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主卧的门把忽然自己转动了起来,继而“啪嗒”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管灵杰发出一声尖利的吼叫,无限延长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然缩了回去,他握着已然只剩白骨的右手,愤恨地瞪着主卧。
“晚生不知胡九太奶在此清修,多有得罪。”管灵杰心中愤恨,却仍要做出一副礼貌懂事的样子,微微弯下腰,恭敬地道,“只是我家主人特意吩咐要将这丫头带回去,还请胡九太奶体谅后辈,莫要计较。”
封龄看着乖巧懂事的管灵杰,丝毫没有感到庆幸,相反的,她对主卧里那位“胡九太奶”本能地恐惧,想之,管灵杰这种手段的都对她又敬又怕,那人又该又怎样逆天的本事,又该是什么来头?
“你家主人?”胡九太奶嘻嘻一笑,“你家主人又何必为难人家一个小丫头?”
出乎意料的,胡九太奶的声音娇娇俏俏,轻灵婉转又稚嫩顽皮,完全是一口小姑娘的嗓子。
管灵杰笑道:“让九太奶失望了,晚生全听主人指令行事,其余一概不知。”
“好个一概不知。”胡九太奶再次轻灵一笑,“你既不知,便回去问了你家主人之后再来罢。”
管灵杰狠狠地瞪着主卧,拳头握得死劲。
“丫头,你进房里来。”胡九太奶腻歪地道,“你姐姐设下的这‘八荒囚灵阵’,困的人家好苦,你进来帮我解开。”
封龄还没来的及说话,管灵杰就仰头大笑了起来:“我说为何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原来是被‘八荒囚灵阵’困住了。胡九太奶,你既然动弹不得,那便恕晚生得罪了。”
他话音还没落,就朝主卧冲了过去。封龄只觉得一股阴风朝自己刮了过来,她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她就被管灵杰拽进了怀里,带着她要从窗户里跳下去。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不是来自封龄,也不是来自管灵杰,而是来自胡九太奶。
“你这孽畜,活得不耐烦了!”胡九太奶的声音气急败坏,却是不见她出来,“你尽管放下这丫头好事,否则,别怪太奶不念及与你家主人的情分灭了你!”
管灵杰也是不好受,胡九太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管灵杰虽然撞破了窗户,却怎么都出不去,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阻隔了一般。
他一手扛着封龄,一手不停地攻击那无形的气墙,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不断地从他的掌底传来,管灵杰满头大汗,摇摇欲坠,明显是力不从心。
封龄被接连不断的撞击声震得耳鸣不止,头脑发晕,绵软地趴在管灵杰肩上,四肢无力地垂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管灵杰不甘地大吼了一声,将封龄扔下,双手发力去攻击那堵气墙,终于,坚不可摧的气墙裂开了一条缝隙,管灵杰振臂急挥,几下之后,凿出个洞来。再回头去看地上的封龄,哪还有封龄的影子?
他双眼通红地瞪了一眼卧室,仓皇逃窜去了。
封龄初被管灵杰扔在地上的时候并没有多疼,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拖进了卧室,她一路跌跌撞撞,脑袋在家具上乱磕一通,撞的她神志短暂性地防空。
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可在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之后,吓得惊声尖叫,双腿胡乱地蹬着,连连后退。
眼前的人定是那位叫管灵杰闻风丧胆的胡九太奶无疑了,只是这长相和声音也太违和了,声音能甜的溺死人,可长相就……太对得起“胡九太奶”这四个字了。
胡九太奶看起来少说也得有一百五十岁,她实在太老了,甚至给人一种朽了的感觉。
佝偻着腰,整个人缩成一团,干燥凌乱的白发下是一张橘子皮一样皱吧的脸,脸上尽是拖沓的皮肉,极深的皱纹甚至遮住了她五官。只隐约能看见她的下颌和鼻子长长地凸出来,眼窝深陷,额头软塌,朝她笑的时候,一脸褶子全皱在一起,更加的可怖瘆人。
“丫头,你醒了?”胡九太奶声音娇娇俏俏的,但那一张皱在一起的老脸却让人心生惧意,封龄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
封龄一路退到房间的东北角,小心翼翼地想找机会去拿箱子,她不是想对眼前这老太太做什么,而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神器在手,总比她现在赤手空拳的底气要足。
“丫头,你想拿‘钟皇箱’?我可事先告诉你,那里面的物件,对我一点作用也没有,你可不要天真地惹我生气哦。”胡九太奶低头望着她,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块干枯的树皮动来动去,诡异极了。
胡九太奶也不理封龄害怕的目光,兀自道:“不过,里面有一对‘仙人筷’我用的上,你给我拿出来。”
这整合封龄心意,封龄心里虽有怀疑,但也并没有拒绝,在两面墙形成的拐角前左敲右敲,最后一块地板的边缘找到了缝隙,她将那块地板揭开,里面一个木制挡板就露了出来,上面贴着封龄看不懂的黄符。
“快!快撕了它!”胡九太奶惊叫一声,“不然太奶现在就灭了你!”
封龄望了她一眼,小心地将黄符取了下来,悄悄装进了衣服口袋里,之后的一切就变得顺利了,不一会儿,她从那空隙里取出一个长约一米,宽高约三十厘米的漆红木箱。箱子很老旧,磨损严重,让封龄觉得它随时会散掉。
“啧啧,真是可惜,当年的仙家十大法器‘钟皇箱’,竟被糟蹋成了这副鬼样子。”胡九太奶啧声道,“呐呐,你可别因为它破便将其丢弃,箱子里的法器多是气恶、血凶之物,没这箱子镇着,必定扰的家宅难安,箱子上的符也莫要破损。”
封龄点了点头,小心地拨了拨箱子上的密码锁,准备输密码的时候,戒备地瞥了一眼胡九太奶。
胡九太奶呵呵一笑:“要是人家有心取物,你以为这些雕虫小技防得住人家么?”
封龄不敢松懈,暗自将口袋里的黄符贴到了面向自己的那面箱壁上,接着输入了密码,打开了箱子。封龄望着箱子里琳琅满目的物件,有些她根本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用法了。
“将那双筷子拿出来。”胡九太奶站的远远的,对封龄道,“你姐姐忒不厚道,用卑鄙手段引人家入阵,人家这才会被她困住,真是讨厌!她现在既已身死,太奶也是大度的人,便不再追究她的责任了,你眼下帮太奶解开此阵,太奶自会给你无尽好处。”
封姿听她一会“人家”一会“太奶”的,实在别扭的慌,只想快快送走这尊佛爷了事。于是执起最里面的一双象牙雕花筷子,径直便往胡九太奶面前递过去。
“哎呦哎呦,你这贱人找死!”胡九太奶大叫一声,“你这小蹄子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连你太奶也敢招惹!”
封龄抿了抿嘴,将筷子收回身边:“你不是要我拿出来么?”
“笨驴!笨驴!真是要蠢死啦!”胡九太奶骂了一声,说道,“你到门口去,将这一对筷子插到锁孔里,继而用元力推引这仙人筷,将阵眼从锁孔里逼出来。”
封龄愣了一愣,问道:“元力是什么,阵眼又是什么?”
“你这蠢驴,封遗骨那头老驴怎么教你的?”胡九太奶气的大骂,“你这般废柴,定也活不了多久,你们老封家孽障做多了,该了断子绝孙!”
封龄脸也沉了下来:“那你就在这等着不会断子绝孙的人来救你吧!”说着,抱着箱子转身就往外走,不打算答理这恶老太太。
“无知贱人,竟敢如此嚣张,诚心找死!”胡九太奶尖利地叫了一声,封龄只觉得后背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她忙不迭矮下身子,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再一回头,胡九太奶已经站到了她身前,冲着她示威地大声吼叫,大嘴一张,咧成一个血乎乎的大洞,那血洞里竟然长满了锋利森白的尖利兽牙,密密麻麻的恶心极了。
封龄大惊失色,想跑,却怎么都动不了,那老太太示威地大吼几声,张嘴朝封龄脑袋咬来,密密麻麻的兽牙让封龄想起了血滴子。
“我命休矣!”封龄绝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