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162章 兵临城下

第162章 兵临城下

皇帝好像是在开玩笑。

开一个并不太好笑的玩笑,且不说那金人得穿过北边的重重大军过来,就说他们真的来了,这临安城又不是什么小地方,两三万人是围都围不住的。

而这么多人来,怎么可能兵临城下了,这城里头连点消息都没收到?

大伙儿又不是没被围过,就拿赵桓和老公主来说,十五年前可都是在开封城里待过的。

所以当赵官家说出这事儿来的时候,虽然第一时间冒出头的是恐惧,不过这恐惧很快便被诸多疑问给压了下去。

在场许多人都开始计较着,想到皇帝这些日子对待赵桓的态度,一个可能性便生了出来。

官家是在骗人,是在吓唬孝慈渊圣皇帝,是想继续看他出丑态来。

也许是看到了大家脸上的不信,刘邦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又见黄彦节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忧愁的模样,好像他这个阉人娶了个媳妇儿却当了爹一般,他躬身作揖道:

“官家……”

随后便小声地,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讲了起来。

等他说完了,刘邦才不紧不慢地把酒杯放在了案上,示意陈妙常给自己倒上一杯水酒,这才道:

“说给他们也听听。”

黄彦节应了下来,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把声音提高了百倍,让他那尖锐的嗓子在整个小西湖上散了开来,把湖里面的鱼儿都给惊扰到了。

“金人大军已奔赴至临安脚下,嘉会门、钱湖门、新开门俱已遭袭,余杭门、钱塘门、丰豫门闭门及时尚无大碍,其余诸门……连着水门在内,全都被围了起来。”

“许多进出城的百姓,全都被金人给抓了去……临安城,被围了。”

皇帝已经说过了一次这事儿,黄彦节现在又来说了一遍。

有人开始相信了起来,只是许多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看着饮酒的皇帝和边上的赵相爷,等着二位发话。

还有的人,认为自己已经看破了赵官家的把戏,不过这个时候,官家摆出了这么大的一个阵仗来,摆明了矛头是对向的那孝慈渊圣皇帝……官家是已经确定了要这位的性命了,现在唯有不做声,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皇帝这般行事,胡来是一定的,难免寒去不少人的心。

老公主便是属于认为自己看破花招的聪明人,她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虽然第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了神,但现在却是无比的镇静。

赵家的这位老九,当真是把别人都当做了傻子。

若说当年还有点儿一起南下的情分的话,那么这几日过去,加上今日的这个插曲,老公主对于这位皇帝陛下,已经是变得有些厌恶了起来。

她年纪比姚太夫人稍长,但身体精神都是好得很,连根拐也不用拄,只是把手交到了一旁的宫女手里,让她扶着自己,慢慢地,踱步到了皇帝的案前。

“您这是何必呢?”

刘邦用酒杯挡住了脸,也挡住了他露出来的那一闪而过的轻蔑。

“您这是什么话,什么意思?”

见他还在给自己装疯扮傻,老公主又问了一句:

“世间最亲者,不过于骨肉弟兄,他已经没有了与您争夺的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您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他?”

“难不成,您身为大宋之君,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了吗?”

“他所图的,不过是活着而已,您……”

刘邦打断了她说话:

“您倒是让朕糊涂了起来……不过有句话您倒是说对了。”

“所图不过活着而已,这天下有多少人不是这样的呢?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入了愿去呢?就像是岳府门前挂着的那人,说死,还不是就死了。”

见他又扯到了那草民的身上去,老公主忍耐不住:

“您就算真想杀人,也需得寻个别的理由,那人并非什么不可死之人,只因为这个去找你兄长的麻烦,这事儿别说现在过不去,以后在天下人的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只因为?并非什么不可死之人?”

刘邦重复了一遍老公主的话,见这老妇人一脸严肃的模样,知道她不是在说什么逗乐的话儿,也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啪!”

大伙儿只看皇帝一巴掌就拍在了案上,震得周围的碗碟都差点摔在了地上。

“你说得很对,朕并不是想要替那人报仇伸冤,更不是想要为他讨回什么公道……公道。”

“只因为他与朕有旧交,所以朕见不得他丢了性命却没人给他报仇,还能顺便解决掉一个麻烦……但其实,”

刘邦绕路到了案前,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老公主:

“其实,就算那人不死,这人也是要死的,朕也是要去寻他的毛病的。”

本来这般质问,老公主的底气便是来自对于皇帝道德约束感罢了,她没想到,皇帝哪里是个什么讲道德的人,他这么大方地承认,反而让老公主有些泄了力去。

“您若真是那么想,直接杀了便是,又何必假模假样说什么金人来了,不是多此一举吗?”

是的,她反应得很快,要是皇帝真像是他所表现来的这般,什么也无所谓什么都不重要的话,那他完全没必要在今日搭好台子,唱这么一出戏来。

“什么假模假样?不是您用钱保住了他的性命?”

“那金人……”

“哦,”刘邦蹲下了身来,看着这位眸子会说话的老妇人,“那金人,确实是与朕无关……就像是您说的那样,这么杀人,那是多此一举。”

老公主心里头第一次生出了不安感,她看着皇帝好似有些醉了的眼神,心里头的不适开始变得强烈了起来。

不是皇帝?

那金人不是皇帝的人扮的?

临安城当真是被围了?

不对!金人根本不可能到临安来,那太尉张俊早早地与皇帝分兵,消息已经传遍两淮,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第一时间,老公主,还有许多看穿了皇帝的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这些金人是张太尉的人扮的。不管从人数还是从行军路线,只有张俊的兵有这个能力做到在现在围了临安。

她本来还想猜测皇帝说的是真是假,却又听到亭外长廊,开始生出了动静来。

回头看去,却见那两鬓皆白的张太尉,脸上全是血痕,好似喝醉了脑袋,走路颠三倒四的,几乎是走一步便摔一下,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一直到了皇帝身前,张太尉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跪了下去:

“官家,金人来啦,临安城被围啦!”

这是第三次听到这个消息,但是与前两次的镇静不同,大伙儿终究是慌张了起来。

张俊在这里出现,那么外边的……便当真是金人了。

金人,真的来了!

看着老公主有些变幻莫定的脸色……当年这位也是在汴京的,之所以没有被抓去北上,主要还是因为她辈分太高了些,也不住在皇城里,金人不晓得她的宗室身份。

可是那被围城之时的惨相,疫病蔓延开后四处摆放着的尸体,这位老公主可是瞧了个真真切切,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金人北去后,自杀守节的那些个人们……

那时候的汴京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环境里,好像皇帝被掳走了,天就要塌了一般,一开始是刘子羽他爹刘韐,后来是赵桓的仁怀朱皇后自尽的消息传来,越来越多的人没有死在金人包围的冬天,而是死在了金人离去后的春天。

不论男女,不管身份,已经是到了只要是活着,就仿佛是十恶不赦的地步了……没钱的男女被饿死,年轻的女人被送去给了金人,年轻的男人城一破就跑了,留下来的也全都被入城的金兵给砍杀了铸成京观,在这种情况下存活下来的老公主,竟然被杜充那厮给阴阳道:

“公主赵氏宗亲,为何寡活耶?”

程颢、程颐两位大儒那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早已经被人给奉为圣人语录,杜充的这一问,何尝不是代表了天下人的疑问。

这话儿成为了老公主的心结,若不是吃斋念佛多年,心境要比常人镇定许多,说不准这位当真就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尽管如此,她身为钱家主母,后面的许多小辈竟然也抱着与杜充同样的想法,对她不甚尊重。

刘邦笑了笑,问向张太尉道:

“你身为一军主帅,如此慌张像是个甚么模样!站起来说话,勿要吓着了朕的亲戚些个。”

张俊一脸刚刚经历了大战的样子,站起身来,努力地吸了好几口大气:

“此番金人来得突然,不知道是两淮哪里的防线出了问题,臣手底下的几万人马与其交战,已经损耗了五六成之数……此番对面来的凶猛,风头正盛,势不可挡……所幸临安城高墙厚,若是固守,对面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么厉害……”刘邦自言自语了一句,又赶紧呼唤起了赵鼎,“城中可还有余粮?”

余粮……赵相爷一把年纪,难得有些激动起来。

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官家竟然会使出这一招……就是了,就是了!

北边就是个背锅的,天下间的作孽事儿干了不少,多算上一件,也冤枉不了他们。

别人不知道那韩常投降的细节,可是他身为一国宰辅,当中关节只是稍为捋一捋,便能清楚许多。

金人是不可能来的,但是官家招降过来的金人,便就什么都说得清楚了。

“回禀官家,各地所征之粮尽数运给了北伐诸君,前些日子又遇赵士程谋反,许多商户都与外边断了联系。”

“仅仅靠着临安所储之粮,一日一餐的话,兴许能撑上半旬。”

临安人多,人一多起来,热闹是热闹了,消耗也就自然大了去。

只见皇帝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忧虑的神色,又从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儿来:

“这可如何是好?!”

好几个大臣都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他们这群人,全都是想着要去打仗的,对金人要么恨之入骨,要么就没有常人那般畏惧,此时难免与当年开封城被围的时候做起了比较,一时间,个个都生出了诸多的办法出来。

胡铨上前一步道:“张太尉带来的兵马,加上临安城三衙各司的守军一起,集中兵力向外突破,金人织下的又不是天罗地网,终究是能够冲得出去的。”

“再让距离最近的韩良臣、殿前司步军司的两位都使回来勤王,如此,金人便成了我大宋的瓮中之鳖了!”

刘子羽默然道:“却不知金人来将几何,打头的又是何人……临安城军械库里的装备,即使现在发百姓一起抗敌,也是足够的……最主要的是,北伐去的几位将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知道得不甚清楚,一切,还是得从长计议一下。”

见他们竟然当真讨论起来了抗敌之策,纵使觉得再荒谬的人,此时也不免信了七八分去,又见皇帝陛下手不释杯……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但反正这些天官家一直在喝,从那日他回宫之后的第二天上朝开始,他便再没有离开过那酒杯。

到底是醉还是没醉,恐怕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他绕过了案前的老公主,径直走到了那有些失色的孝慈渊圣皇帝面前。

赵桓心悸:“陛下……”

“伱当年做的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刘邦盯着这个死人,“今日又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你来指挥,你当如何?”

“这……臣不敢胡言乱语,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没事儿,朕让你放肆。”

赵桓的嘴角动了动,没人比他更知道金国人的厉害了。

此时皇帝问起,加上之前承诺过矮子要为两国止息干戈而进言,他想了想,终于是回答道:

“金人此番来袭,想来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正是被其给占据了先机,此时诸将皆在外边儿,临安虽固若金汤,但人心难测,百姓重压之下恐怕会在这个关头闹出些事端出来,到时候我大宋将儿既得面对外患,也得面对内忧,着实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一面小心翼翼地说着,一面观察着老九的神色……说实在的,这些年里没有谁比他更会察言观色了,但凡老九流出半点不悦,他立马便会住口,然后换个说辞。

可是老九不但没有不喜,反而一对眸子愈发的亮了起来……如此神态,倒是与昔日他和徽宗皇帝商议之时,后者的表情如出一辙。

悄悄地松了口气,就说嘛,都是赵家人,难不成老九还能忽地改了性子不成。

有了皇帝的表情做鼓励,孝慈渊圣皇帝说起话来便有了许多的底气,毕竟这是兄弟重逢以来,老九第一次朝着自己露出了这么舒坦的模样。

“两国实无世仇,皆因当年海上之盟而起,又因厉阶郭药师包庇张觉,方才闹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大宋自居中国,当以礼仪廉耻为先,上次金人遣使而来,已足见其求和之诚意,既然已经说过了要和,倒不如继续把和议继续下去,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侃侃而谈,听得刘邦忍不住拍了拍巴掌,狗日的,杀了你也不冤!

“你的意思是,朕没有礼义廉耻,所以才背了盟去,是吗?”

赵桓神色一滞,差点就要跪身下去:

“是臣说错了话儿,陛下勿怪,陛下勿怪……”

一面说着,一面作势就要给自己两个巴掌,刘邦连忙阻止了他:

“哎,你这是干什么,是朕让你说的,而且你说的又这么有道理,朕又岂会怪你。”

“不瞒你说,你这次还真是与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惦记着别的事情,那不是傻子嘛。”

“无论如何,先把眼下之为解决了再说吧。”

赵桓心里头大喜,一来老九第一次肯定了自己……当年他在完颜昌面前做到这一步,足足用了两年的时间,那便说明,他是已经开始接受了自己,那自己的性命,也多半是保了下来。

二来达成了与金国人的承诺,让对面知道自己活着也是有用的,始终惦记着自己,可以靠宋吃金也能靠金吃宋,左右逢源之下,便是有了自己的底牌。

第三嘛,则是当年的选择确实是他窝囊了些,他在牛圈里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若是能重来的话,自己一定不会去金国大营里面,自己一定要拖着逃跑;如今老九越是能干,对金人越是强硬,便显得自己越是不中用。

只要老九当真照着他说的这么去办了,对宋国如何赵桓不知道,但对于自己来说,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皇帝的决定一说,立马便引来了许多大臣们的反对……靖康一役让宋人失去了脊梁,直到现在也没全恢复过来,如今明明有着例子在前,官家却仍是不知道引以为戒……眼看着这中兴之主就要步入他爹和他哥的老路上去,这些人哪里肯干!

若是要说和,昔日秦桧在时他们早就站在秦相爷身边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一时间,劝谏声、哭泣声、恳求声不绝于耳,跪着的、躬身的、磕头的姿态尽出。

刘邦叹了口气,对着禁军指着解下了自己腰带正在亭子梁上打结的刘子羽道:

“把刘尚书给劝下来吧,好好的不学,学他爹上吊。”

又指着整个人都翻到了栏杆外边,被一群人给拉着的苏符道:

“湖水太冰,让苏尚书也回来吧,不管是溺死还是冻死,还不如刘尚书给自己留个全尸呢。”

反正大家各有各的做法,赵鼎虽然知晓情况,却还是想着配合皇帝,做个姿态出来,只是老头儿演技不行,往后退了好远,临近把头给撞在桌子上的时候,却又慢了下来,一直等人把他给拉住了,他才开始要挣扎起来。

一时间,场面热闹极了。

刘邦看着那一直心事重重看着自己的韦太后,第一次主动开口与她说了话。

“学着点。”

皇太后眼皮一跳,正欲开口,又见她亲儿子去宽慰那几个妃子去了,独留下她一人在思索着……九哥儿是让自己学什么。

“你们怎么不害怕?来的可是金人。”

比起大家的激动,坐在他身旁的几个女人反而显得镇静了许多,种雨有了母性,说起话来比昔日更加温柔,光是听见她的声音,刘邦便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您是一国之君,也是一家之主,天塌了有您在,您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你没听见朕说的话?朕要去与他们说和了去。”

种雨昂首,一脸骄傲道:“您不会的。”

“哦?”刘邦笑道,“你对朕这么有把握?”

“臣妾是对臣妾的夫君有把握。”

轻轻点了点头,都说一个好的女人足以旺三代……吕雉哪里都好,就是身为古往今来第一个皇太后,她的权力太大了些。

不过还是得怪始皇帝,谁让他只教了人怎么做天下共主,却没立个女人出来在后宫做榜样,害得自己只得摸瞎前进。

“放心好了,在不让人失望这件事上,朕一般都不会让人失望。”

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将杯子给摔在了地上。

大伙儿终于是安静了些,刘邦把脑袋上那幞头插着的两翅给摘了下来,拍到了桌子上,大喝道:

“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做这样子给谁看!”

“要哭丧的,去你爹面前哭去,别在老子跟前嚎!”

一面说着,他又唤着张俊:

“嘉会门,老子亲自去看看,看看他们是不是要把天给翻了去!”

张太尉连忙松开了拉着苏尚书的手,赶紧小跑到前方开路去了。

皇帝什么话也没说,连看都没看那几个要寻死的人一样,径直便跟了上去,许多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金人的面都还没见着呢,光是听见了消息,便乱成了这副模样。

也不闹了,纷纷整理起了自己的衣冠,跟随着皇帝的脚步去了。

后宫中的人就要回后宫里头去,韦太后也是这么想的,自从他儿子给她放狠话,还减少了她的用度之后,这妇人便没有一夜睡过好觉,现在金人又来了,她更是害怕得厉害,魂魄都丢了一半去,若不是旁边的宫女呼唤着,她不知道还要在原地发多久的呆。

“太后……都走了。”

韦太后回过神来:“都走了……那,那便回去吧。”

这话才一出口,便被人给打断了:

“太后,先不忙回去。”

她抬头一看,却见是官家身边的那内侍,现今宫里头当差的第一宦官,黄彦节。

“不回去,那要去哪里?”

黄彦节眉眼依旧低顺:“官家早先便吩咐过了,叫您同去嘉会门呢。”

那是金人在的地方,自己去作甚!

韦太后很想拒绝,但却发现,这个阉人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一说完,两个配刀的禁军,便朝着她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她不明白,明明是到了宋国,却仍是像在金国一般,万点都由不得自己。

另外一头,嘉会门本就是与皇城最近的一道城门,从皇宫丽正门一出来,百多步的距离而已,从小西湖到这里,不过花费了一盏茶的时间。

城门上站着的人是王琪,这小夜叉素来没心没肺,难得见他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此时见皇帝带着众人来了,他赶忙迎了上去:

“昨天夜里还好好的,张太尉到的时候还没事,天还没亮,这些狗日的便已经到了……”

“幸好发现得及时,对面攻了几次,全都被神臂弓给压了回去,但看这副模样,想来是当真做了攻城的准备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指着不远处的山坡,金人已经开始在伐树凿石了,看起来正是在做攻城器械。

刘邦眺望了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最主要的是消息已经传了开来,许多百姓都涌上了街头……他还好,毕竟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前,各国差不多每年要打一次,见惯了这种大场面;别的大臣就不一样了,他们中的许多都是南人,也大都仕官于靖康之后,又多半是些文臣,此时见了这幅景象,不少人都变得心惊了起来。

“别的城门如何?”

王琪答道:“臣都巡视过了,都给围上了人,唯独此门这里人数最多,想来是离皇宫最近的缘故,金人的主力,当是在这里了。”

“谁人统兵的,可看清楚了?”

小夜叉顿了顿:“打的旗帜,应是金国纥石烈家的,具体是谁,便不知道了。”

纥石烈家的……

赵鼎听了去,终于是有些摸不准了。

他贴到了皇帝的身边去:

“官家……这人,当真是金国来的?”

刘邦古怪地看着他:“不然怎的,你以为是哪儿来的?”

“韩常……”

“对了,”刘邦好似刚想起来什么,问着张俊道,“韩常呢?”

张太尉赶忙回话:“一齐来的,现在当是在钱塘门附近巡视着。”

赵相爷眼皮跳成了蚂蚱,见鬼了,见鬼了!

不是张俊,也不是韩常。

这么多的人马,不管是从何处来的,怎么可能瞒得过自己!

真是那金人来了!

他再也沉稳不住,赶紧便唤着刘子羽和胡铨,一面清点着军械库里的装备,一面赶紧让兵部的差人去趟临安府衙。

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在城里生出事端来!

又赶紧询问起了现在的布防情况……原本还淡如水的赵相爷,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刘邦没有理他,而是清了清嗓子:

“先去谈谈吧,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个胆子身入敌营的,大家自荐吧。”

谈,大家都不想谈,但现在这个情况,正如赵官家所言的那般,正是火烧眉毛了。

可是谈的话,不又是走了汴京城的老路了嘛!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便享受到了兵临城下的滋味,这转变实在是来得太快,许多人都还没能够接受得过来这个现实。

胡铨站身出来:“官家,不用谈,咱们能打!”

刘邦白了他一眼:“押下去,别在这儿捣乱。”

“说了要谈,那就只提谈的事儿,先别提其他,免得乱了计划。”

如此,还有想要说话的人,见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各自噤声了去。

不说话归不说话,但让他们主动请缨去与金人谈,这事儿也许有人会去做,但绝对不是城墙上的这些个。

“去那群做苦力的人里头找吧……林一飞?他是秦桧的儿子,想来和金人打交道也是有办法的。”

这便是为那林一飞做了主了,他扛木石扛的好好的,怎么也没想到,忽然便担上了这么大的一个责任。

可是由不得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是去了,当真谈成了的话,那富贵日子便回来了。

只见这位被吆喝出了城门去,举着双手慢慢地挪向了金国大营,再回来的时候,毫发无损不说,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刚一入城,便被簇拥着上了城门,一群人全都围了上去,看他是个什么说法。

林一飞心里头记恨皇帝,可是他更害怕这位桀纣之君,过了一生的富贵日子,唯独在这两年开始受尽世间磨难。

此时金国人来,他面上虽然紧张,心里头却全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绣花枕头,还妄想与金人一战,如今倒好,还不是要舔着脸去求和!

“陛下……他们,他们不愿意与罪臣谈。”

“为何?”

“只说是罪臣身份低微,不见我大宋的诚意。”

刘邦思索了一会儿:“确定是金人吗?”

林一飞赶紧点头:“确定是!罪臣对金国礼仪颇有研究,那些人行事说话,绝对不是假扮出来的模样,确确实实是金人无疑!”

他这话,算是打消了众人的最后一丝疑惑,刘邦又问道:

“那……狗日的些想要谁去,有没有说?”

林一飞作揖道:“若是陛下亲自前往……”

“哼!”

皇帝一声冷哼,他赶忙改了口:

“皇亲国戚也可。”

“皇亲国戚……”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围,把目光落在了那面若筛糠的赵桓身上。

后者打了一个冷颤,种种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却发现老九的目光移开了,落到了边上的老公主身上去。

“要不然……”

老公主咳嗽了十几声,感觉肺都要被咳出来了,颤抖着道:

“我一介女流,倒是担不起许多的责任。”

“官家又身系江山社稷之责,要不然的话,还是……大哥儿去吧。”

孝慈渊圣皇帝脸色惨白,恨极了面前这个救命恩人。

(本章完)

260.第257章 求和194.第191章 城父312.第308章 你爹是个完人第26章 二五仔张太尉340.第336章 怀疑295.第291章 祈福164.第162章 兵临城下154.第152章 入城162.第160章 一定136.请天假兄弟们, 明天补上310.第306章 报仇169.一月一次第33章 易安居士238.第235章 出气第56章 血性232.第229章 太康渡80.第80章 荒唐244.第241章 出人意料第10章 针尖对麦芒228.第225章 赔偿349.第345章 四面受敌221.第218章 不能白费187.第184章 导火索188.第185章 交待138.第136章 再起临安193.第190章 衮雪323.第319章 行军287.第283章 纸包不住火174.第171章 淮西军变166.第164章 得寸进尺第23章 十倍奉还228.第225章 赔偿第54章 去上朝357.第353章 奔袭第55章 来人第32章 讨个营生280.中秋快乐93.第93章 斩田师中第36章 杀与不杀137.第135章 终于来了181.第178章 虞氏119.第118章 献计88.第88章 明州305.第301章 来龙去脉360.第356章 反击343.第339章 计划141.第139章 岳府162.第160章 一定196.第193章 请求299.第295章 乱杀319.第315章 猪队友335.第331章 聪明人第62章 退路第6章 都是误会107.第107章 兵权第4章 没有常识225.第222章 死士213.第210章 取信第62章 退路98.第98章 买卖325.第321章 退兵346.第342章 君要臣死第48章 大宋学子208.第205章 来人129.第128章 刘朗妙计安天下277.第274章 要不真和169.一月一次第55章 来人205.第202章 奢侈104.第104章 什么都不要就是什么都想要113.第113章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292.第288章 牺牲320.第316章 开城门278.第275章 走不了344.第340章 贩子244.第241章 出人意料318.第314章 天神下凡192.第189章 取信77.第77章 我也要做点什么211.第208章 打定主意144.第142章 继位第10章 针尖对麦芒第48章 大宋学子244.第241章 出人意料266.第263章 得寸进尺239.第236章 断案367.第363章 身先士卒134.第133章 颍州破138.第136章 再起临安126.第125章 军情192.第189章 取信321.第317章 进攻347.第343章 贪功202.第199章 想做什么198.第195章 及时雨78.第78章 借机行事334.第330章 折家174.第171章 淮西军变300.第296章 赌命234.第231章 互不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