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昏迷
冷凝看见四周燃起一片熊熊火海,似乎置身于火山溶岩之中,自己的身体也像是要冒出火星一般,酷热难耐。
他想要逃离,感觉双腿像是被浇铸在地上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他想要大口喘气,感觉脖子像是被别人勒住一般,呼吸不畅。
他想要呼救,感觉喉咙像是被火烤焦一般,渴得要命。
水,水,水……
他拼尽全力,大声地喊着,哪怕喉咙被撕破,胸口被戳穿。
痛,痛,真他妈的痛……
不仅喉咙痛,头痛、手痛、脚痛,全身都痛,每一个细胞都痛,痛得冷凝全身肌肉都紧紧绷了起来。
他皱紧眉头,不得不暂时闭上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但是,喉咙里的火像是烧得更旺了,渴得更厉害了。他痛苦得想要切开自己的血管,让鲜红的血液流进干涸的喉咙里。
水,水,我要水……
突然之间,他感觉天上掉了一滴水下来,刚好滴在他干裂发白的嘴唇之上。他全身每一根汗毛都颤了颤,似乎连伤痛也感觉不到了。一丝甘凉的畅快感从嘴唇开始,慢慢地散开。他艰难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可一滴水又哪里够解渴呀。
有了一滴水,他仿佛更渴了。
水,水,我要水……
老天似乎有意可怜他,他感觉嘴唇上又有一滴水滴了下来。
他贪婪地伸出舌头,想接住每一滴水。他真想一头扎进湖水当中,一次性喝个痛快啊,哪怕喝到肚子撑破,也没关系。他宁愿溺死,也不愿渴死。
水还在不停地滴着。
有了水的滋润,干渴的感觉减轻了不少,人也觉得舒服了不少。他不经意地动了动身子,那遍布全身的灼痛感,仿佛从地底一下冒出来,充斥着他每一根痛觉神经。
“看,他要醒过来了。”一个清脆的男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谁?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声音的主人。
可是,双眼皮如同被强力胶水粘住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他想开口询问,可听到的只是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咕哝声。
紧接着,他的胸口像是被别人撕裂一般,痛得他不能自己,肌肉开始不自觉的痉挛,喉咙里一阵发痒。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里顿时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仿佛一万只苍蝇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他又觉得自己像被充了气的皮球一般,身体不断地胀气变大,慢慢地飘浮起来。
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他被血块堵住气管了,快叫医生过来。”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越来越远,仿佛从天边传过来一般。他觉得自己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又黑又冷,又冷又黑。
不知什么时候,那种痛入骨髓的痛又来了。
他闷哼了一声,努力睁开眼睛。眼皮虽然还是沉重如山,但他毫不气馁,试了几次,终于睁开了。
他甚感欣慰。
可是,他看到的是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什么。他集中起精神,努力看清自己身处在哪里。
眼睛里一阵刺痛感传来。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他知道,这是因为眼睛长久没有睁开,又突然见到光线的缘故。
他轻呼一口气,停了一会儿,又试着慢慢睁开一条缝,让自己的眼睛慢慢适应环境。
果然,眼睛的刺痛感好了许多。
现在他能看到的,不仅有火黄昏暗的光,还有几道隐隐约约的灰黑色的物体。
他试着让自己的眼睛又休息了几秒钟,然后再慢慢睁开。
一个垂挂着蜘蛛网的屋顶映入他的眼帘。
用木头做的屋顶,而且是用结实的木头做的。他看清了天花板的材质。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可是,他略微一动,全身上下的疼痛感又像潮水一般袭来。
他咬着牙,下意识地想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的双手仿佛抓了个空,身体还是像刚才那样直挺挺地躺着,只是上半身的一动,似乎又撕扯了一下伤口,感觉更痛了。
怎么回事?他忍住剧痛,又试了一下,结果双手依然像是不存在似的。
他艰难地抬起脖子,朝自己的身体看了一下。
他看到自己的上半身,裹了一层又一层棉白色的纱布,如同古代的木乃伊一般。纱布上透着许许多多暗红色血迹,就像它浸在血里泡过一般。
我的战神之手呢?我的右手呢?他看到自己如同萝卜一般,肩膀以下的双手不翼而飞,就像一根要拿去晒干的人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难受,抑或是因为伤重,他低沉了叫喊了一声。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就像一把破了的胡琴,五音不全。喉咙里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憋在胸口,憋得难受。
他艰难地抬起头,咳嗽着,不停地干咳着,想把喉咙里的棉花吐出来。
可是,他吐出来的又是一大口血水。
血水沿着他的嘴角,流到了白色的枕头上。
吐出血水,他感觉好受了一些,他又下意识地准备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又落空了。他这才缓过神来,自己的双手已经没了。
他紧闭起双眼,痛苦地回忆起来,在深林的战斗中,自己的双手被该死的克隆阿海砍断了。他还看到克隆阿海狞笑着,将月牙霹雳枪的枪头一枪扎进了他的身体里。
那么,这是在哪里?是在天堂吗?还是在地狱?
一想到这里,他一下睁开眼睛,转动着血红色的眼珠子,四下张望着。
这是一个完全用木头盖起的房子,结构跟阿四造的小木屋差不多,但明显比阿四的小木屋更加整洁。
他的床也是一张木头床,上面铺盖着一张略显得有些破旧的白床单。床边上,有一张简简单单的甚至有些简陋的床头柜,柜面上的油漆已被磨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房间的一侧,有一间小壁炉。壁炉里的火光在熊熊燃烧着,这意味着在冷凝昏迷期间,还有人经常进来,给壁炉添加柴火。壁炉里散发着温暖的热气,使他感觉舒服了些,连伤口也似乎在微微发痒。
房间的另一侧,挂着一些山羊头、野牛头、山鹿头等各式各样动物已干瘪的头颅。头颅下面,挂着一支几百年前的**猎枪。猎枪又长又细,**处被磨得光亮。这房屋主人应该是一名猎人。他这样想着。
猎人?深林?难道自己还在深林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