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沉默了,脑子高速运转,以往所听闻的、曾在藏经阁看过的,再加上从偷玉贼口中得知的上古秘辛,逐渐在他脑海中连成一条线,竟然清楚了很多上古时期大事件的大概脉络,只是不知真实度有几分。
最后,他开口问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偷玉贼眯着眼睛,说:“你问小爷,小爷问谁去?”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都不清楚?”
偷玉贼脑子一下子混乱了起来,良久才恢复正常,吊儿郎当的说:“小爷都说过了,小爷睁开眼睛就懂得这么多,没办法,天才就是这样,千万别嫉妒小爷,长相决定待遇。”
李玉撇了撇嘴,也不想和他多做纠缠,起身就准备离开:“别多说了,这里毕竟是禁魔古域,休息够了还是尽快离开吧。”
他不想去管偷玉贼究竟得到了什么上古传承,或者是像前世的一样,被某个上古的灵魂附体,得到了不属于他的记忆,一切都与他无关。
突然,一道淡淡的人影出现在前方,隐约能看出是一名窈窕的女子,身上穿着宽大华贵的服装,样式古朴而前所未见,手上拿着一柄红色的花伞,正静静地站着,背对着他们。
李玉面色一变,竟然被人无声无息的接近而完全没有察觉,下意识的握紧了饮魔刀,对着前方厉声喝道:“什么人?”
偷玉贼面色更是剧变,看着前方这女人的服饰,就连嘴角也忍不住颤抖,哆哆嗦嗦的说:“你是什么人,这身衣服是哪儿来的?”
女子好似终于听见了他们的话,撑着伞缓缓转过身来,像是舞蹈一般优雅轻灵,面对着他们,露出一张惨白至极的面容,如血一般鲜红的朱唇,还有死白得没有丝毫神采的眼睛。
李玉眼神一厉,这眼神他记得清清楚楚,分明就与昨夜那些黑影无异,都是死白得如同死鱼眼一样,没有任何生气。
当看清楚女子的面容之后,偷玉贼更是惊恐得无以言表,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好似他认得这个女子,就像认得这身衣服一样。
“你、你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对,你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偷玉贼自言自语毫无头绪的说着,好似想不起来,记忆模糊的失忆者,突然又抱着头满脸痛苦的神情,咬着牙蹲下不语。
李玉撇过头看了一眼偷玉贼,又与安然对视一眼,眼神一寒,骤然一蹬地面,握紧饮魔刀向前冲去,身上依旧亮起橙红色的光芒,借助着面对鬼影无往而不利的魔神之力,整个人快得几乎化作闪电。
女子没有任何动作,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只是轻轻抬起头,用死白得眼睛注视着他,或者说是将目光停留在他身后的古剑上。
就是这一道看似无神的目光,不,目光根本就没有与他接触,而是这女子身上的一种威势,直接让他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像身体已不再属于他。
忽然,女子从古剑上移开目光,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犹自惊叹的偷玉贼,轻轻挥了挥手,偷玉贼便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女子轻启朱唇,神情死灰,轻声说:“你都可以沦落到这幅田地,我又怎么不可以呢,但说起来,你总归比我运气好些。”
但这一句话传到李玉和安然耳里,则每个字都如雷音浩荡,不仅让他们听不清楚,更让他们如遭重锤、心神剧震。
片刻之后,李玉突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却浑身酸软,幸亏用饮魔刀撑在地面上,才得以维持站立,但他却再也不敢向这女子发动攻击了。
刚才只有短短瞬间,但他却隐隐有种在落霞谷面对上古魔神的感觉,不管怎样,这女子的实力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你到底是谁,来这里要干什么?”李玉强忍着不适,咬牙问道。
女子举着红色花伞,像是在遮挡阳光,幸好她听到了李玉的话,回答说:“我只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囚徒,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古剑的传承者。”
“囚徒,你被囚禁在禁魔古域?”李玉一皱眉,突然想起了昨夜遇见的鬼影,但他想不明白,以这女子表现出来的实力,当世又有几人能将她囚禁。
女子面色不变,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疑惑,又像是在自嘲,说:“是啊,一个被囚禁无数万年的可怜人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就像你昨晚遇见的那些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李玉沉默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来找我,想要让我帮你做什么,自由吗?”
女子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如黑暗的星空最深处,漠然不带丝毫感情,甚至没有生机,死亡而空洞,绝对是李玉平生感受过最恐怖的目光,但却对他没有丝毫攻击力,仿佛只是一道平常的目光。
“一个被囚禁的可怜人而已,人不人鬼不鬼的,曾经的所有骄傲与辉煌都成了过去,只剩下一个肮脏而弱小的躯壳,何谈自由。”
李玉满脸疑惑,听着这一段云里雾里的话,良久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女子没有理会他,转身看向别处,举着伞踱步,自言自语的说:“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圣剑,沉寂了这么多年的世界,沉默了这么久的亡魂,也该是时候觉醒了。”
李玉更加不解,但却不敢有丝毫异动,问道:“什么?”
女子身影突然一闪,瞬间出现在偷玉贼身边,居高临下的静静看着他,双眼依旧灰白得如同死鱼眼,表情也丝毫不变。
她像是在喃喃说些什么,自言自语、亦或是说给晕眩的偷玉贼,但李玉却没听见任何声音,这一刻,有一种莫大的苍凉在空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