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也许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蹙眉?”十四夜的声音在这昏暗又沉静的夜里显得很是魅惑,像是要揪出些什么东西来。也许是因为带着伤的关系,那声音中还掺杂着些许喑哑。另一只大掌在说话的同时抬了起来,抚上月色的眉间地带,轻柔地抚弄着,像是要将那处坎坷给抚平。
一直专注于十四夜的伤口的月色被这样的动作给吓到,她并没有意识到他会这样做,根本就来不及躲开。
就这样,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视了好半天。等到她意识到他的手上动作时,她立马就转头避了开来。只皱着眉沉声道:“不想死的话,不要动手动脚的。”眉间的那处小小的地方有些发烫,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有一瞬间竟然觉得那样的触碰让她觉得很舒服,因为——安全感。
安全感——自从那天以后,她再也不懂得这个词的意义与重量了。这个词,太过奢侈,不是像她这样早就堕入地狱的人能够得到的。
十四的手晃了晃,虚弱地缓缓下降,落在身边,目光中带着些许委屈:“人家哪有动手动脚,人家只有动手而已,脚还没来得及动呢……”那哀怨的语气像是在控诉着某个人无故判定自己的冤假错案。
无视无视无视……
月色一方面在心里这样对自己催眠,一方面又将注意力放到那伤口上边。十四夜见她不回他的话,也便自讨没趣地安静了下来,事实上,他也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目前还是省着点精力吧。他也不想自己真的英年早逝,起码等他讨回美娇娘再说吧。
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安静了下来,月色又双手扯住他的袖子,手上的劲道加重了一些,将袖子整个撕开,以便于她待会儿为他疗伤。
“刺啦——”尖锐的布帛撕裂声划破夜的安静。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我整个袖子都给撕坏啦,这可怎么办,我娇嫩的皮肤可都被你看光了……咳咳……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啊?”安静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十四夜又忍不住耍起了贫嘴。
月色闻言,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此时此情此景束缚着她,她可不乐意为他疗伤,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她肯定鸟都不鸟他,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这样的一个人死一个也好,这个世界也便清静不少,她也算是为这世间造福。
兴许是被月色那一眼刀给砍到了,十四夜本还想打趣的她的话给生生地噎在了喉咙里边。
他艰难地吞咽了两下,糯糯地说道:“好啦好啦……撕吧撕吧,随便你撕,就算把我身上的衣服全给撕光扒光也没关系,大不了白看不要钱嘛……咳咳……我绝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你负责的……”
耳朵自动过滤那显得有些聒噪的低喃,月色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兀自擦拭着他的手臂。动作轻柔地不可思议,尽量绕开伤口,就怕手下的人会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