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难道没别的住客吗?”我说。
赵飞笑笑:“别说是这一层,就是整个楼盘的客房都空着!”
我心里得咯噔一下,下意识瞧向趴地上那姑娘。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
为了钱,她已经失去了尊严。
相信在伺候赵飞的这几天里,她绝对没少受折腾和委屈。
哪怕今天没有出事,相信这一段经历也会成为这姑娘心里难以泯灭的创伤。
突然间我有那么点恨阿临,恨阿临的卑鄙,恨他的残忍,更恨他那颗心!
眼神从她脸上移开后,我的目光落回赵飞脸上,而后淡淡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小妹儿,你指的是什么?是指我喜欢那陪我睡觉的妞儿是个‘女特务’还是知道你手里压根没什么狗屁证据?就单纯奔着坑我来的?行啊,程乙舒,老子原本来以为你就算要帮也会帮商临,结果你劈腿的对象八成是孙建国那王八蛋的儿!我他妈原本来纳闷呢,你怎么突然就提出要帮我办事。呵呵。你是不是想讨好你的未来岳父孙建国?把我这个隐患彻底拔掉!”赵飞的一双眼,犀利,冷酷,满含着久经风霜后的那份沉淀感。
我心里起阵乐呵,因为今天白天的事,赵飞心里果然对孙建国有了忌讳。与此同时,被抢走保险箱的孙建国也同样和赵飞照上了一面。
风向果然要换了。
如果今天沈芳没有及时报警,霍佑伸也不愿意在沈芳这条线没动静后出手救我,那我这条命搁这也显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只是这姑娘真心让人瞧着可怜。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问:“哥,算你厉害。要怎么整我都随便,但这女的只是为了钱,一会儿放她走,相信她应该也根本不敢说什么。”
赵飞从兜里摸出把弹簧刀,按动按钮后刀锋瞬间弹了出来,刀尖直对着我的眼睛比划了下问:“我说小妹儿,你他妈就是犯贱你知道不?钱也拿了,要什么买不到?非上赶着来我这找死!我看你一双眼睛也白白长了,分不清现在你身边的一群人里,谁他妈是皇帝,谁他妈是太监!这会儿还敢给别人求情。玩我的下场不会好!呵,我看啊,老子就先挑出来你一只眼当他妈摔炮玩!再留你一只眼睛看看我怎么把那姑娘的胸割下来。”
我一阵鸡皮疙瘩顿时就往外面冒。
他还不如一刀捅死我。
我真没想到赵飞这人会残忍到这种地步。
我抬手看了下手表,离九点半还剩下一分钟,我得尽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正在这时,刀尖已经向我刺来。
“等一下!”我一推手!
刀尖在离我眼睛五厘米处停了下来。
“怎么?打算求饶了?”赵飞笑了笑。
我摇摇头,准备开始胡扯一些事。这样哪怕我今天死在这了,也得让孙建国和赵飞两个大坏蛋自相残杀。
我一副置生死于肚外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哥,我知道自己今儿个完蛋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在你咔擦我之前,我有句话想和你说说。”
赵飞犹豫了一会,刀子收了回去,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掌上一下一下拍打着,耐起了性子说:“有屁他妈快放!”
我调匀了呼吸,不由自主地瞄了好几次赵飞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弹簧刀。
其实我明白,赵飞其实不那么想从我嘴里确定我坑他的原因。因为像他这种被人背叛过的家伙,世界里只有两种人,一种人独是自己,另外一种人则全是不相干的人。
他之所以给我说话的机会,八成只是单纯好奇我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会倒腾出什么别的水花儿来。
我紧贴墙壁的后背稍稍往前挪了下,我深叹口气后说:“哥,你和孙建国当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不清楚你当年为什么会当了背锅侠,为什么不把孙建国给供出来。我想了很久,答案似乎只有一个。你应该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咽了那哑巴亏,对不对?”
赵飞眯了眯眼睛,镇定的反问道:“看来孙建国真是想认你这儿媳妇,竟然连这种事儿都告诉你,他儿子知不知道这件事?”
很明显,赵飞除了会对付孙建国之外,可能连孙霆均也不会放过。
所以我必须要为孙霆均争取活下去的权利。
我又是深深叹息:“孙霆均其实不清楚。当时阿临破产,孙建国在生日宴上丢人,然后孙建国就找到了我,给我提了很好的条件。只要我想办法借你的手让阿临完蛋,孙家就会接受我。你也知道,阿临三十八岁了。今天我就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当初和他在一块也是因为没怎么接触过那种太精英的男人,所以他确实吸引了我。但后来,随着圈子的改变,我身边的优秀男人越来越多,我的选择变得很宽。孙霆均这人单纯,以我们赵家人基因里的那份机灵,我觉得以后把整个孙家的产业都搞到手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我仔细对比了两个男人,觉得孙霆均更容易掌控,这才和孙建国秘密达成了协议。”
赵飞的眼皮子猛地一睁,有点不可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不管是商临还是孙霆均,没有一个是你真的爱过的?”
我听了赵飞的话,噗嗤一下故意笑了出来说:“哥啊,你千万别逗了。现在是什么社会?爱又是什么玩意儿?其实我和你的心态差不多,这个男人好睡我就多睡睡,没劲了就换。你和我谈真爱?那你爱过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想这句话一定问进了赵飞的内心深处。
我明显瞧见赵飞眼里有种淡淡的哀伤,他低低地呢喃道:“什么狗屁爱啊。我懂什么?以前是干的活儿太危险了,没功夫去谈情说爱。有个女人睡就凑合睡着。后来蹲了牢,牢里头一票老爷们,连个大波都见不到。出来后老子好不容易有钱了,可青春呢?老子四十好几了,钻我面前的小姑娘能爱我?爱不爱的,全他妈狗屁!”
赵飞说完话,连续叹了好几口长气。
我暗暗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再看看堵在走廊里的十几号老炮子,可以说一颗心的心跳就没正常过,都快把我自个人给突突死了。
“行了。咱唠嗑也唠差不多了,今天哥哥送你上西天。等到了地下,你和阎王爷自报一下家门,也好和我们亲爹赵启久那老东西会会面,也当认祖归宗了。”赵飞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似乎因为我后来的那些话变得心情很糟糕。
其实对赵飞来说,他的人生何尝不是一种悲剧。
从小,赵启久就因为工作忙难得回来瞧他,好不容易长大了,赵启久干的那些事被曝光,优越的生活一夕间荡然无存。
其实别看赵启久给他留了那么多遗产,但实际上,赵启久给他留的只是优越生活过习惯了的那份糟糕。
家破人亡了的赵飞为了维持当初那种优越的生活,他去拐小孩,卖小孩,数着钞票,喝着花酒,早在浑浑噩噩中浪费了所有的青春年华,把自己从人到心蹉跎了个尽。
他不懂自己有没有真的爱过一个女人,应该也没有遇见过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
在黑暗中独自享受孤独,看似什么都有,却是空虚的像一条咸鱼。
赵飞抬起的时候,敲打刀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沙哑地说:“小妹儿,对我来说,给你个痛快也不算什么难事。但几天好几个社会大哥都在场,我说出去的话总不能就当个屁给放了。这样,我给你一个选择权,是左眼,还是右眼?”
赵飞做了个挑东西的动作,他把动作放得相当慢,反而增加了我的恐惧。
这时候我浑身上下几乎已经冷冰冰的了,汗液从我每一个毛孔里迅速钻出来。以极快的速度顺着我的皮肤不间断地往下淌。
赵飞等了一会,见我迟迟不说话,就冷不防给冒了一句:“你不说,那老子就自己做主了!”
话落,赵飞的刀子猛就对着我的眼珠子刺来。
因为跟着程礼新那么多年的关系,身手还算敏捷的我一个闪身竟然真躲过了这一刀。
因为赵飞的力量很惊人,刀子嵌在了墙壁一大截,他一时间拔不出来,用脚蹬着墙才给拔了掉。
可想而知,要是这一刀放我眼上,别说是眼珠子,保不准就连眼眶子都得给飞出脸壳。
冷汗已经完全浸湿了我的衣服,趴在地上的姑娘更是直接就给吓昏了。
“呦呵,还敢躲?”赵飞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走廊里有个社会哥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就喊:“鸡哥,怎么了?你在楼下放风难不成有情况?”
那人听了一会后马上挂掉电话说:“不好了,我们赶紧撤。”
赵飞皱起了眉头:“什么事?”
那人着急地回:“坏事了。”
“难道有警察?”赵飞也急了。
“没有。鸡哥在楼下放风,但他的电话是别人打的,那人让我转告你,要是你妹妹少一根头发就……”
“就怎样?”赵飞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