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豪赌一把

日军轻易地突破了清军的鸭绿江防线,清军不堪一击的状态令日本陆军的信心高涨了起来。

10月20日,日军分兵两路,分别向西、南两个方向进攻,凤凰城、岫岩等地相继为日军占领。清军且战且退,同时组织第二条防线。至十一月中旬,清军在辽阳东路东起赛马集、西至摩天岭,又构成了一道一百五十里长的新防线。

由聂士成率领的盛军驻守辽东第一险要——摩天岭,依据险要山势,堵住日军北进辽沈的通道。驻守赛马集的清军由依克唐阿率领,负责牵制东进日军的兵力,使其不敢全力进攻摩天岭。辽阳知州徐庆璋还大力发动当地民众,组织练团配合清军作战。

清军的新防线果然奏效,日军进攻赛马集和摩天岭前关的两路部队分别受阻,清军趁势两路联合反攻,日军损失严重,被迫后退。

陆上作战已经不归李鸿章指挥,清军获胜后,清廷对李鸿章有了更多的攻击借口,以翁同龢等人为首的反李派,趁机扩大对李鸿章的打击。

不过李鸿章并不在意,陆军他已经彻底放弃了,不在乎他们打击,只寄托海军不倒。

但此刻他更关心的却是王辰浩,因为那天晚上王辰浩给他的兵棋推演完全正确,日军正是按照他推演的那样发动攻势。

李鸿章紧张了,因为若是王辰浩的兵棋推演继续正确的话,那日军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旅顺。

果然被他言中了,黄海海战日本海军虽然败了,但是主力犹在。

反观北洋水师虽然胜利了,可是常年的缺乏战备使得北洋水师各舰的弹药缺乏,在这一刻一味依赖进口军舰的海军暴露了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列强的武器禁运使得北洋水师的弹药补给中断。

没有弹药的军舰再强大又管什么用?

日军在华的谍报人员对北洋水师了如指掌,因此随着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各舰修理完毕,再次出巡仁川港巡弋黄海。

同时,日本也知道北洋水师上次胜利的关键因素是王辰浩的蛟龙号帮忙。日本海军各舰已经加装的水下防爆网,不再害怕蛟龙号的水下攻击了。

这种情况下,栖川宫炽仁亲王又着手组织第二军,任命陆军大臣大山岩大将为司令官,拟在辽东半岛实施登陆作战,目标是占领旅大及辽东半岛。

十月二十四日,天皇亲授大山岩骏马、宝刀,为其送行。席间,第一师团长山地激昂地表示:宁可马革裹尸,不攻克北京决不返回倭国。次日,军队分批登船,至朝鲜仁川附近集结,同时日本联合舰队为其护航。

李鸿章闻报后,想到王辰浩的兵棋推演,急忙召见王辰浩来议事。

王辰浩进入议事厅后,放眼看去一群人都紧盯着他,让他感觉到气氛十分紧张。

这些人都是李鸿章的幕僚团和手下悍将,但王辰浩只认识杨士骧,因此直接站在他身旁。

李鸿章见他来了后,立即让杨士骧给说与他听,然后等着听他意见。

除了杨士骧外,所有北洋官员们都是满脸惊诧,李鸿章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失去了主见,偏偏对方还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王辰浩听完后倒吸一口冷气,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黄海一战后,日本并没有被吓倒,依然敢派出海军和陆军进驻仁川,这只能说明日本在战前对清帝国的实力了如指掌。

“只能再跟日本海军打一场海战了,否则他们一定会在花园口一带登陆,攻击旅顺要塞!”

话音刚落,满座惊然。

李鸿章哈哈大笑数声,面对众人说道:“诸位,老夫说什么来着?此子虽然年轻,但有着无比敏锐的战略判断力!”

这时,一位老者突然对王辰浩问道:“你怎知日军一定会在花园口登陆,而不是别处?”

王辰浩说道:“我在旅顺时就让邓世昌邓大人陪我四处看过了,旅顺要塞看起来坚固无比,实际上非是没有漏洞!旅大要塞正面防御可谓强大,但是却过分依赖后方金州来协防。日军不会傻得正面攻击旅顺,因此他们必然对旅顺后方的金州下手,而花园口一带的适合敌人从海上登陆,偏偏那里却没有重兵设防,如果是我一定会从那里登陆,攻击兵力薄弱的金州,拿下金州后,从背后袭击旅顺容易百倍!”

李鸿章笑道:“务山这回服气了吧!当初辰浩做兵棋推演给老夫看时,气得老夫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但后来仔细推敲一遍后不得不佩服他说的实事求是!”

原来他是周复,这可是追随李鸿章时间最长的铁杆幕僚啊!

王辰浩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此人对李鸿章的影响力强大,是所有幕僚之首。

周复不由得暗叹一声,王辰浩所言合情合理,他们也是刚刚才从旅顺得到了报告,称发现日舰八重山号正在花园口一带探测水深,他们判断日军可能要在那里登陆,但并不如王辰浩那样肯定。

李鸿章笑了一下,但旋即沉下脸来,担心之色顿时浮于脸上。

“辰浩!说说你的对策!”

王辰浩回答道:“日本第二军近三万人,运兵船须得百艘,他们会驻扎在朝鲜半岛上最近的大型海港码头在仁川,从仁川向花园口投送兵力登陆,没有阻拦的情况下至少得20天!在这期间,我们北洋水师出动巡逻的话,日军无法登陆,但日本海军会找我们开战。他们知道我们弹药储备不足以应付第二次黄海大战,同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武器,因此再开战他们有恃无恐!”

李鸿章皱眉道:“这么说你也没办法了?”

“有!”王辰浩突然喊了一声,但旋即转折道:“但风险很大,需要中堂大人下决心!”

李鸿章看了看王辰浩,又看了看其他人,最终点头道:“说吧!旅顺不容有失!怎么都得试一试!”

王辰浩顿了顿,心道这次的计划不再属于历史,而是他独创,因此他同样担着巨大的风险。不过,如果他不做的话,那么历史很快就会回到原来的轨迹上,那是他无法接受的。

想到这里,王辰浩猛然下定决心,说道:“我的蛟龙号可不止爆菊花那点儿本事!我可以利用蛟龙号从水下潜入仁川港,解除仁川港内日军布置的水雷。我的计划是,当我解除仁川港防御水雷时,北洋水师全舰队封锁仁川港炮击港内敌舰,所有鱼雷艇冲进去对敌舰实施鱼雷突袭,如果成功,日本联合舰队将被全歼在港内,而日本第二军所有运输船都将被摧毁,那时他们自然不会再去攻击旅顺了!”

话音刚落,议事厅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许久,周复猛然一拍大腿,喝道:“好计划!”

众人纷纷附和。

杨士骧这时突然泼冷水道:“辰浩你好像还没说完吧!不是还有风险吗?”

众人顿时都紧张起来,望着王辰浩。

王辰浩苦笑了一下,道:“不成功则成仁!北洋水师各舰速度不及日舰,计划失败就会遭到日舰围攻。而我军弹药有限,日舰不需要和我们决战,只需要不断的消耗我军弹药即可获胜!”

王辰浩的话戳到了李鸿章的痛处。

日本对华作战计划本来定在1896年发动的,因为那时候日本订造的富士级全钢制战列舰将会回国服役,正好完全压制清帝国北洋水师的定镇两艘甲铁战列舰。

清帝国不是完全不防备日本,因此于1894年4月恢复已经冻结了七年的北洋水师的弹药、维护设备和军舰采购计划,向列强采购炮弹和军舰。日本不希望北洋水师完成弹药战略储备,加上朝鲜局势提前恶化,因此提前对清帝国开战。因为一旦开战,各国列强将按照国际中立法冻结清帝国购买的炮弹和军舰。这样日本海军就占了优势,只需要消耗光北洋水师的弹药储备,北洋水师就是一堆废铁,日本海军即可以取得制海权,完成陆上战略任务。

李鸿章一直令北洋水师避而不战,一个主要的原因便是弹药不足,而国内开花弹质量无法达到海战要求,且大多数型号不符合标准,黄海海战中很多自造炮弹装不进炮膛便是证明,而只靠穿甲弹是打不过日本军舰的。

李鸿章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辰浩你有几成把握?”

王辰浩心想这个时候必须要孤注一掷,如果李鸿章害怕退缩,北洋水师同样也得玩完,与其这样不如奋力一搏。

想到这里,王辰浩神色坚定的道:“九成!剩下一成就看中堂大人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激将法!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只是李鸿章突然大笑道:“辰浩你无须激老夫!你的兵棋推演不是说了吗?若老夫退缩不战一味保船,北洋水师也得被灭!既然这样,老夫根本就没得选择,只能豪赌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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