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法庭对质(二)

“肃静肃静!”

杨孟生又敲了几下法槌,法庭内逐渐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剧团的演员嘟囔一句:“法官没经调查就私下宣布什么因--奸杀人,这还真是新鲜呢。”

这句话说完,旁边的女演员应和着嗤笑一声。

因为法庭内安静,这声对话格外明显。

所有人的眼睛都唰地看向杨孟生。

他尴尬地干咳一声:“旁听席,我现在以藐视法庭的罪名将你驱逐出去。”

说着两个法警就冲了上来。

其实,因为《杀夫》这个剧演出轰动整个上海滩,很多记者也早都开始阴奉阳违,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封口令,一心想抢个大新闻,只要能抢到独家,炒出名声,就算被现在的报社解雇,那说出去都是自己的资历,只要名声在外再去别的报社找工作都不愁的。此刻纷纷将相机对准法警,准备拍点好照片。

一看法警要将自己架走,那男演员挥自己演戏的优势,开始面对所有旁边观众戏剧化大喊道:“大家看看,这就是传说中公正廉洁的杨法官,他之前布封口令,不许媒体报道酱油弄的案件,现在又越俎代庖没等案件审理完毕,罔顾事实就宣布是奸--情杀人,大家擦亮眼睛,这样道貌岸然的人他不配坐在那个位置!”

这个演员嗓音很好,胸腔共鸣音很足,说着朝杨孟生一指,很有气场的样子。杨孟生刚愎自用如何肯对一个普通人低头,站起来大拍着桌子喊道:“藐视法庭,当庭咆哮拖出去!”

“到底是谁在咆哮,到底是谁在藐视法律,大家睁眼看看吧!”

那演员被法警拖走时,在门口还做出一个就义一般的动作,格外的大义凛然,现场观众纷纷起立鼓掌。

“肃静肃静!”杨孟生气急败坏不住地敲着法槌。

有记者把握住这瞬间,哗哗哗拍着照片,杨孟生喊道:“不许拍照。法警,将他们的相机没收。”

法警只能硬着头皮去抓记者。

这些记者一个个都是老油条了,深知舆论的力量。之前因为封口令,记者们没人敢出头,现在看着群情激奋,整个上海滩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舆论的力量是无法镇压住的,看到法警来抢相机,有人就挥舞着双臂高呼着:“新闻自由!新闻自由!政府都不会这样对待我们,你一个区区法官就能只手遮天吗?”

“对,新闻自由!”

几个记者和法警在大厅里捉起了迷藏。

整个法庭乱成一团。杨孟生绷着脸,这时他看到人群中的苏三正仰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她。

苏三现了杨孟生冰冷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还开心地伸出大拇指朝着杨孟生挥舞一下,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一句:“小人!”

杨孟生看不出苏三在说什么,但能看到她摇晃大拇指,气的疯了一样连续敲着法槌。他用力实在太大,法槌的杆子忽然被敲断了,小小的法槌飞了出去,正好砸在旁边书记官的脸上,那书记官哎呦一声捂住了眼睛。

“看看,这个法官不公正,这个书记官也有问题,上天示警了!”

苏三抓住这个机会,摆出一副神棍姿势。

罗隐一直守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形,只要形势对苏三不利,他就准备冲上去。此刻听到苏三这语气,忍不住嘴角上翘:这丫头,跟个巫婆一样,笑死了。

杨孟生听到苏三喊话,觉得终于抓到了苏三的把柄,指着苏三喊道:“将这个装神弄鬼藐视法庭的女人拖出去!”

罗隐闻言大惊,一把推开门口的法警就往里闯。

这时一辆黑色奥斯汀疾驰过来,在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孔二小姐一身黑色西装带着黑色礼帽,手里还拎着一个文明棍,神采奕奕地冲罗隐喊道:“罗小四,好消息。”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一个信封。罗隐站住脚,询问的目光投向孔二小姐。

这时车后门也开了,一个有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下了车,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嘴里埋怨道:“二小姐,您这车子开的堪比飞机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差点交代了。”

“少啰嗦,听听这里面闹得,这法院都成闹事了,我说老沈,你们这最高法怎么搞的?找这么个人做**官?我都替你们寒颤的慌。”

说着孔二小姐扬着手里的信封对罗隐说:“中山北路1o1号的命令,你说这算不算好消息?”

中山北路1o1号正是国民政府最高法院所在地,罗隐大喜过望:“多谢二小姐。”

二小姐穿着西装却扭着腰肢走到罗隐身边,伸手划了他脸一下,娇笑道:“好妹夫,不用谢,以后还要带着我那可爱的小苏苏,咱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罗隐面色一僵,孔二小姐已经哈哈大笑着带着那两撇胡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了。

法警刚要拦截,二小姐掏出通行证晃了晃,法警一个立正目送他们进去。

罗隐紧走几步也跟着走了进去。

法院里面乱成一团,法警正在拉扯苏三,旁边剧团的几个男演员拦着他们不许动。

两撇胡是最高法院的老官员,就算当年日军攻占南京,最高法院辗转迁移到武昌最后又迁到重庆的时候也从没有出现过这么混乱的情况,此刻看到这个情景,对杨孟生极为不满。此人大步走进去,因为他拎着文明棍,脸上两撇胡子,看着很有官派,他对法警喊道:“住手。”法警一愣神,杨孟生急忙走下来道:“沈老,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杨法官,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上海法院竟然能成今天这个样子,法律的尊严何在?法官的尊严何在?”

两撇胡一扫周围人群,看到书记官还捂着乌青的眼睛,更是生气了。

孔二小姐急忙打着圆场:“沈老,沈老,不要气,先给他看最高院的命令。”

说着将手里的信封递给杨孟生,杨孟生看完大惊:“什么,这个案子转交最高法院审理?这只是个杀人案,还没有定罪,也没有上诉,怎么能移交最高院呢?”

两撇胡冷笑:“一个普通的杀人案被你搞的全国都闹开了,那个话剧演得好,夫人还要叫人去南京演出呢,杨孟生你做的好事,真是我国法官的典范。”

杨孟生被两撇胡说的冷汗直流。

苏三高兴地看着罗隐,比划一个胜利的手势,孔二小姐却一把搂住罗隐的肩膀,在他耳边道:“你也去南京吧,我家姆妈很想看看你呢。”

番外 未觉池塘青草梦

咱们工人有力量,

咱们工人有力量

咱们工人有力量

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

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成了高楼大厦,

修起了铁路煤矿,

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

厂区道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梧桐树,树杈上挂着俩大喇叭,音乐声雄壮有力。现在是下午下班时间,穿着蓝衣服绿衣服的工人从路上走过。

谢阿妹穿着一身蓝布衣服,右边胸前挂着个主席像章亮晶晶的。

“谢阿姨,这次退休名单里有你,工会决定由你做退休工人代表在大会上讲话的,你回去想想讲话稿怎么写啊。”工会干事小陈姑娘追上她说道。

谢阿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陈同志,我是不行的,我就会写那几个字,还是刚解放那会在识字班学的,话也说不好,我不行的呀。”

“哎呀,谢阿姨你就莫要谦虚的啦,我听老师傅讲,当年你还是传奇人物呢,在南京法庭上都不怕。”

谢阿妹听到这话吓得一哆嗦:“陈同志,这话可不敢说的,要是被人听到要找我麻烦的,我……我毕竟过去犯过法的。”

陈干事笑了:“谢阿姨,你那叫什么犯法啊,你那都是旧社会对妇女的迫害,是三座大山的压迫,你是勇于反抗的妇女代表啊,这可是值得骄傲的事!”

谢阿妹心里一哆嗦,当年在南京法庭,判了她六年刑送到苏州的第三监狱,牢没坐完就全国解放了。接管警察系统的军管会调查了她的案子,认为她也是受害者,又给减刑两年,谢阿妹很快就被放出来,谢阿妹在苏州举目无亲,出狱后没有地方去,夹着自己的小包袱又跑到监狱门口,要求监狱将自己再关起来。军管会被她弄的啼笑皆非,只能暂时给她安排一间房住下,并送到街道工厂做工,开始只是刷瓶瓶罐罐,糊纸盒子,谢阿妹还读了街道的扫盲班,学会了写点简单的字。生活渐渐好起来,谢阿妹也有了向上的心劲,正好赶上棉纺厂招工,谢阿妹就去报了名,竟然还被录取了,于是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在棉纺厂做工人,足足做了十多年,现在就要满五十岁,头花白,人也该退休了。

现在陈干事说她是反抗旧社会三座大山的压迫,三座大山她是晓得的,读书会的时候总听人讲,听着陈干事的话,她忽然想起当年苏小姐和曾作家也说她是反抗男权社会,唉,短短二十多年过去了,也不晓得苏小姐和曾作家现在怎样了呢?前尘往事都涌到眼前,谢阿妹神情恍惚,听陈干事又唠叨半天和她讲如何写讲话稿子,如何突出重点。

谢阿妹和陈干事在厂门口分手,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的家在一个小弄堂里面,简单的两间屋,还是当初军管会找关系给她分的,里面陈设简单但是干净利索,谢阿妹很珍视现在的生活。

她走在路上,陈干事的话让她想起当年的种种往事,心神不宁。

哗啦一声,一把扫帚忽然扫到她脚面,谢阿妹吓了一跳急忙退向一边。

“对不住,对不住,同志对不起,我给你擦干净。”

扫地的人穿着破烂的蓝布褂子,带着个军绿色的帽子,佝偻着腰,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帽子周围能看到一圈花白的头。

那人蹲在地上用袖子去擦谢阿妹的鞋子。

谢阿妹这些年最怕男人接触,吓得呀地一声,跳到一边。

这时旁边有人喊:“喂,杨老头,你又偷懒了?”

一个带着红袖标的年轻人走过来,看到谢阿妹问道:“阿姨,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放心,这个人是死不悔改的政治犯,敢欺负你就要让他尝尝专政的滋味。”

谢阿妹心软,担心这扫地老头挨打,急忙摆手道:“没有的,没有的,小同志这个人干活蛮卖力的,他是做了什么坏事?”

那红袖标青年嘴一撇,指着佝偻着腰低着头俯帖耳的扫地老头道:“他呀,解放前可威风着呢,上海滩的**官!哼,手上的人命官司一大堆呢,对,听说还曾经非要判一个被夫权欺辱的女人死刑,当年闹得全国人都反对,那女人可是我们受压迫的阶级姐妹,你说,这个人可恨不可恨。”

谢阿妹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可恨,太可恨了。”

“对,所以他现在就在这赎罪呢,阿姨,你是工人阶级,你看家里有什么活尽管叫他去干,我们就要好好改造他的灵魂。”

谢阿妹想了一下道:“还真有点活,那我就叫这个坏蛋帮我去干点活?”那青年冲扫地老头喊道:“听到没有,帮这位工人阿姨去干活,不许偷奸耍滑,干得好,你回来才有饭吃!晓得吗?”

老头腰弯的像虾米,连连点头。

谢阿妹带着那老头左拐右拐,来到自己家里,打开门,老头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进去。

谢阿妹低声说:“你是杨法官吧?”

那老头闻言像是被电了一下,肩膀一抖,抬头看向谢阿妹,睁着浑浊的双眼问:“你是……”

此时的谢阿妹是典型的这个时代工人的装扮,蓝衣服,带着白套袖,黑色短,两鬓都是白色的,脸色红润,眼角周围都是细纹,看得出岁月痕迹。

而对面的杨孟生,穿着破烂,枯黄黑瘦的脸上还有伤痕,手也是又黑又脏紧紧地握着一把扫帚,眼神怯生生的,欲言又止。

“我是谢阿妹。”

“谢阿妹!酱油弄杀人的谢阿妹!”

杨孟生惊讶极了,声音也提高了。

“是我,杨法官,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啊。”

杨孟生叹口气:“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可以嘲笑我了。”

谢阿妹摇摇头:“大家是老相识了,我也的确是砍了蒋学礼,后来判我六年我认罪,你我之间的恩怨早都散了,杨法官进来喝点水吧我看你扫地也是很辛苦的。”

杨孟生这才将手里的扫帚放在墙角立着,跟着谢阿妹进来。

谢阿妹拿起暖瓶给他到了热水,杨孟生也顾不得汤,一口就喝下去嘴里说道:“好几年没喝热水了,真舒服啊。”

谢阿妹大概算一下,这杨法官如今也是六十来岁的老人了,每天喝冷水吃冷饭的确是吃不消的,便说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煮碗挂面吧。”

杨孟生大喜过望,随即又担忧道:“要是被他们知道,会打我的。”

“我不会告诉别人,放心吧。”谢阿妹去找出挂面,烧水煮面,水开了又打了两个鸡蛋进去。

杨孟生闻着鸡蛋的香味闭上眼睛,眼中有泪花闪动。

番外 阶前梧叶已秋声

面条煮好了,谢阿妹打了荷包蛋,还撒上一把小香葱,点上了香油。

杨孟生这些年吃的都是粗粮,好些年没吃过白面了,深深吸口气,眼泪啪嗒一下掉进面条碗里。

他又好面子,怕被谢阿妹看到,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谢阿妹看他吃的香,想了想又去煮了一碗,端上来时杨孟生正抱着碗喝汤呢,见到她出来不好意思地将碗放下。

“再吃点吧。”谢阿妹放下碗。

杨孟生也不说客气话,端起来碗很快又吃光了,汤也喝得干干净净,这才闭着眼睛,满脸舒服的表情说了声:这些年第一次吃到饱饭啊。”

“杨法官,你住在哪里?”

“就是刚才遇到你的那个巷子,我在那边扫厕所,就住在公厕旁边的一个小半厦,能挡点雨挡不住风。”杨孟生叹口气,“这一旦变了天,就彻底都完了。”

“你当初没有去台湾啊。”

“没来得及。到底是没有根底,什么青年才俊的名望都是假的,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最后的工作都留给我,等忙完了船票机票都没了,没法走,倒霉啊,谁能有我倒霉,你们这样的人,是现在这个国家最爱的,我啊,能活着就算不错了。”杨孟生大概是吃饱了话渐渐多了起来,他苦笑着继续说道,“我刚被抓我老婆就和我离婚了,划清界限,听说后来嫁给个工人,唉,谁能想到,林教授的千金会嫁给个工人呢,吃大蒜的工人哦。”

“我现在也是工人,过几天就退休了。”

“哦,那你一直一个人过了?”

谢阿妹点点头:“我被南京法庭判了六年,实际上坐了不到五年牢就出来了。被分到街道做事,后来招工进了工厂,过得还不错,也不想再找人结婚了,一个蒋学礼就够我胆战心惊一辈子了,这后半辈子有了工作有了工资,打死我都不想再找个男人伺候他。”

杨孟生叹息道:“是,蒋学礼那个人,的确是该死,当年我是……有些对不起你。”“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是真的砍了人,现在想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举得起刀子。”

谢阿妹想起往事也是感慨万千。

“也不晓得苏小姐和曾作家怎样了。”

“哼,她们俩好的很呢,一个早就去了香港,一个听说在美国,姓苏的命大,川军那姓樊的竟然没弄死她。”杨孟生说道苏三就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想到人家早都离开了,自己却还要继续受苦,心里不平到了极点。

谢阿妹吃惊了:“川军的人要杀苏小姐?为什么呀?”

杨孟生闻言,得意地扬起下巴:“你以为你那苏小姐是什么好人?她一边勾搭着罗隐,一边还搭着孔二小姐,男不男女不女的,极不道德。孔二小姐是什么人,那可是四大家族孔家的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腐朽的资本主义,你晓得吧?”

谢阿妹一脸茫然,有点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

“男女通吃啊,这是什么东西?一点道德都不讲的。那个孔二小姐有个老情人,是从川军一个姓樊的人手里抢来的,那女人被孔二小姐冷落了心怀不满,就去找过去那个姓樊的姘头找苏三的晦气,可惜,就差那么点点,没弄死她,姓苏的女人也真是命大。”

谢阿妹说道:“我还是相信苏小姐是好人,杨法官,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你还是放不下过去的事情。”

“我放不下,我当然放不下!”

杨孟生气恼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双臂高举,很是气愤的样子。

“我努力读书,一心向上爬是为了什么,我已经高高在上,可是瞬间被打入地狱,你坐过牢,你该知道坐牢多痛苦,我也坐牢了,我还是政治犯,环境比你的牢房恶劣多了!我当年受了多少苦,多少折磨,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我姆妈当年是怎么死的?不是被我爸爸打死的就是被饿死的,死了很久都要臭了才被我现,我爸爸是个酒鬼,是肮脏的流氓,只会打老婆做坏事,我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去了,没想到他最后为了帮我一把还搭上了自己的命!我付出这么多,只求出人头地,结果呢,命运弄人,我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

谢阿妹见杨孟生这个样子,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足勇气问:“杨法官,原来你的姆妈也曾经受过那么多苦,那既然如此,我和你姆妈都是受苦的人,都被男人折磨过。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年非要我置我于死地呢?”

杨孟生闻言大怒:“哼,社会秩序就是被你们这些穷酸大破坏的,你们就该认命,就该老老实实一辈子做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啊?是你们这些人害我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看看你们,你们衣着光鲜,你们的人掌权,我呢,我得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认命,为什么要反抗!”杨孟生越说越激动,眼睛瞪的通红,两手忽然掐上了谢阿妹细细的脖颈。

谢阿妹努力挣扎着,又脚不停地踢打。

杨孟生疯了一样大叫着:“为什么?凭什么你们这些穷酸能过好日子,你这个乞丐婆子,你***杀人,你……”

谢阿妹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只觉得自己忽然变的轻飘飘的了,满身是血的蒋学礼正在前面对她招手,谢阿妹心想原来还是要有报应的啊,看看,蒋学礼来接我了,我不想和他去,他个子高力气大,我怕到了地下还得被他欺负被他打,哪里又没有苏小姐没有曾作家帮我做主,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了都要被蒋学礼欺负。

就在这时,门哐地一下开了,一个人冲过来,对着杨孟生劈头盖脸一顿打,杨孟生也只能欺负瘦小的谢阿妹,被怕松开谢阿妹,被那人几下打倒了,踢的满地打滚,开始还在哀嚎,过了一会,嚎叫声渐渐微弱下去。

谢阿妹急忙拦着那人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就把他打死了呀。”

“打死了活该。老子做了半辈子牢,坐的舒服着呢,大不了再回监狱坐牢去。”那人嘟囔着。

谢阿妹仔细辨认那人的相貌,惊讶地喊道:“天啊,你是范先生!”

昔日的范先生现在已经是范老头了。嘿嘿笑着道:“谢家阿妹,好多年不见了,叫我老范就好。我也放出来了,还是找到第三监狱的人才晓得你住在这里,这不,刚出来就来看老朋友,看你过的蛮好,我也就放心了。”

谢阿妹和范先生激动的抱头痛哭。

杨孟生蜷缩在墙角,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范先生,你可出来了,范太太呢?还好吗?”

谢阿妹擦干了眼泪,看着范先生脸一下子就红了,竟然和范先生抱在一起哭,这可真是太羞人了。

“我被送到了老虎桥监狱,那边关的都是政治犯,解放了我也被不明不白关了十多年,后来监狱那边一审才晓得我是杀人进来判了无期的,表现得好,又关了些年就把我放了。我老婆早和别人跑了的,我上海也没有亲人,赖在监狱不走,幸好会点手艺,在那工厂做工了,后来听说你还活着,这托了好多人才找到你,看到你过得蛮好,真是高兴啊。怎么,你又嫁人了?你男人打你?”

“没有,我哪还敢再嫁人哦,这个人就是当年的杨法官啊。”

“杨法官?呸。”范先生气恼地啐了一口,接着看向谢阿妹,神情有些扭捏:“你没嫁人,我也没老婆了,不如……不如咱们搭伴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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