飏羽惊讶地看去,只见正是公孙远带了一帮圣宗弟子赶来了,看那架势,要是飏羽真的欺负了冰怡,他们只怕会立马把他乱棍打死。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冰怡自己也颇感错愕,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心里一种淡淡的感动,她赶紧用拳头擦了擦泪水,从飏羽怀里转出身去,面向他们,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道:“我没事。”不过似乎因为是刚才哭得太伤心的缘故,此刻声音变得沙哑,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看着她脸上全是泪痕,哀怜柔弱的样子,哪像没事?
公孙远便有些不放心,关切地又问道:“大小姐,你还好吧……”
他原本也在与炫月一战中,受了不小的伤,此刻关切心急之下,才说了一句话,便内伤发作,忍不住咳嗽起来。
冰怡暗暗提运了元气,让自己尽量恢复正常,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柔声道:“我真的没事,公孙护法,你们回去吧。”
公孙远咳罢,老脸涨红,显得有些狼狈,听了冰怡这话,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不敢反对,便嘱咐道:“大小姐,你自己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冰怡应承似地,淡淡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不过他们离开之前,都不约而同地狠狠瞪了飏羽一眼,仿佛一种无声的警告。
飏羽被这么多愤怒的目光瞪着,只觉得心里发寒,脊背发凉,甚而至于有几分毛骨悚然之意,只是苦笑,也不敢做声。
随后,公孙远便带着那帮圣宗弟子离开了。
冰怡转而看向飏羽,两人相视着,虽然彼此间已没有心结了,但一时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静静地凝视了彼此一会儿,然后脸上都露出淡淡宁和的笑意,默然相伴着离开。
在他们身后,最后一缕暗红霞光消融在浓重的暮色中,夜,正缓缓降临。
夏倾城和蓝雨两人后来不甘心,还沿着涧流找了很长一段,但也没有发现丝毫炫月的踪影,也不知道炫月是离开了,还是死在涧流中被水冲走了。
暗夜降临,两女来到一处山岗上,凄然相对。
此刻她们的衣裳全是湿的,紧紧贴着身子,勾勒出的绝美*的曲线,消溶在夜色中。夜风吹来,湿衣服让她们感到肌体一阵冰凉,却无心远转元气,将之烘干。
“妹妹,炫月肯定是自己离开了,罢手吧。我们找了他这么久,也不枉和他相识一场,我们回去吧。”蓝雨看着夏倾城,神色不忍地说道。
她的感情比夏倾城藏得深,所以表面来看,她显得理智很多。
夏倾城凄然道:“姐姐,如果他是离开了,为何不和我们道个别?是不是他……”
蓝雨关心地用手搂住她,默默安慰。看着夜色下的山河,她的眼角也忍不住发颤,涩声道:“不会的,倾城,他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
夏倾城有些不信地微微摇头,凄然不语,看着远处夜色下闪烁的灯火,她想起了在凤阳镇上的那些日子,心里涌出苦涩,忽然任性决绝地道:“不,姐姐,我不回去,我要把他找回来……”
蓝雨见她任性,不由有些气恼,正要责备劝慰,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厚重低沉的声音道:“胡闹!”一股强大的威压,凭空出现般,随之封锁了这片空间。
两女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身后夜色下,一个魁伟雄壮的中年男子静静站着,脸容不怒自威,正是魔主嗜血。刚才他收敛了起气息,所以悄无声息地来到她们身后,她们也没有察觉,直到他终于忍不住出声说话,一股威压才弥漫开了。
“魔主叔叔。”两女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道。
魔主沉着脸,更显出威严,看向夏倾城,责备道:“倾城,先前我是如何叮嘱你的?炫月是你的仇人,你难道忘了?”
“倾城不敢……”夏倾城颤声道。
魔主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她身上,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是啊,炫月是自己的仇人,自己居然还如此在意他,真是太可笑了啊!先前她为炫月担忧,完全是一心想着他们在凤阳镇上的那些美好时光,下意识地不去想报仇的事。现在魔主的话,无疑像一个无形的耳光,重重抽在她脸上,让她清醒了。她其实本就知道,从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只是不愿承认。或许,炫月也是知道了这个真相,才会不辞而别吧?
魔主看她脸色不住变幻,心里也微觉不忍。但是有些事情,却没有回旋的余地。炫月是她的仇人之子,她要为父报仇,就得杀了他,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改变的。
未免她为情所困,有些话,他必须得狠心说出来:“倾城,你千万记住了,炫月是你的仇人,你和他之间,只有仇恨,没有感情。现在他生死不明,如果死了,自然最好。即便没死,以后你们相见,你的唯一目的,也只会是想办法杀了他,你知道吗?”
夏倾城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听到这话,只是机械反应似地回答道:“是!”
看她这副样子,魔主也不确定她是否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顿了片刻,他还是轻吁了一口气,随后看向蓝雨,语气稍缓道:“你和倾城自小便如同亲姐妹一般,以后你这个当姐姐的,可千万要随时提醒她这个妹妹,免得她走错路,做错事,你可明白?”
蓝雨的脸色早已恢复了平静,闻言便点头道:“我明白,魔主叔叔。”
对蓝雨,魔主还算比较放心,听了她的话,他淡淡点头,随即上前两步,看向前方纵横的山川,微微喟然道:“炫月,你这个妖族第一天才,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夏倾城和蓝雨闻言相视愕然,不明白他为何会说这话。细细一想,隐隐觉得他竟然似乎是想说炫月还活着,让她们可以安心离开?想到这里,她们的心里莫名地一惊。
魔主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轻叹口气,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看向她们道:“我们走吧。”
等魔宗三人离开后,在这道山岗附近的一道山崖上,忽然出现一个暗红挺拔的身影,看着魔宗之人离去的方向,他的眼中闪着光,脸色倒十分平静。
夜风吹卷起他暗红的衣裳,隐隐有几分凛然的妖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看着眼前无边的夜色,他忽然低低叹了口气,霎时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暗夜中。
飏羽遵照着自己的承诺,留在了黑风山。
结盟大会暂告结束,圣宗虽然收获不小,但也有损失,损失的,主要是圣宗的一些普通弟子,是折损在那些正道小门派的掌门宗主手上的,不过,公孙远后来也痛宰了他们一刀。
活下来的人,在安葬了亡者之后,也算暂时空闲下来,休整调息。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黑风山驻扎地,都陷入了平静。
几天中,飏羽时刻都陪着冰怡,不时和她到黑风山附近的山头上去走走,观赏山川风景,采摘芳草香花,倍觉怡然惬意,时光美好。他俩完全抛开门派正邪之别,心无芥蒂,就像最好最亲密的朋友一般。冰怡心情欢畅之下,身体也好了许多。只是距离真正的复原,还需要不短的时日。
又是一个上午,冰怡的房间中。
窗前的古藤,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窗边桌上,那束橘红的野花映照着初升金灿灿的阳光,更显鲜妍,清香溢散。阳光照射下,整间屋子越发窗明几净,更有淡淡幽香,使得这里倍显宁和而温馨。
此刻,屋子中却响起叽喳的鸟叫声。
“小黄,你饿了吧。”冰怡将白色润软的饭粒送到一只小黄鸟的嘴边,却见小黄鸟微微犹豫了下,才啄了吃下,看样子,似乎吃得并不兴奋。
这只小黄鸟呆在一个枯草编成的巢中,还嫩得很,不过样子胖乎乎的,煞是可爱。这是冰怡和飏羽昨天在山道上无意间捡到的,冰怡很喜欢,就把它带回来了,并给它取名叫小黄。
亲自喂小黄吃东西,冰怡兴致盎然,但小黄却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这使得冰怡颇觉郁闷,看着飏羽,有些不解地说:“怎么我喂小黄吃东西,它看起来并不兴奋,是不是它生什么病了?”
飏羽看着那小黄鸟,见它胖乎乎的,还有点虎头虎脑的意思,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见冰怡喂它吃饭粒,它都是微微犹豫了下,似乎不想吃,但又不想让人失望,不得不吃的样子,飏羽略微一想,心里恍然,笑道:“我看小黄不是像生病了,而是想吃肉。”
仿佛能听懂人话,那小黄鸟霎时很激动,扑棱着毛都没长齐的小翅膀,欢蹦不已。
飏羽笑道:“你看,它的心思好像被我猜中了。”
见小黄鸟只是看着飏羽兴奋无比,竟对自己送到它嘴边的饭粒视而不见,冰怡郁闷不已,瞪着眼,喝斥道:“不准吃肉。”
被喝斥,受制于冰怡的威严,小黄鸟顿时安静下来,乖乖地将送到嘴边的饭粒吃下去,不过看它模样,好像觉得吃下的东西味同嚼蜡。
“这才乖嘛。”冰怡又换上了欢颜。
飏羽仔细观察着小黄鸟,忽然惊奇地道:“冰怡,好像这小家伙能听懂我们说话。”
闻言,小黄鸟忙不迭地点头。
冰怡顿时也惊奇地看着它,道:“好像还真是的。”为了验证,她便看向它,问:“小黄,你是不是想吃肉?”
小黄捣蒜似地点头不已。
冰怡轻轻冷笑了笑,霎时俏脸一沉,喝声道:“不准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