩膀和手臂,可她无视着阻力拖着他们一起跑,用左右手对抓住自己的两个部下脸猛地一抓。
接着吃了铁爪功的领主的部下们,脑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发出了惨叫。
「喂,明明我们是来救回你的,你自己一个人冲到最前搞毛!阿库娅,拜托支援下!快支援下!」
「包在我身上!还要变成艺人的魔法吗?」
「当然要!那个超级好用!」
在我们后面的是,仍在拼命地捡着钱的领主,和同样捡着钱的一部分出席者。
得到阿库娅的魔法加护,变得多才多艺的我,在达克尼斯的后面遮住嘴边大声说道。
「喂,还是别管那些人了,今天就放过他们!你们也快来帮我捡钱!!」
我模仿领主的声音,对和达克尼斯扭打在一起的人们命令道。
「啊?噢噢!遵命!!」
那些人以为我的话是领主的指示,穿过我们跑向领主身边。
「蠢货!怎么连你们也来这里了!!还不赶快去抓住拉拉蒂娜!」
暂且放过我们的领主部下们,糊里糊涂地再次追了上来。
不一会儿我们前面的领主部下都超过十人了。
我们都没拿着能够称得上武器的东西,即便有阿库娅的支援也不一定能突破。
看来再次发挥在王都显示出来的,我使用认真模式的时候到了……!
就在夺回达克尼斯的我准备『开挂』的时候。
「『光之剑(Light·Of·Saber)!』」
熟悉的声音在教堂的正门前响起,把门周围的砖瓦墙整个贯穿的光掠了过来。
这是红魔族爱用的,把魔力缠在自己的手刀上,将所有事物都斩开的光魔法。
过了一瞬,被魔法贯穿的教堂的墙和门一起轰隆倒地。
两个人影背对外面耀眼的阳光站着。
教会外面有许多看热闹的冒险者,他们远远地围住两人,愉快地静观其变。
领主部下们像是警戒,又像是在害怕着那两人一样,拉开了距离。
「惠惠,我做到了!因为我们是挚友啊!只,只要是挚友的请求,我就算做这种疑似犯罪的行为也没问题!毕竟,都被人说了『请一定要帮我,我的挚友!』了,根本没法拒绝!」
「是是是,悠悠你辛苦了。真不愧是我的挚友。那么,你已经可以回旅馆了」
两个红眼的少女站在那里。
惠惠光是踏前一步,领主的部下们就痉挛着脸后退了。
那些后退的人的目光正朝着尖端放着光的惠惠的魔杖。
……怎么这样。
她看来是想在这城市的正中心毫不犹豫地完成爆裂魔法。
惠惠举着凝缩着骇人的魔力的魔杖,脸上是迄今为止都没见过的认真表情。她眼睛绽放着鲜红的光芒,猛地翻起披风。
然后她对在场的所有人,用平静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邪恶的魔法师来了。邪恶的魔法师尊从着本能本能来抢新娘了」
在昏暗的教会入口背对着太阳的惠惠,帅气得像个英雄一样,先来抢回达克尼斯的的我都变得不显眼了。
……这其实是我想干的事啊!
教会的出席者和领主的部下。
他们中有一半陷入了恐慌,都在注视着这位邪恶魔法师的一举一动。
「你们知道我的诨名是什么吧?那么,肯定也知道这个魔杖尖端的魔法是什么吧?我话说在前头,我要持续控制这个魔法需要相当的精神力的……要是突然被你们偷袭,失去控制的话,就会『梆!』了。要是想冲上来的话,就好好注意这点吧」
概括过来说就是,要是一个不小心的话就会失去控制爆炸的了,这样也没问题的话就尽管来吧。
真是无愧为邪恶魔法师之名的完美胁迫。
领主部下们表情抽搐着,远远地围住惠惠。
打算抓住冲在最前头的达克尼斯的人,以及被我们耍得来回跑的人,看到这个都不打算抓我们了。
而在惠惠旁边站着的悠悠环顾了下教会里的情况。
「……咦,咦?我说惠惠呀,和真先生已经,你看……」
听到悠悠的话,惠惠看向我和阿库娅,以及撕开了婚纱裙子的达克尼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后,眯细了眼睛微笑起来。
然后她像是给我们做出逃跑的路一样,把拿着的魔杖指向我们。
只是看到这样,堵在我们前方的领主部下都慌忙逃向观众席。
趁此机会我们三人朝着惠惠身边跑去……!
「什,什么!你们在怕什么,一群蠢货!那种东西肯定是在虚张声势吧!难道会有蠢货不知道在这种地方放爆裂魔法的后果么!反正她是不会放魔法的,给我抓住他们!」
还在忙着捡钱的领主叫道。
但是,听到这句话。
「哦!竟然觉得我会害怕!竟然说我害怕打出爆裂魔法,你是当真这么说的吗!很好,很好!我接受这个挑战!!」
「快停下!我们不会靠近的!不会靠近你的拜托你停下!」
「我们不会攻击的!所以停下吧,停下吧!」
「阿尔达普大人!求求你不要挑衅她了!」
听到惠惠的这句话,领主的部下们都僵着脸忙不迭地拉开距离。
惠惠的坏名声究竟到什么地步了。
惠惠再怎么说也不会在城中心放爆裂魔法……
…………不,不会放……的吧?
多亏惠惠恐吓领主部下我们才得以合流。
「我刚想要展示我的帅气一面,你们就把最能装逼的部分抢走了!但你既然来帮忙了我还是道个谢。谢啦!」
我说完,惠惠笑了起来。
「华丽地拿走最美味的部分可是红魔族的本能。和真真是的,我早就料到你虽然嘴上说这样那样的话,最后还是会做些什么的……但没想到竟然抢在我前头了」
惠惠说着,不知为何露出了有些满足的表情。
「惠惠!还有连悠悠都做到这种地步……!回去后……有话跟你们说,回去后……!回去后,一定答谢……!」
看到不知是感激至极,又或是刚才的兴奋还没冷却下来,话都说不好的达克尼斯,惠惠稍微有些害躁地说道。
「客气什么,那个……我们是同伴嘛……怎,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放跑优秀的圣骑士呢!」
大概是对自己说出同伴感到害羞,惠惠像是蒙混过去一般含含糊糊地说完最后几个字。
而看到惠惠这样。
「同伴啊……有同伴真好呢惠惠!那个,如果身为挚友的我也陷入同样的状况的话,你也会来救我吗?」
「不,悠悠只是挚友,还自称对手……并算不上同伴,所以并不……」
惠惠毫不留情地对今天特别强调挚友的悠悠表示了拒绝。
「我说,现在不是说这种悠闲的话的时候吧!快想想办法!」
领主的部下们正逐步包围着聚集在教堂入口的我们。
现在我们当中的危险人物惠惠,正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虽然我是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冲上来……
大概是为自己的部下一直都不冲上去而感到焦急,领主突然大声叫道。
「喂,那边那群看热闹的。不用看了就是在说你们这群冒险者!那边的都是罪犯!把我的新娘从他们手里夺回来!这样就能得到许多报酬的哦!要不就雇你们做我家的守卫!这样就能摆脱冒险者这种穷苦职业了!拜托了!把拉拉蒂娜!把我的拉拉蒂娜!」
听到领主的话,作壁上观看热闹的看客们面面相觑。
接着……
「……?喂,你们听不到吗!我会给报酬的!你们想要多少!」
冒险者们非但没有动,还听一半就朝着太阳的方向突然伸起懒腰,开始当作没听到。
看来是要放过我们。
感激不尽,只是不参与追捕就足够了!
「喂达克尼斯。你看,就像你上次打算单挑海德拉那时一样,这次也有这么多人打算帮你一把。你也该稍微放下你那固执的脾气好好反省下了吧?」
听到我的话,达克尼斯高兴地红了脸,含着泪轻轻点了点头。
真是顺利……
我明白这群冒险者在想什么,所以就不对现在的达克尼斯说更多不识风趣的话了。
大家都在开心地笑着……
等达克尼斯去到公会的时候,肯定有相当一段时间——
『拉拉蒂娜大小姐,今天不穿你那漂亮的婚纱吗?』
——会被这样调戏。
这座城市的冒险者们都知道达克尼斯其实是个大小姐这件事了。
我不觉得城里的粗鲁冒险者们事到如今还会开始害怕和大家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的达克尼斯。
因为或许会受到波及,在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也还是暂时别靠近绝对会被他们调戏的达克尼斯吧。
……说着,在我们被守在教堂前面的部下包围的时候,教堂里面的人已经朝我们聚集了过来。
陷入了胶着状态。
对方也不傻,也不是那种站着等着人打倒的杂鱼木桩子。
他们人数也远比我们这边要多,应该是不会轻易让我们逃走的吧。
在城里使用武器的话,我们的罪行就真的无法抵赖了。
不,我觉得我们的罪行已经无法抵赖了。
「咕……!和真,我差不多该到维持魔法的极限了!我能打出去了吗?反正我们都是罪犯了!我都急得不行了,能朝着这帮家伙打出去吗?」
听到惠惠突然说出的这句话,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当然我也是。
「呃呃,已经不行了,没法维持了!大家快逃,离开我!」
这种紧要关头玩暴走!?
这要是惠惠以外的魔法师说的,大概会让人觉得是虚张声势吧。
然而,周围这群已经相当了解惠惠的人,铁青着脸作鸟兽散。
我也马上藏了起来……!
惠惠朝空中释放了爆裂魔法。
伴随着骇人的爆炸声,空中划过闪光,掀起了大爆炸。
其冲击波震裂了城里的玻璃,周围的人们都抱头趴地。
「快,趁此……机会……」
用光魔力的惠惠被阿库娅扶着看向我,不知为何声音的音调一下子降了下来……最终无言地瞪着我。
在她那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我察觉到了我现在的状态。
现在我正藏在达克尼斯身后缩成一团……
「我说和真,亏你能做出躲在来救助的对象背后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嗯,今天的和真看起来不知为何非常帅气,我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啥问题了,是错觉就好」
「和,和真先生……太差劲了……」
总觉得最后悠悠说的这一句给了我致命一击。
哎哟,趴在周围的看客们都像看垃圾一样看我。
先不说这个,对方正害怕着惠惠的爆裂魔法,这是机会。
我们打算突破领主部下的包围,但是……!
「爆裂魔法应该是一天只能打一发的!就是现在,抓住他们!」
爆裂魔法的冲击造成的恐惧到底是只有一瞬,领主部下们这次毫不犹豫地朝我们冲了过来。
被阿库娅背着的惠惠叫道!
「悠悠!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一步!这之后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头也不回地地战斗下去!」
悠悠听到这句话……!
「笨蛋!我们已经是挚友了吧!?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抛下惠惠逃……你刚才说啥!?我们在红魔村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事啊!?」
悠悠听到惠惠的话不禁反问。
「拜托你拖延时间了,我的挚友!日后我会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你的!」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毕竟是挚友,没办法啦!」
看到高兴地挡住路的悠悠,领主部下们明显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哎,哎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随时能和你成为朋友的……!
在我们留下悠悠逃走之后的话,
「虽说是红魔族但是只有一个女魔法师!在她完成魔法之前抓她!」
听到领主的部下这么说,我后背一凉。
没办法,我也留下来给达克尼斯拖延逃走的时间……!
正在我这么想着回过头的时候。
「好痛啊啊啊!怎么突然推过来!啊啊啊啊,骨头!骨头啊啊啊啊!达斯特,救救我!」
一个男人惨叫着摔倒在地。
「喂基斯你没事吧!太过分了……倒地的时候骨头造成了粉碎性骨折啦!」
我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和名字。
「什么!?只是稍稍碰到一点你装什么装!突然冲出来的是他,而且他是自己摔倒的吧!喂,明明说骨折了怎么还抓住我的脚!放开我!」
那是领主部下的声音。
「喂喂喂!你莫非把这人搞到下半身不遂后,还打算一句道歉都不说就跑路吧?我不管你是领主大人的部下还是什么鬼,你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在我们跑着的时候,还能听到背后传来这小混混的声音。
被一肚子坏水的小混混缠上的领主部下懒懒地说道——
「明明刚才还说骨头碎了什么的怎么就突然变成本身不遂了!我靠真是,别再碍我事了,滚开!要是还碍事的话之后再让你尝苦头……!」
领主部下一定是把小混混给推开了吧。
「好痛!我明明这么老实,竟然对我使用暴力!这人竟然出手了!正好,开打吧!我们上吧!正好我最近遭到了某贵族的虐待来着!我原本就讨厌贵族了,就用你来雪恨吧!」
「喂!?等下,别!?」
「开打吧,开打吧!」
「喂,我也来我也来!」
「我以前开始就不爽那个领主了!」
「等等!你,你不是骨折了吗!你明明说你骨折了!呜哇啊啊!」
我跑着偷偷向后看了看。
看热闹的冒险者们正围殴着领主的部下们。
等事态平息下来后,再请他们喝酒吧。
「拉拉蒂娜!别走啊拉拉蒂娜!拉拉蒂娜!」
呼唤达克尼斯的悲痛叫喊从远处传来。
「——大,大小姐!?您这样子是……!快,快请进吧!」
我们从领主部下手中逃了出来,逃进达克尼斯家里。
一位守卫慌忙给我们打开门。
突然放弃结婚典礼回来,一身破婚纱的达克尼斯无视家里人的惊讶,径直走了进去。
我们三人在不知道她要往哪走的情况下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父亲大人,打扰了」
达克尼斯走向某间屋子。
父亲大人也就是……
噢,我之前入侵的时候,在用她父亲的房间的窗户逃走的时候将其打碎了。
所以她父亲就换了个房间吧。
达克尼斯不等回答就走了进去。
贵族的大小姐这么做好吗……
不对。
她父亲已经不是能好好应门的状态了。
他比我以前入侵的时候更要瘦小,眼睛下面带着黑眼圈,深深地沉睡并呼吸着。
她父亲听到声响微微地睁开眼睛。
达克尼斯和我们走到她父亲的床头边。
看到达克尼斯的身影,这位父亲……
「……噢噢,拉拉蒂娜……真漂亮啊……和你母亲一样……」
他说着,露出了孱弱而和善的微笑。
看到父亲,达克尼斯非常抱歉地低下了头。
「……那个,非常抱歉父亲大人……虽然是我自己擅自决定的婚事……但用最坏的形式毁了它,逃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这位父亲非常高兴地垂下了眼梢。
「是吗……!这就好。没什么可在意的,也不用道歉」
这么说了以后,这位父亲朝向了我。
「和真君,能过来一下吗」
听到这个父亲这句话,我朝着床走近。
「……我想稍微呼吸下外面的空气」
读懂气氛的惠惠这么说着走到走廊外面。
……而没读懂气氛的人就走到这位父亲的床边左看看右看看。
由于有病人在也不好喝斥她,只好放着她不管了。
「……这次你干得非常好。谢谢你。非常感激」
就算你突然道谢。
「我只是把我欠您女儿的还清了而已」
听到我的话,这位父亲再次笑了起来。
然后,在达克尼斯跟前,他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和真君,我家女儿就交给你了。拜托了」
听到这句突然的话达克尼斯吓了一跳。
「不用啦,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啊」
听到我的话,达克尼斯更加吃惊地大叫起来。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看到我这样,这位父亲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真是没办法。
看来王国的怀刀看穿了我的内心。
我明白了,我会照顾好她,不让她被奇怪的男人缠上的。
不知是不是看透了我的内心想法,这位父亲安心地吐了口气。
「拉拉蒂娜。现在过得开心吗?开心到能舍弃其他一切的地步?」
这位父亲闭着眼睛低声说道。
而达克尼斯毫不犹豫地马上回答道。
「很开心。我想豁出一切来守护同伴」
这位父亲听到这一句,满足地点了点头,轻轻地低语了一句『是吗』。
「拉拉蒂娜。你就走你喜欢的路吧。之后的事就交给我。就算是这样的身体,最后也还是能干点什么的吧」
看到父亲这样,达克尼斯挨近了他,握住了他的手。
「我深爱的父亲大人。谢谢你将我养育至今……!要是父亲大人身体好了,假以时日,再陪我说话直到我睡着,跟我说我去世的母亲的事吧……」
「我爱你,我可爱的女儿。嗯,假以时日,再和你说你最喜欢的母亲的话题吧……」
达克尼斯的眼睛湿润了。
父亲也再次低声说道『假以时日』,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回握起达克尼斯的手……
这位父亲的身体突然被围住床的魔法阵的光芒盖住了。
是那个不会看气氛的人放出的魔法。
「父,父亲大人!?」
因为突然的闪光,这父亲和达克尼斯都发出了惨叫。
光消失后,这位父亲的脸没有了黑眼圈,虽然还是很瘦,但是皮肤已经稍微有红润。
…………呃。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阿库娅得意洋洋地自夸道。
「是诅咒!这大叔肯定是被个相当厉害的恶魔诅咒了,不过我用我的力量轻松解除掉了!」
拜这位不会看气氛的女神所赐取回生气的父亲,和达克尼斯握着手面面相觑。
慢慢地放开握着的手的达克尼斯脸红到了耳根,吹着口哨望向窗外,这父亲则是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尴尬的脸。
越过被子能稍微窥视到的这位父亲的脸——和达克尼斯一样红透了。
……真是对父女啊。
「不过这就没问题了!真好呢,达克尼斯!这下你的父亲就能和你说无数次你妈的故事了!」
听到毫无恶意的阿库娅的欢声。
达克尼斯双手捂脸蹲下了。
真是,皆大欢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