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平原乃是西北第一大平原,面积约有百万平方里,位于秦山山脉以南。
平原上有一条江,名曰秦江,始于昆虚山脉,蜿蜒几千余里,直插南海,秦江平原便因此得名。
如今在这一望无际的秦江平原上,两匹快马向着南方飞奔而去。
此刻王善之嘴角还挂着笑,心情非常好,想起昨日无意从那精瘦汉子身上发现的信函,竟是那大汤帝国最大秘密组织“潜蛇府”的密信。
潜蛇府分布于神州大陆各个地方,主要是为天子收集各地信息。大到自然灾害,妖兽出山;小到市井流言,皆有专人负责搜集记录。
收集上来的信息再由当地暗桩,层层筛选,最后递于京师的军机处。
这“金箔密信”所记录的消息是头等机密事件,直接交于当今天子手中。
这火漆上的“龙虎相争”,意为有人蓄意谋反叛国。
“西平王屯兵积粮,暗购兵器,贿赂朝廷大员,大量募招江湖上各门派高手之事虽然做的密不透风,居然还是被那潜蛇府的探子查出蛛丝马迹,却未想到密信阴差阳错落到我手中。
看那三人也非潜蛇府密探,又出自名门,应该是投靠西平王的武林门派之人,甚至可能是军中亲卫,此事中间应该另有蹊跷。
不过若是以此信要挟西平王不再为难师门怕是不妥,以西平王性格,或许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我得好好想想应该怎么用它,不过至少多了一张底牌。”
又看了看旁边正在策马飞奔的小师妹,心想。
“此事还是暂且不与小师妹告之为好。”
虽然杀害官兵之事可能已被发现,但是此刻王善之心情还是非常好,一路走来各种计策盘旋于脑内。
都是为了如何保自己门派安宁。
只要门派无事,哪怕自己身首异处也无妨。
正在思量之时,突然一只山鹰划破长空,发出一声声的长啸。
王善之听那啸声熟悉,当下抬头一看,发现那山鹰利爪上方缠着紫色布条,一时疑惑起来。
这信鹰乃是紫阳剑派所养,平日便放养于山林之中,只有传达重要消息时才会用它。
不容多想,两人当即停下了马,王善之伸出右手,食指弯曲,放于嘴前。
嘴中哨声响起,时快时慢,打着节奏。那雄鹰听到哨声响起,便俯冲了下来,停到王善之右臂之上。
王善之看着紫色布条居然沾上了一丝血迹,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浮起。
左手摘下那雄鹰脚下所绑的信筒。那雄鹰看到自己任务完成,拍拍翅膀,长啸两声便又朝着山脉方向飞了回去。
王善之抽出密信,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缓缓打开信笺,没想到信纸之上血迹更多。
未曾看完,身子已开始发抖,不知道生气还是伤心。妙言看着师兄如此模样,心中也害怕了起来。
“西平王该死,那杨书亮,更是该死。”
此刻王善之已是双目泛红,脸色苍白,全身抖得厉害,杀气腾腾大声喊道。
“师兄,怎么回事?”
刘妙言一脸害怕的看着自己的师兄,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半分稳重的样子,便从王善之手中拿过那密信。
只见上面写道:
“西平王假意招降实则灭派而来,杨书亮暗中勾结,净尘身死,掌门坠崖失踪。西平王修为极高且还在山中,切勿回来。净法绝笔。”
刘妙言一看,便已大哭起来。口中不停地喊着“爹爹……”
王善之看着师妹哭的如此伤心,便走了过去,右手伸出,轻轻搂住了刘妙言的肩膀。
此刻他的心里也是十分悲痛,仿佛世界天塌下来一般,但是他知道此刻不能冲到西平王府上报仇。
身边还有小师妹要照顾保护,此刻他就是小师妹的依靠。
要冷静!王善之咬牙切齿想道,但仍旧心乱如麻。
············
此时天色已渐渐晚了下来,王善之生了篝火,火光映在二人脸上。
自从刘妙言看到那密信之后,便不停地哭,哭了整整一个下午,怕是眼泪都快干了。
此刻想必是哭的乏了,躺在王善之的怀里已经沉沉睡去,鼻子一皱一皱,脸上还挂着泪痕,身子像只猫儿一样蜷缩着。
入了秋的夜,越深越凉。
王善之看师妹穿的如此单薄,便脱下了自己的袍子,轻轻的盖在了妙言的身上,看着刘妙言憔悴的模样,十分心疼。
‘保护师妹安全,找西平王报仇,我要冷静,不能冲动。’
王善之心里暗暗说道。
王善之虽然年轻,但是不冲动。气质沉稳倒有些与年龄不符合的老成,这也是净一愿意把门派的未来,交给一个刚满二十岁年轻人的原因。
但纵是年轻,碰到如此大事心中也是慌乱,虽然知道仇人是谁,但是一想到要面对的是秦山三州之主、世袭王爷西平王,心里也是烦闷不已。
初出茅庐的他要面对的将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星空,仍旧思索报仇、寻找师父一事,竟一夜未眠。
······
第二日天刚亮,刘妙言便醒了,迷迷糊糊发现自己躺在师兄怀里睡了一夜,纵是两人感情再好,也从未有过如此亲密举动,顿时红透了小脸。
抬头看了自己的师兄一眼,此刻王善之双目微闭,似睡非睡。
突然又想到门派惨遭贼人灭派,如今爹爹下落不明,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王善之发觉怀里的师妹动了,便睁眼一看,此刻刘妙言也正在流着眼泪慢慢抽泣着,王善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以作安慰。
“妙言,不用担心,信中只说师父不敌坠崖失踪,而师父一身修为已达四品真人之境,可御器飞行,就算坠落悬崖也不会那么容易身死,说不定如今正躲起来养伤呢。”
王善之轻轻说道。
刘妙言听到后,胡乱用袖子把眼泪一擦,说道:
“我不哭了,我听师兄的,我要去找爹爹,我要为大家报仇。”
看着师妹坚强的眼神,王善之叹了口气,说道:
“如今离西阳城也不过一日路程,咱们先到那里再作打算。妙言,师父没事的。”
“嗯,我都听师兄的。”
……......
西阳城位于秦山三州的秦关州,距离连接东西的第一大关丹霞关也不过二百里地,西去东来的商贾皆由此城路过,经过数百年来发展,如今已是十分繁华。
当年大汤国开国皇帝商无极一统天下,便把秦山三州赐予自己的三弟西平王,世袭至今,已经是第九代。
西阳城,也是如今西平王王府所在之地。
两人洗漱完毕,又吃了些干粮,此刻刘妙言的起色已比昨日好了很多。
休息片刻便上了马朝着西阳城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王善之为缓解刘妙言的情绪,不时的说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
只不过故事虽好,却不能解决二人内心的阴霾。
两人沿着水路一直向南,马儿飞奔,却未有尘土飞扬的场面。
土地广阔,芳草萋萋,这一路确是无事,路上的农田也越来越多,偶尔会也看见一两个村民提着锄头在农田里务着活儿,看见有人策马而过,便朝着那人纯朴的笑笑。
“师兄,咱们已经走了多半日,今夜能赶得到西阳城吗?”
刘妙言骑着白色的骏马,手中执着马鞭,英姿飒爽。看着身旁也是策马奔腾的师兄,不禁问道。
“若是路上无事,今夜便可到了。”
王善之说完,想了想又道:
“只不过城门天黑就会关闭,咱俩不一定能赶到。
西阳城外应当有来往商贾休息的客栈,等咱们到那,休息一晚,明早再进城。”
“妙言都听师兄安排。”
两人正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商量着明日进城如何装扮等事,突然王善之眉头一皱,对刘妙言说道:
“前方有人打斗,咱们慢下马来慢慢经过,不要惊动了他们。”
刘妙言听到王善之如此说,便放慢了马的速度,往前一看,果然前方不远处正有二人打斗,路边还倒下来一匹马。
二人慢慢驾马前行,走的近了才发现前方打斗十分激烈,其中一人乃是官兵打扮,身材魁梧,使着一口金色大刀。
而另一人身材也是十分魁梧,比使金刀那人也不矮分毫,穿了件土色的宽大袍子。一脸络腮胡子,虎目浓眉,鼻子既高又挺,嘴唇宽大。
此刻正对着王善之和妙言二人,那大胡子手上持着一口宝剑,剑身极细,银光闪闪,和他的身材对比起来十分不协调。
二人打的难解难分,那大胡子虽然身材魁梧,稍微略处下风,可是身法极其诡异难辨。
那口细剑也是左挡右刺,使金刀的官兵虽然勇猛,却一时难以应付。
“咦?”刘妙言心中一惊,说道:
“这人不是在那茶馆里跑掉的官兵吗?怎么在这?”
王善之此刻心里也是暗道一声巧了,没想到这厮居然跑到这里来了,心中虽然也有所惊疑,却容不得多想,已经驾马朝那二人飞奔而去。
那金刀大汉显然是看见了王善之,表情一惊,便想逃走,可是却被那大胡子的细剑困住,一时脱不开身。
“兄台莫急,这兵贼我认得,待我帮你一起对付他。”
王善之大喊一声,左脚一踏马背,便飞起五尺高,落于那大胡子身边。
那大胡子看王善之眉清目秀,跳至身边便一剑向那金刀大汉刺去,剑法凌厉,招招直取要害,知道对自己全无敌意,便抽身对王善之说道:
“那就有劳少侠了。”
王善之此刻不知道那大胡子的身份,也不敢自报家门,虽然剑剑直逼那金刀大汉要害,却未引动体内真气,而那金刀大汉也能勉强抵挡二人攻击。
一口金刀舞的如行云流水,刀口隐隐泛出金色光芒,而王善之全是顾忌身份,不敢引动体内真气,装作勉强抵挡,乌墨宝剑也是舞的密不透风。
刘妙言在马上看的奇怪,心中疑惑起来
“师兄怎么不引动真气杀了这贼人呢?”
却不知王善之故意示弱,是想以这大胡子之手,杀了这官兵。
“少侠抵挡片刻,待我蓄些真气,引动功法,一击杀了这兵贼。”
那大胡子突然后撤三步,细剑立于胸前,左手竖直伸过头顶,双脚一前一后,身形极其诡异,默念口诀。
金刀大汉听见这话,立马就要逃之夭夭,刚刚转过身去,乌墨宝剑就向着他后脑刺来。
他身子向前一倾,躲过剑芒,反手就是一刀,横着向王善之的腰劈了过来。
王善之嘴角微微一翘,佯装着用剑挡住了这拦腰的一刀,然后身子一侧便飞了出去。
他刚刚飞起,就看见一道银色闪光冲了过来,那大胡子踩着诡异的身法,身子出现的位置时而变换,眨眼间便到了那金刀大汉背后。
那大汉刚刚出刀阻拦王善之,此刻刀还悬着,正准备收回,结果还是慢了半拍,那银光就已经刺入金刀大汉的后脖颈,从咽喉刺出。
那金刀大汉慢慢转过身来,眼里充满了惊恐,突然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倒在地上死了。
再看王善之此刻刚刚从地上爬起,脚下不稳,晃晃悠悠,又一个不稳又坐到了地上。
面色十分苍白,嘴角挂着血丝。好似被那带着真气的金刀伤了脏腑,受了内伤一般。
此刻刘妙言也驾马而至,跳下马来,看到王善之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刘妙言古灵精怪,平时在山中多和王善之一起,两人十分默契。开口便大声喊道:
“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王善之一听心里也是暗爽,一路走来最为发愁的就是茶馆逃跑的官兵识得自己相貌,这下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这时看见自己的小师妹使劲向着自己眨眼睛,才想起此时戏还没有演完,回了声:
“没有大碍,不用担心。”
说完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
而那大胡子此时才刚刚收了那柄细剑,急乎乎的向自己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呼小叫:
“少侠,没事吧。哎呀多亏了你了。来来来,我看看你伤势如何。”
吓的王善之准备起身又一屁股坐到地上,只因那大汉声音如军中战鼓一般,擂的人耳膜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