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报销这件事上,对金莲显然是格外开恩的,不会斤斤计较,刘小姐显然是区别对待的。对于春燕,她则非常严苛,这是从哪里来的道理?对人不对事,看人再看事。这个让人郁闷。
金莲甚至可以把一整张票分成两半,票根和票据一起贴在粘贴单上,这样做的好处是,免得再去辛苦地找票据。现在坐车,票很难得。一般坐麻木车,哪里有票?麻木车(三轮车)车主去买车票,人家还不卖。人力三轮车也不会去买一本车票。实际情况就是这样。没票是常态,有票才奇怪。
做这个工作,出门是常有的事,出门就会产生车马费,或者叫车船费,遇到山就要走山路,遇到水就要走水路。像柯南一般在荆楚省内工作,用不着飞机。即便有机会坐飞机,柯南也不选择,因为飞机一旦出事,将是毁灭性的,很少有人存活,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就像《卷席筒》里小苍娃唱的词那样。
没有紧要的事,就不需要那么着急去赶车。
没有紧要的事,不用坐那么快的车。
不是主要负责人,不用追求那么高的效率。
能者多劳,多劳容易过劳死。
刘小姐对金莲格外开恩,让春燕很不自在。刘小姐的脸色一变,说:“这次去港岛,弟兄们的表现很不好。特别是拿布匹,不够爷们。都不想拿,拿的很少。特别是有些弟兄,完全不考虑姊妹的感受。”
说完,她的眼光的余光看了柯南,柯南发现了这个,心里很着急,想为自己辩解,后来忍住了,觉得完全没必要。她已经认定事实,已经判定了是柯南没有拿布匹。这个不必计较。季柯南心想,都是为公家做事,何必呢?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就行。
对于安德烈,她没说什么。这个批评,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傻子也清楚,问题出在谁身上。
没有上火车的有两个:齐思娜和尹贤仁。他们没有拿布匹上车,更没有拿布匹下车;中间下车的是多哥。因为多哥和齐思娜有气,根本不拿她的项目的布匹,只拿轻省的零食袋,上车没拿布匹,中途又下车,也就不存在下车拿布匹,这些布匹是用来做项目的,因为不太清楚到底开了几个项目点,需要多少布料,这次只是暂时拿一部分。
就是这样,那么,跟随布匹自始至终的,就是柯南、安德烈、会计和春燕,这四个人,陪着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布匹千里迢迢地回来,谁有功劳?
春燕不指望,她喜欢动嘴,不喜欢动腿,就是动手,也要发一通脾气才肯干,干的时候,也是专拣轻省的活儿去做,指望她吃亏拿重东西,那是假的,根本不可能。如果遇到危险,肯定脚底抹油——溜了。也极有可能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会计更不用说,她是玩笔杆子的,拨打算盘子的,现在,只需要按按计算器的按键,不用费大力气,加上她本身有病,拿不了重物,据说是腰椎间盘突出,一用力,腰就疼,且劳动一次,要累上好几天,甚至几个星期。谁敢用她?用坏了怎么办?
现在就剩下了两个弟兄,很明显,刘小姐在用有色眼镜看人,看得不真切,就横加指责起来。在机构里,如果没有冯菲菲的教诲,她可能也不会这样,不调查就乱加评论,因着她的不公平、不公义,她的形象在柯南心中大打折扣,但又不好说什么。季柯南心里暗暗叫苦,这刘小姐已经变色,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动动脑筋想想,就不会人云亦云,不会跟着冯菲菲走了。如果真的像春燕说的那样,这布匹是不可能搬上搬下回到江城的。桃李无言下自成蹊。不是弟兄做的怎么可能?难道春燕真是女汉子不成?她可能在这一辈子不行了,只有等来生,如果有来生的话。
她说了这些话后,看看冯菲菲,显然,这些话是她们商量好了的,没有什么,她们经常一个鼻孔出气,穿一条裤子,好得没法说,一致对外,无懈可击。
开会是例行公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惟一不同的是,安排金莲去九峰。
自从离开归州后,就到了宣统县,在宣统做了一年半的项目后,省总公司的主管发生了变动,升迁的升迁,调走的调走,剩下的,有的是新人,有的不熟悉项目,基金会面临着巨大的挑战,需要重建关系,另外,还要加大筹款力度,才能应付新一届决策班子的需求,尽量满足他们的需要。
新的总经理的家乡在九峰县白鹳村,为了满足他的需要,冯菲菲立马变脸,将项目从宣统县转移到九峰县。
首先,派了多哥和尹贤仁到九峰县救灾,也就是说,先入为主的,就是多哥,多哥的关系和冯菲菲没有办法说,看来,过年送鸡奏了效,起了作用。因此,多哥得到重用。自从在归州提出意见,一开始没让多哥参与到项目中来,让柯南占了鳌头,以后人家归州县分公司一直承认柯南而不承认多哥和沈静,每次开会,多哥就要拿这事说事,弄得冯菲菲印象非常深刻,每次做什么,都先想到他,要他去做,免得他在背后说个没完没了的。
更重要的是,他送的鸡,不能白吃,要不然,又如何教别人心灵鸡汤呢?
多哥和尹贤仁在九峰救灾,和九峰分公司建立了好的关系,这下子多哥没有意见了,应该走到哪里,都受他们欢迎才是。
九峰的救灾结束,他们又返回了宣统,然后结束宣统的项目,验收。柯南的水杯也遗忘在宣统县一个村项目干事的家里,很是遗憾,不过,他打电话给项目干事,说水杯不要了,只当是一种纪念。
宣统县分公司的经理很支持基金会的工作,经理也很够意思,先解决弟兄们的家乡村的缺水问题,这样就做了一年多,等到想要解决自己家乡村的饮水困难时,省总公司的负责人要进行调换,项目也跟着变化,没办法,宣统县分公司经理的家乡村,就没办法照顾了,很遗憾,可是,他仍然抱着希望,希望他们再回去。季柯南心想,这不可能。因为冯菲菲的目标是巴结新的总公司总经理,肯定不可能回来做没意义没效果的事。要做,就做能带来升迁机会的事,如果升迁不了,起码也可以得到经济利益,至少有钱不是坏事。
话虽这么说,可无法实现,除非换了冯菲菲,或者还有可能继续在宣统做项目,如果不换,永远做不了项目。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正是这事的写照,总之项目是堂而皇之地要落实到九峰县了。
考察就不用说了,那是走走过场,早就内定的事,为了显得公平,忽悠大家,把表面工作做足才行。
九峰的东部,就是汉人聚居区,越接近汉人区,问题越复杂,倒还不如少数民族地区单纯。越是复杂的地方,做项目越难。
项目大方向已经定下来,不容改变,只要那位九峰县白鹳村出去的到省总公司任职的不离开位置,项目肯定不会离开。现在的社会,非常现实,别抱着幻想,太阳会从西边升起,只要傻瓜才会认为人都是大公无私的,这种说法只有在童话故事里才有,哄三岁小孩子还差不多。因此,现在的家长不敢讲童话,因为童话和现实相差甚远,根本达不成一致。例如丑小鸭的故事。丑小鸭小时候再丑,长大了也会变成美丽的大天鹅。只要努力就行。这是骗人的。丑小鸭再丑,不用努力,长大了也是一只天鹅。不是努力得来的结果。因为有天鹅的基因。基础好,品种就是这样,无法改变。所以说,现实和通话有时候会闹笑话,不能总是哄孩子。
一方面教孩子要做好人、做好事、懂礼貌,另一方却做恶人、做坏事、粗鲁无礼,怎样才能让孩子效法呢?言传身教非常重要,可惜,很多人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小人。
大方向已经定了,就看落实到哪个村了。
考察就是去县里推荐的村子去看看,看是不是真的贫困,是真的缺水吗?能推荐上的村子,肯定是有前途的村,稍微帮扶一下,就能起来。而在其他地方,自然资源恶劣,人们住的地方交通不便,许多东西运不出去,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因此,想要发展一个项目,非常困难。其他村民,等靠要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自力更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稍微有点钱的人,真是太少了。
考察也是走过场,没有超出县里推荐的村,要是到别的村,恐怕还不行,不经过县里,是不允许到其他村的,即便那个村特别有需要,特别特别困难,也不能去。
离开宣统到九峰,是明目张胆地巴结领导,而始作俑者,就是冯菲菲。她根本不给宣统一次机会,直接地、彻底地、绝对地从宣统到九峰,只因九峰县白鹳村出了一个非常珍贵的人物。
宣统县的人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如今的基金会已经完全被区域总监控制,哪怕区域总监不出一分钱,也要跳出来指手画脚,不给基金会张扬主基督的名声,而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可以以私人身份,向人做见证,这个让柯南非常苦闷。
考察完毕,就是进入签合同的环节了。很奇怪,签合同要到乐平乡,并让白鹳村的村项目办公室干事赶到乐平乡,这是少有的,在所有签合同的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现象,一般都在县分公司签合同,这次的确不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先头部队,柯南、多哥、尹贤仁和后来加入的金莲,先在村里摸了情况,然后到了乐平乡乡区域总监。县分公司的王干事先来会议室,看看会议室的布置的情况。按照刘小姐的意见,一定要拉横幅,拉横幅的目的是为了照相,拍照成功后,可以拿回港岛,作为一个交代,这是流程中的重要一环。
可惜乡区域总监的会议室条件不好,横幅竟然没地方挂。
王干事给大家沏茶,他在玻璃杯子里放入茶叶,看起来是毛尖,然后倒入开水,不倒满,将水倒出,再倒入开水,他说:“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让茶更香,一般不喝头道茶,二道三道茶才是好茶,最后喝的茶就太差了,不如喝开水。”
然后寻找拉横幅的位置,找来找去,最后只能横着拉,盖了三个窗户,才勉强将横幅拉满,就是为了照相,没有别的。
大家都逐渐到了,然后会议开始,由县分公司经理主持。从省里、县里到乡里、村里代表都发言,然后是捐赠方刘小姐代表基金会发言。刘小姐的话很少,说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接下来是冯菲菲宣读合同书。
合同书中多次提到冯菲菲的名字,当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冯菲菲特意提高了声调,生怕别人没听到或者不注意。
合同念完,开始签字,跟在归州一样,和区域总监签合同,再和村里签合同,其实没必要,完全可以把村里的合同一并签了,免得那么麻烦。柯南突然感到,这是看不起村里,想要让村里孤立起来,要以势压人,村里人稍微聪明点,就能明白这个意思。
要知道,和村里签的合同才最重要,至于和市里、县里签合同,完全没必要,因为根据归州的经验,援助款(项目款)直接给村里,村里人直接受益,用不着中间的环节,要是和县里、市里签合同,没准会给他们留下了希望,还以为县分公司或者乡办事处可以得到一些好处呢,实际上这两级区域总监,甚至包括省区域总监,都没办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