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站在那里,恍惚觉得天变得阴沉了,风一阵阵的变冷,吹得她身上一点点变凉。
学生的指指点点和背后的奚落,让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
她什么也没做,现在却变成了千夫所指的那个。
她孤身站在那里,被周围冷眼旁观的人围住,没有吃午饭,她胃里空空的,胃部抽痛,她按住,只觉得自己被众人的目光炙烤着,浑身的皮肤散发着焦味。
揩她忽然很厌恶这个地方。
回头,星空穿过人群,按住腹部,缓缓地走开。
她连回头都不想,只想彻底抛弃这个肮脏的地方。
摔她想,的确如爷爷说的那样,沈之曜的功劳就在于没有把她教育成和那些人一样,一样的恶毒,一样的卑鄙与冷漠。
她抬起头,不肯让自己的背影留下仓皇的痕迹。
布告栏前,人群重新聚拢。
吃了午饭的蒋秋沫和几个女生一起走过来,看着那边热闹的场面,探头过去,“这是看什么呢?有什么活动?”
走过去,不少人知道她是沈星空的朋友,又安静下来,让开。
蒋秋沫走过去,看着布告栏上的图片,她瞪大了眼睛,怒视四周,所有人都躲开视线。
她气得走上去,狠狠的撕下来丢在地上,痛骂,“看什么看!都滚一边去!谁这么无聊在这无中生有!学校基金会的会长是沈之曜,你们在这里看他侄女的热闹,小心被赶出展德!”
她一通骂,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灰溜溜的走掉了。
蒋秋沫恨恨的踩了几脚那些图片,心里面却在哆嗦——
照片被放出来,第一嫌疑人就是她,可是她虽然和沈星空闹翻了,但还不至于做这么低级的事情,何况,她还没胆肥到,去挑衅那个冷血又变态的沈之曜!
她按了按自己突突乱跳的额头,回想起昨晚那几个女生和自己的玩笑话,顿时出了一头的冷汗。
从展德出来,星空想着可以去哪里,那地方,她早就不想去了,今天这么一出事,她更加厌烦。
身上没带钱,她按了按瘪瘪的口袋,看着一辆辆公车从眼前开过。
有出租车停在跟前,问她要不要坐,星空抿了抿嘴唇,开门,说了目的地。
看着计价器上的数字,她觉得头皮发麻。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司机等着她付钱,星空挠挠头,看着司机,“我去找人拿钱可不可以?我身上没带钱……”
司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要不是脾气好,他应该就回头痛骂她了。
把车子锁上,司机押着星空进了医院。
星空觉得窘迫的很,到服务台问了病房,她和司机一起乘电梯上楼去。
司机唧唧歪歪的骂着,“倒霉死了!我耽误这么久,再拉一趟活都够了!”
星空舔舔干燥的嘴唇,出了电梯往病房走。
病房是最豪华的,走廊外就有护士在守护,病房在最里头,隔绝噪音和闲杂人等。
星空看着那护士,硬着头皮说了自己要找阿进。
护士头也没抬,就说,这里没有姓阿的。
司机在一旁斜眼看她,星空看着那漫不经心的护士,觉得自己傻透了——
她都不知道阿进的名字,她就没带钱的跑来找他——
和护士说了好一会儿,她才肯去病房里找病人确认,回来的时候,她打开抽屉,掏了现金替星空付了车费。
打发走了司机,护士看着星空,上下打量,只差没问,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星空得了允许,才朝着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她本来就觉得愧疚,现在一来,更觉得丢脸了。
走到病房门口,她踮起脚尖,趴在门上往里看。
病床上的男人吊着一只手,只用右手在那里用勺子挖饭吃。
她看着脸色苍白嘴唇干燥的阿进,忽然鼻子一酸。
五年,她竟然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很糟糕。
阿进似乎是在跟自己较劲,他的右手一点也不灵活,用勺子的感觉就像常人在用左手。
她忽然想起来,阿进是左撇子。
她踮脚看着他那执着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笑。
阿进撅起一勺汤,往嘴边送过来,一个不稳,啪嗒一下掉在了他的腿上。
应该是很烫,他急忙去划拉,结果牵扯到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星空见状,急忙推门跑进去,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他的裤子,连声问,“怎么样怎么样?要不要我叫护士?”
阿进看着她紧张的神色,微微一怔,抿唇躲开她的手,“我没事,小姐,你怎么来了?”
星空看着他,瘪瘪嘴,眼泪一下子就漫了出来。
阿进看着她哭,有些慌,想碰她又觉得不合适,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恨自己笨嘴拙舌,只好不停的安慰,“别哭……是不是先生责怪你了?我也没什么的,你昨天回家就好了,不用叫先生过来的……不要哭……”
星空看他还自责,还来安慰她,想起昨天那满浴缸的血她就恨不得狠狠揍自己一顿,星空瘪嘴,看着他那急惶惶的样子,一哼,“阿进,你怎么这么呆?”
阿进看着她,搔搔头,脸慢慢的红了。
星空吸吸鼻子,擦擦脸,看着他的手,“你怎么自己吃饭呢?护士呢?家里没有派人来照顾你吗?”
阿进看着她,嘴角淡淡朝上,“我自己可以,别人喂我哪习惯。”
星空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努努嘴,“怎么吃这些啊,医院的饭菜最难吃了。”
阿进看着她,眼睛幽深带亮,“还好,当兵的时候打起仗来,好几天都没饭吃,这些很丰盛了。”
星空中午没吃饭,闻着空气里的饭香,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
她急忙一缩肚皮,制止了那声丢脸的叫声。
阿进看着她,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让开床位给她,拍拍,“一起吃,家里送了汤,一大壶,我们两个都喝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