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视线交接,慕思淳走了出去,郑络纱走了进来:“嫂子。”
魏谜裳擦了擦眼泪,仿佛不想让她看见:“你来干什么?”
“嫂子,我怎么可能不来?”郑络纱哽咽着坐在她的身边,“嫂子,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别叫我嫂子,我和你哥完蛋了。”魏谜裳泪水流了一脸。郑络纱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脸。
“你永远都是我嫂子,没得说,嫂子,你别想太多,幸好孩子还没多大,只是一滩血而已,是不是?你要想要孩子,还能再生,不要太难过了。”郑络纱知道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但她还是得说,不然能怎么办呢?眼睁睁地看着谜裳堕落吗?
“它永远都是我的孩子。”谜裳抱着络纱哭起来,“络纱,我一直都有很好的保护我的孩子啊,为什么它还会离开我……为什么?络纱,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好痛苦,我想把孩子给慕思淳的,可现在我什么也给不了他了,说不定我以后都不能怀孕了。”
“不会的。”郑络纱用力地摇了摇头,她的两只手箍住谜裳的肩膀,“嫂子,你不会怀不了孕的,你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只不过是流产而已,你不要想得太严重,好吗?”
“可是你姐姐……你姐姐就是因为流产没办法怀孕的。”魏谜裳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她知道自己想多了,她怎么还能怀孕呢?慕思淳又怎么还能让她怀孕呢?
“嫂子,你别想我姐姐的事儿了,她是跟过太多男人,流过五六次产,才会生不了孩子的,而且我姐姐天生身体就弱,她就是那个样子的,你不要瞎想了。”郑络纱叹了口气,安慰她道。
魏谜裳啜泣着流下眼泪:“络纱,我没办法和你哥在一起了,要是有一天我走了,你别怪我。”
“你要走?你要走到哪里去?”郑络纱惊呼起来,“嫂子,你别瞎想了,我哥哥从来没想过和你离婚的,就算孩子没有了也可以再生啊,你说是不是?你现在身体这么不好,至少得养一个月呢,你怎么能走呢?”
“络纱,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好好和付思辰过下去,他是个好孩子,真的……”魏谜裳缩回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她喃喃地说,“络纱,你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看着魏谜裳要睡了,郑络纱叹了口气,给她掖好了被角,走了出去。慕思淳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掉眼泪。郑络纱从没见过他掉眼泪,所以心情就伤心起来:“哥哥,你别难过了。”
“你嫂子睡了吗?”
“睡了。”
“那就好。”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你让付思辰接你回去吧,你在医院呆久了不好。”
“不用,我想陪着嫂子,说不定她什么时候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
“络纱,这全部都怪我。”慕思淳自责地捂着脸,冰凉的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谜裳已经快崩溃了,都是因为我,如果我送她去医院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哥哥,你也不要太自责,我们都是爱谜裳的,谁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不是吗?哥哥,你别难过了,现在我们是该想想怎么样才能留住嫂子,让她安心呆在我们家。”郑络纱拍了拍他的背,对于这个突然脆弱起来的男人感到心疼极了。
“没有什么理由了。”慕思淳摇头,“孩子没有了,我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让她呆在我身边了,她那么倔强,那么固执,说什么都不肯的。”
“想想吧。”郑络纱的语气很轻,她心里没底,嫂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自
从事发之后一直都很自责,想着生下慕家的孩子能赎罪,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们两个在走廊上坐了很久,夕阳已经渐渐地落下了,医院花园里的风景美得不可方物。郑络纱看了一眼时间,问:“哥哥,你不用去公司吗?”
“发生了这种事,我还去公司干什么?”慕思淳站起来,坐了太久,导致他的肌肉酸痛起来,他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谜裳?!”
慕思淳的大叫让郑络纱感到不妙,她急忙走进去,发现病床已经空了,被子叠得好好的,窗户打开着,显然是从窗户那跳下去的。
“该死!”他用力地抓着窗户沿,气得浑身发抖起来,“我就该呆在她的身边,我就该死死地盯着她,不该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的!”
“嫂子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们去找找,说不定能找到!”郑络纱紧张得心脏都不停地颤抖,她立即走出病房,朝窗户朝向的后花园跑去。
那一天,他们不知道找了多久,慕思淳找了所有能找到的人脉,请他们帮忙找魏谜裳。可不知怎么回事,是魏谜裳太小了,还是他们没有用心去找,整个A市,几乎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竟然也找不到魏谜裳。她是凭空消失了吗?
晚上,慕思淳回到家里,手里紧紧地捏着手机,魏谜裳打手机在家里丢着,没有带出来。因此他打电话过去,听见的就会是桌子上的铃声。一直没有人回复,没有人告诉他她们找到了谜裳。
谜裳好像离开了A市。但是他又坚信她是不会离开A市的,当时毕业时她是多么渴望留在A市,怎么会轻易离开呢?她一定躲在哪个角落,不肯出来见她。
慕思淳突然就绝望了,他把玩着手机,眼底的冷静让他自己也感到害怕,他想,就算找到了谜裳又能怎么样?她会乖乖跟他回家吗?他能保证她不再一次逃跑吗?她的心里那么自责那么内疚,一心想要离开他,她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她也许以为他永远不可能原谅她。
就算找到了,也留不住。可是要怎么告诉她,他已经原谅了她,只请求她回到他的身边?
魏谜裳离开的第三天,慕思淳已经认清了事实,她不会再回来了,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魏谜裳离开的每个夜晚,他几乎都整夜失眠,前段时间与魏谜裳冷战的那一个月,并没有失眠得这么严重,因为心里怀揣着恨意,而且也知道魏谜裳不可能会离开家里,心也是安的。
可现在魏谜裳是真真正正地离开了,他再也不会有那种心安,他以前是这样真切地拥有过她,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历历在目,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地离开呢?
每天晚上一个人睡在大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时,他的脑海中就会闪过魏谜裳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们曾经有过这么这样美好的回忆。
还是很理解不了她的离开,渐渐地他发现酒的好处,每日饮酒直至睡着,早晨九点半准时醒来,不管头有多痛,还是穿扮得整整齐齐去公司上班。
他疯了一样地渴望遇见她,若是再一次遇见她,不管以什么样的方式,囚禁她,打断她的双腿,也要硬生生地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再不能离开半步!
2009年十月,中国临港市。
回忆结束,慕思淳痛苦地躺在沙发上,思念就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他快被淹没在其中无法呼吸了。
为什么?已经两年了,为什么还是没办法忘掉她?她到底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什么样的情愫?为什么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她的样子,想起她的声音,想起她的笑容?她整个人,仿佛都刻进了他的身体里,肉体与他的身体抽离,但最初的灵魂还停留在他的身体里,他怎么能忘掉。
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又是一夜无眠,他干脆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冰箱面前打开冰箱,从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啤酒堆里拿出一瓶啤酒,一口气喝掉大半。酒是一件好东西,可以让人不清醒,可以让他在梦里看见魏谜裳的笑脸。
只有在梦里,他才敢大胆地喊一声老婆,才敢勇敢地看她的容颜,牵她的手。
醒来就是无尽的痛苦,就算找到一个与魏谜裳相似的女人,也分明明白,她不是谜裳,没有人是谜裳,没有人像谜裳。她就是那么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必须找到她。
韦夏雪离开慕思淳的家之后,伤心地在街道上哭了很久,街道上人很少,过往行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哭泣。她以为慕思淳对她是有感情的,但没想到,一提到那个女人,慕思淳的态度转变得那么快,她开始意识到,那个女人在他的心里有很重要很重要的地位,她不能再在他的面前提起这个女人了。
她发现她真的爱上了慕思淳,谁能不爱呢?事业有成,相貌堂堂,又这样深情,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关注,甚至能够嫁入慕家的话,长时间的相处,一定能够令他忘掉那个使他痛苦的女人。
但是现在,她该仔细去调查一下,那个在宴会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了。
她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请他调出那个女人的资料,因为长得漂亮,因此不难调查。挂掉电话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撩起滑落下来的头发,恢复了美丽的容貌,站起来朝前走去。
慕思淳一定是她的,必须得是她的。
魏谜裳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婶婶家中,途中张鉴打来电话,问她为什么又中途离开了,大概是不知道在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魏谜裳解释了一下,便挂了电话,语气并不是很好。
她回到房间,躺在白色的小床上,想起了慕思淳。在宴会上看见他的那一眼,便浑身僵住了,第一反应不是细细地去瞧他,而是想着躲避,不敢再见他,只想躲他躲得远远的。可天意弄人,竟然在这样的大场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迫不得已地注意到了自己。她回忆起他看她的眼神,有一抹柔情滑过,不知是不是错觉。
但……就算不是错觉,又如何呢?慕思淳已经不是当年的慕思淳,她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魏谜裳。各有各的路,最好互不交集。
可她怎么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胸腔内的那颗心,怎么就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只看了他一眼而已,这两年来,一直尽力避开所有有关他的新闻,就是不想在心里掀起什么大的波澜。可现在,他的那一眼在她的心里简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迟迟无法平静。
第二天上班,她多了两个很重的黑眼圈,来到花店,小赵正在清洁门口,看见谜裳来了,立即迎上了一张笑脸:“谜裳姐,你来了。”
“早。”魏谜裳笑盈盈地冲小赵笑了笑。
“诶,谜裳姐的黑眼圈怎么那么黑?”小赵转过头,奇怪地看着魏谜裳。
“昨儿晚没睡好。”魏谜裳淡淡一笑,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是花店,但是却是全国连锁的正规花店,规模很大,每个插花技师都有自己的办公室。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先是习惯性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之后,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