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子看着她的这有些怪异的表情,疑惑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看她刚刚的样子,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莫非她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
月色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淡淡地回道:“没什么……”看来自己还是太敏感了,看见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就会下意识地变得这么慌乱,变得心浮气躁起来。那个人就是一直一身红衣,从她第一次在自己家中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开始,直到她逃离她身边为止,她都没有见她换过其他颜色的衣服。甚至于,那红色也一直是维持着同样的色调,不算是正红,也不是暗红,是一种极为诡异的红,从某个角度看去很艳,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那抹红色又有点沉。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看上去年岁跟她差不多,她身上的红接近于桃红,十分朝气蓬勃的颜色;而那个人身上的红,非常的妖冶,若要找个与那颜色相近的事物的话,那就是鲜血了,浓浓的一大片弥漫开来的鲜血。初见之下会让人窒息于那份妖邪媚世,可是再见时会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那女孩子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不少,接着对着她笑,那只圆润得很的右手一直放在窗户上,保持着开窗的动作。
“我叫圆圆,是这家店的店主女儿,也是这里的主厨,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子向月色问道,很自然地就跟她攀谈起来。
“月色……”兴许是被她脸上那看上去毫无心机毫无距离感的笑容所打动了,一向对陌生人很少加以理会的月色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原来她就是那掌柜的女儿,这会儿仔细看看她的眉眼和体型,的确跟那掌柜相似得很。那么昨天晚上吃的那顿晚饭都是她做的了,每一道菜那盘子里的菜都多得不像话,她还真不会替她爹省些钱,若是每一个顾客的菜都是那么多,再按照那样便宜的饭钱来算,这店能够撑到现在可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不过,再看昨天另外一个叫“老陈”的中年男子的反应和抱怨,这种情况的确是特殊了点。不知道,他们是有哪一点能够得到她这样的优待?
月色这么想着,立时又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这——必然又是因为她那无边温柔俊逸非凡的公子——黎书清了。
原来,好的皮相并不只是虚浮的东西,这也是可以当饭吃的。经过这么一着,月色领悟到了这个道理,明白了拥有一个好相貌的好处。
“月色……真是一个好名字,跟你很配。”圆圆听到她的回答,再打量打量她,笑得眯弯了双眼,这么回道。
月色觉得这句话很耳熟,正待想是在哪里听到过的,才又回忆起当初黎书清也说过类似的话。
从不同的人口中听到这同样的话,她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和心理来回应对方,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话到底算不算的上是褒奖?
只是看对方的表情,应该都不是有坏的含义在,若是有贬低的意思,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只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亦是身外之物,虚无缥缈。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月色再看了看那女孩子的身形与银盘似的脸。想到接下来的话对对方来说也许欠妥当,遂在心中暗暗加了一句:跟你也是很配。
天地良心,她说这句话完全没有嘲讽的含义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虽然丰满了些,但是她的五官都还是长得很好的,皮肤也若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气色非常好,白里透红很有光泽。可以想象,若是她能够再瘦下来有些,定会是一个美女。而且,她是真的觉得“圆圆”这名字很不错,听上去就让人觉得温暖。倒是她自己的名字却显得有些清冷了,这名字是她爹娘留给她的,也许这还是她唯一可以找到和他们有联系的物什了。
“月色月色”娘亲总是这么叫她,向她伸开了双手,招她到她怀里去。而当她高高兴兴,跑起来脚步有些不稳地扑向她怀里的时候,她总会抱紧了她,亲她的小脸,然后抵着她的额头夸她说:“月色真乖。”而这时候,爹爹则是站在旁边看着她们母女俩,一脸温煦的笑容,恬淡静雅有如水中的白色芙蕖。
爹娘为她取名“月色”本意是愿她如月光一般皎洁明亮,那时候,的确是这样,可是在那地狱般的一夜之后,她身上的明亮月光完全隐退了,只有如月色一般的清冷与孤寂。
月色在一时间又陷入了那段极为凄凉的回忆中,为了不让自己在人前失态,她及时地关上那扇封藏着幸福与痛苦相并存的回忆的大门,让自己回归到这现实中来。
圆圆听到她这话,向来善良的她自然不会往坏了想,只是笑得更甜了,还带着些不好意思。就这么一直瞅着月色。
月色见她一直盯着她看,还对她这么笑着,心中觉得有些怪怪的,然后想这会儿黎书清怕是要起床了,她应该要去侍候着,遂朝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抬步就要离开,回到二楼房间。
“诶——等等——”见她要离开,圆圆立马抬手做出挽留的动作,出声急急地喊道。
月色闻言,顿下脚步来,回头看她,看到她那明摆在脸上的着急神色,觉得有些不解。
她有什么事么?
圆圆见她停下了脚步,这才安下心来,一脸歉然地看着月色道:“能不能占用你一小会儿的时间?”右臂向上曲起,食指和大拇指比对着做出很少很少的手势。
月色看着那两根手指之间的极小的缝隙,再看了看圆圆那写着“拜托”两个大字的脸,转身向她走了过去,来到窗前,停了下来,与在厨房里的圆圆隔着一个窗子进行交流。
“有什么事么?”她回道,声音冷冷淡淡的,听起来虽然是不甚热心的感觉,可是还是愿意答应她的请求的。
圆圆见她没有拒绝她的请求,一下子高兴得不得了,激动地从窗子里边伸出两只手来,抓住了月色的左胳膊,连连道:“谢谢你谢谢你。”然后就开始说出她的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