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严嵩引领至干清宫以后,只见吕芳抬起头来,看向此刻正坐于龙椅之上的嘉靖,恭敬禀报道。
“陛下,严阁老到了!”
“嗯,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嘉靖听闻吕芳此话,摆了摆手,如此吩咐道。
“是,陛下,奴婢这就告退!”
吕芳的心里十分清楚,接下来是皇帝与严嵩的最后一次谈话。
在应声后,吕芳便快步离去了。
等到吕芳离开干清宫以后,只见严嵩颤颤巍巍地跪伏于地,必恭必敬道:“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的严嵩,须发尽白,行动迟缓,脸上的老年斑尤为显眼,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嘉靖在上下打量了严嵩一番后,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嗯,起来吧!”
“谢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应允后,严嵩方才从地上缓缓起身。
看着这样的严嵩,嘉靖的心中不由得生出许多感慨,在沉吟片刻后,出言询问道:“严阁老,朕记得你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吧?”
“回陛下的话,微臣正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
严嵩听闻嘉靖此话,当即低下头,不假思索地应声道。
在得到严嵩的回答以后,只见嘉靖用手轻轻摩挲着龙椅上雕刻的龙头,自顾自地说道:“这一眨眼的功夫,这么多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么一算,你给朕当了二十二年的内阁首辅。”
“当初陪朕来京城的几位大伴,现如今也只剩下了黄锦,再过不久,就连吕芳也要离开朕了!”
嘉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的落寞。
对于冯保将要接替吕芳,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一事,严嵩自然是知情的。
眼见皇帝露出此等表情,严嵩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下头,不发一言。
在这之后,只见嘉靖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严阁老,你当真要致仕吗?”
“陛下,微臣今年已经八十一了,没几年活头了,恳请陛下放微臣回乡吧!”
在察觉到嘉靖看向自己的目光以后,只见严嵩‘扑通’一声跪伏于地,眼眶微红,语气中也满是乞求。
嘉靖见此情形,不由得有些心软,在长叹一口气后,紧跟着开口道:“唉,起来吧,朕答应你!”
严嵩听闻嘉靖此话,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沉声道:“多谢陛下恩典!”
直到此时,严嵩才放松下来,他知道,但凡自己刚刚说个不字,那么等待自己的,便是皇帝无情的屠刀。
在从地上起身后,只见严嵩鼓起勇气,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小心翼翼道。
“陛……陛下,在临走之前,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便是。”
坐于龙椅上的嘉靖听闻严嵩此话,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开口道。
待嘉靖的话音落下,严嵩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开口道:“陛下,说来惭愧,微臣就严世蕃这么一个儿子。”
“微臣希望,在微臣致仕以后,您能够念及旧情,在严世蕃犯错的时候,留他一条性命,哪怕从今往后都不让他做官也行!”
“严家的香火,不能就这么断了!”
在听完严嵩的请求以后,只见嘉靖点了点头,作出了承诺:“嗯,朕答应你,只要不是什么大错,朕都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嵩听闻嘉靖此话,脸上满是欣喜之色,当即拜伏于地,毕恭毕敬道:“微臣多谢陛下恩典,愿陛下万寿无疆,愿我大明万世长存,山河永固!”
严嵩说完,再拜。
嘉靖闻言,久久未曾言语,他知道,这是君臣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时间就这么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见嘉靖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一脸疲惫地开口道。
“走吧!”
“是,陛下,微臣这就告退!”
严嵩说完,在向嘉靖郑重行了一礼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干清宫。
……
不出意外,严嵩的辞呈,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
而与此同时,两个惊天消息,也接连曝出,惹得朝野震动,使得许多官员不知所措,惶惶不可终日。
一是内阁次辅徐阶,纵容其背后所在家族,大肆兼并土地、为祸乡里、致使军士暴乱,除此之外还有走私、买凶杀人等等罪名,现已被下狱,听候发落。
二是内阁首辅严嵩上疏乞骸骨,准备致仕,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退下来。
这两个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重磅炸弹一般,很快便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朝中的文武百官,就二者之间的联系争得不可开交,有人说是严嵩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还有人说,这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总之,各种各样说法众说纷纭,谁也无法说服谁,但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便是,把持朝政二十余年,权倾朝野的严嵩真的要致仕了!
而严嵩一退,接下来就轮到高拱接替严嵩,成为内阁首辅了。
朝中许多官员也开始四处打听,高拱平日里的喜好,唯恐慢人一步。
外面纷扰的一切,严嵩已不再关心,从他选择递上辞呈的那一刻起,他的仕途就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他应该做的,就是把剩余的流程走完,离开京城,返回江西老家。
此时,他正坐于书案后,练习书法。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严世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父亲,罗龙文、张润德他们在外求见,您看……”
严嵩听闻此话,连头也没抬,冷声吩咐道:“把他们都轰走,我谁也不见!”
“是,父亲!”
等候在书房外的严世蕃听闻此话,脸上满是无奈之色,在长叹了一口气后,快步离开了。
在严世蕃离开以后,严嵩继续专注地练习书法,当他回过神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然黯淡了下来。
房间内的火烛,不知何时被点燃,散发出橘黄色的微光。
随后,只见严嵩将手上的毛笔放下,活动了一下四肢。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严嵩见此情形,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色,在平复好心情后,方才出言吩咐道:“进来!”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推开,随后,管家迈步走了进来。
管家在进入书房以后,未作丝毫犹豫,当即俯下身体,毕恭毕敬道:“老爷!”
严嵩闻言,瞥了管家一眼,出言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管家听闻严嵩此话,在环视一圈后,压低声音道:“老爷,高阁老来了!”
严嵩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在听完管家的汇报后,神色颇为平静,点了点头,出言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是,老爷!”
对于严嵩的吩咐,管家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在应声后,便快步离去了。
……
不多时,在管家的引领之下,只见高拱迈步进入了书房。
在进入书房以后,只见高拱下意识地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向其拱了拱手,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严阁老!”
“肃卿来了,坐吧!”
严嵩似乎对高拱的到来颇为高兴,只见其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一旁的空位,如此开口道。
“多谢严阁老!”
高拱闻言,也没有推辞的意思,径直坐到了一旁的空位上。
高拱坐下后不久,很快便有侍女上前,给严嵩以及高拱,都各自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以及装有柿饼、荔枝、圆眼、栗子、熟枣的果盘。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瞥了高拱一眼,一脸和煦地开口道。
“尝尝吧,这可是不久前新到的狮峰龙井!”
“嗯。”
高拱在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后,不由得两眼放光,不住夸赞道:“真是好茶!”
在闲聊了几句以后,严嵩将目光收回,选择步入正题:“肃卿啊,再过不久,你就是内阁首辅了,怎么会想着来拜访我这个老头子呢?”
高拱听闻严嵩此话,不假思索地应和道:“严阁老说笑了,在下只不过是沾了严阁老您的光罢了!”
“要是没有严阁老您,在下恐怕还得继续在内阁打熬不知多少年的资历。”
高拱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严阁老,实不相瞒,在下这次过来,便是想要请您指教一二,毕竟严阁老您当了二十多年的内阁首辅……”
严嵩看得出来,高拱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同时,这也让严嵩对高拱生出了一丝钦佩之感。
一般人是绝对做不到高拱这个地步的,毕竟,此时的高拱,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内阁首辅。
朝中想要巴结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他却能够耐得住性子,跑来拜访自己。
在这之后,只见严嵩将内心纷乱的想法尽皆压下,抚了抚胡须,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指教谈不上,不过我倒是有一句话要送给你,用人,只有用好了人,才是干大事的第一要务!”
“用好了人,这天底下就没有干不成的事!”
高拱听闻严嵩此话,脸上适时浮现出感激之色,毕恭毕敬道:“多谢严阁老指点!”
严嵩将高拱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在沉吟片刻后,只见其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起身,来到一旁的书架,从上面取下一本厚厚的卷宗,将其递到高拱的面前。
“拿着吧,有了它,许多事也能够轻松一点了!”
“严阁老,这是……”
在从严嵩的手中接过卷宗以后,只见高拱的脸上适时浮现出疑惑之色,出言询问道。
而严嵩却没有替高拱解惑的意思,而是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缓缓道:“你自己翻开看看吧!”
待严嵩的话音落下,高拱将手上的卷宗翻开,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高拱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卷宗里面,详细记录了朝中许多官员的施政过失,除此之外,就连作奸犯科的事,上面也有记录。
不仅如此,这本卷宗里面,涵盖的官员,上至中央,下至地方,可谓是无所不包。
直到此时,高拱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为何严嵩能够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屹立二十年不倒!
正是因为严嵩的手里,死死攥着那些人的把柄,才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在高拱看来,自己手上的这本卷宗,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有了它,自己很快就能够掌控局面。
同时,高拱心里也很是庆幸,自己跑来拜访严嵩的这个决定。
在这之后,只见高拱将卷宗放至一旁,从座椅上起身,一脸郑重地向严嵩恭敬行礼道:“严阁老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严嵩听闻高拱此话,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紧跟着开口道:“这只不过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罢了,肃卿,你能一路走到今天,全靠你自己的努力,老夫可不敢随意居功!”
待严嵩的话音落下,只见高拱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严阁老,您对在下有着拔擢之恩!”
严嵩闻言,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挑了挑眉,一脸好奇地询问道:“哦,拔擢之恩,什么时候的事?”
迎着严嵩的目光,高拱在回忆许久后,一脸感慨地说道:“严阁老您忘了吗,当年您做寿的时候,宴请了许多宾客到访,当时在下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史官,也受邀参加了宴会。”
“由于您身材高大,在步入宴会厅的时候,许多人为了一睹您这位首辅的风采,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这让在下联想到了,韩愈在斗鸡诗里描述的“大鸡昂然来,小鸡竦以待”。”
“在下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便怪笑了一声,而这吸引了严阁老您的注意。”
“在当着您的面,说明其中缘由以后,现场所有的宾客都笑了起来,事后,您不仅没有丝毫怪罪,反而还提拔了在下。”
在听完高拱的叙述以后,严嵩也回想起了这件事,自顾自地感慨道:“原来是这件事啊,居然都过去这么久了,岁月不饶人啊!”
随后,严嵩、高拱又闲聊了一阵,书房内的气氛也肉眼可见地融洽了起来。
再然后,眼见天色已晚,只见高拱从座椅上起身,拱了拱手,向严嵩辞行。
“严阁老,天色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嗯。”
严嵩闻言,用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高拱一番后,点了点头,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
正当高拱打算迈步离去的时候,只听严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肃卿,为朝廷办事,功过非常人所能论之,既然认定了一条路,那么就坚定地走下去吧!”
高拱闻言,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沉声应道:“多谢严阁老!”
在这之后,高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
眨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在历经三辞三让以后,皇帝总算是同意了严嵩乞骸骨的请求,而这,也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另一边,在严嵩致仕以后,高拱也更进一步,顺势成为了大明新一任的内阁首辅。
现在的高拱,不仅是内阁首辅,更身兼户部尚书,以及海贸大臣等诸多要职,除此之外,张居正也成为了内阁次辅。
严嵩的致仕,令许多严党成员深感不安,他们十分害怕,接替严嵩成为内阁首辅的高拱,会对他们展开毫不留情的清算。
但一个月的时间过去,高拱那边仍旧没有什么大动作,反而一切如常,这使得他们逐渐安心了下来。
现如今的内阁,只剩下了五个人,分别是首辅高拱、次辅张居正,群辅胡宗宪、严世蕃,以及刚入阁不久的李春芳。
在历经一番磨炼以后,李春芳处理起奏疏来,也愈发地得心应手。
傍晚,紫禁城,内阁。
尽管已经到了下值的时间,但内阁众人却没有离去的意思,此时,他们正神色严肃地坐在一起,商讨着接下来的计划。
“眼下,朝局已经稳定了下来,依我看,是时候将改革正式提上日程了,诸位觉得呢?”
高拱说完,环视一圈,静静等待着众人的回应。
待高拱的话音落下,只见张居正站了出来,在沉吟片刻后,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嗯,我也觉得是时候了。”
眼见首辅、次辅都陆续表明了态度,余下的人自然是自无不可。
毕竟,在这之前,众人就已经达成共识,要开始施行变法,革除弊政。
严世蕃在思衬片刻后,看向高拱所在的方向,沉声道:“高阁老,在下已经反复确认过了,先前在宗室、勋贵身上施行的考成法,切实可行。”
“只需稍加更改,并确立考核的指标,就能够应用到官员的身上!”
高拱听闻严世蕃此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胡宗宪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胡阁老,接下来就由你们吏部,制订考成法的考核指标!”
一旁的胡宗宪闻言,当即低下头,沉声应道:“是,高阁老!”
“行了,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是,高阁老!”
……
夜幕降临,紫禁城,干清宫。
此时,嘉靖正盘坐于蒲团之上,眼睛似闭非闭,在嘉靖的身旁,还漂浮着五张先前绘制完毕的紫色雷符,用以护法之用。
那五张紫色雷符上,还不时涌现出些许银白色的雷霆,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倘若有修仙者在场的话,就能够看出,如今的嘉靖,已然进入了一种超然物外的境界。
自从感知到突破的契机以后,嘉靖就一直在做着相关的准备。
而今天,嘉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是时候突破筑基了。
只见一股紫色的法力升腾而起,将嘉靖包裹在内,嘉靖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可怖起来。
或许是感知到了法力的共鸣,笼罩整个干清宫的聚灵阵自动运转,将方圆百里的灵气,尽数聚集至干清宫。
随着灵气逐渐充沛,嘉靖也开始着手吸纳这些逸散的灵气。
那些被嘉靖吸纳的灵气,经由功法的路线,在嘉靖体内的各处经脉,循环一个周天以后,便向着丹田内的气旋冲去。
在这个过程中,丹田内原本储存的灵气,也在不断被压缩、凝实。
嘉靖整个人的气势,也在迅猛攀升之中。
渐渐地,嘉靖感知到了那层桎梏,与先前预料的不一样,嘉靖十分轻松地就突破了那层桎梏。
等到嘉靖突破那层桎梏,顺利迈入筑基期的境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待境界平稳以后,嘉靖立刻感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
此时,丹田内的气旋相较于以往,壮大了数十倍不止,里面的灵气,也变成了灵液一样的东西。
从四肢百骸,传来一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此时的嘉靖只需心念一动,就能搬山移海。
退出修炼状态以后,嘉靖的脸上满是喜不自胜的神色,朗声道:“哈哈哈,朕成了,朕成了!”
随后,嘉靖心神一动,几乎是在瞬间,嘉靖就出现在了半空中。
或许是感知到了威胁,天空中开始积聚起大片乌云,银白色的雷霆,在乌云中若隐若现。
而嘉靖对此并不在意,只是默默放出自身气势。
不一会儿的功夫,积聚起来的乌云瞬间消散,天空重新变得清澈透亮,月亮朦胧,洒下温柔的银光,照向地面。
嘉靖身上穿着的青灰色道袍,无风自动,发出‘猎猎’的响声。
就在这时,恰逢一队禁军路过。
其中一位禁军无意中看见了悬浮在半空中的嘉靖,其连忙叫住自己的同伴,指向半空,一脸惊讶地说道:“你们看,天上是不是有人?”
被叫住的那名同伴,下意识顺着那名禁军所指的方向看去。
此时,天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随后,只见其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天上哪有人,你看错了吧,快走吧,咱们还得继续巡逻呢!”
另一边,高拱位于京城内的宅邸。
纵使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此时的高拱,仍旧没有些许睡意。
他正坐于书案后,用饱蘸墨水的毛笔,奋笔疾书地写着即将递呈给皇帝的奏疏。
“当今海宴清平,四方安定,南倭尽灭,北鞑称臣,然虚享其位者,万数难尽,空食其禄者,何止千百。”
“臣所忧者,物议汹然,废驰骄纵,臣所虑者,粮饷挥尽,国库难充,现世家豪绅兼并土地之风日盛,百姓已无立锥之地,卫所军士常遭役使,苦不堪言。”
“自臣领任效命以来,寝食不定,夙夜难安,至此危难,宜当革新旧制,变法图强,凡效而无力者,罢其俸禄,凡食禄不效者,去其官职。”
“臣虽年朽,唯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谨伏圣听,再拜。”
待最后一个字落下,高拱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从头到尾仔细核对了一番,待确认无误后,方才将手上的毛笔放至一旁。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随后,只见高拱的妻子张氏进入了书房。
“夫君,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嗯。”
在应声后,只见高拱从座椅上起身,吹灭桌上的烛火,迈步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