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五官更加清秀,干净的就像是初冬清晨的雪。
也更为年轻了。
此时的他的容貌已经变成了少年。
一个少年道士。
但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也更为强大骇人。
越冬知道,这不是白三变强了,而是因为白三的力量恢复了一些。
但还是没有解决那个问题。
白三只不过成了一只寄宿在雷魂木上的剑鬼,这具身体还是不完全适合他。
北冥之上依然有风雷,一个巨大的身影躲在风雷之中的云海深处,给人一种天空般的压迫感。
白三坐在茧的碎片中,没有起身,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长生天:“小长刚刚你又想过杀死我多少次呢?”
长生天顿时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一片煞白。
他因为恐惧已经忘了言语。
太平真人更强了。
就在这时候白三站起身来,来到了他的身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就像是在摸一只宠物或者说一条忠犬。
“乖,总会有机会的。”
长生天吞了吞口水,还是不敢说话。
越冬和黑袍神秘人也没有说话。
这个世间很少有人能看得懂白三的真正心思。
除了他那位远在中庭的师兄。
就在这时候,风雷之上的云海里传来了大笑声:“想到堂堂魔宗四祖,竟然为人当狗,还当得如此乖巧。”
长生天当然知道说话的是谁,抬起头来怒瞪着风雷之上的云海深处。
但他没有说话。
不是因为他打不过对方,而是因为他在害怕白三。
白三也看向了那里,笑道:“鲲鹏老祖,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就在这时候云层破碎,风雷散落,一个巨大的如天空的身影出现在北溟的上空,遮天蔽日。
这就是地灵中的超级霸主鲲鹏老祖。
它的双目就像两个幽冷的太阳,挂在天空。
“太平好久不见。”
它的声音响彻整个天地,如冬雷震震。
白三:“的确好久不见,既然我来到了北溟,你不邀我前去做客?”
鲲鹏老祖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你又想干什么?”
白三:“放心,北溟暂时没有什么我用得上的东西,我不会打北溟的主意。”
鲲鹏老祖笑道:“那有什么好处?”
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与十万大山那位神明帝江氏同样古老的地灵,竟然是个吝啬无比的老家伙。
长生天看着就如同天空一般高高在上的鲲鹏老祖,忽然想起了白三在北溟垂钓的那些鱼。
真是一样贪婪啊。
白三:“好处就是,我们可以是朋友。”
鲲鹏老祖眯了眯眼睛:“朋友?”
白三:“还是你想打过一架?”
鲲鹏老祖顿时冷哼:“老子才不跟你打,太平你这只老狐狸,真没有想到寂照庵的越姑娘都被你给哄骗了。”
白三:“我和她是朋友,我要帮她做一件事情,所以我们要同行。”
鲲鹏老祖冷笑:“什么事情?反正也没好事情,你每做一件事情,都要死很多人,很多生灵。”
白三:“有时候牺牲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鲲鹏老祖:“你总是这么有理,既然要走,那就赶快走,别在这儿碍眼,若不是看在雷小友的份上,我懒得见你。”
白三:“你不带我看看北溟,我可以给你一根定海神针。”
鲲鹏老祖双目微微一亮:“你有那东西?”
白三从怀里掏出了一根小针。
小针散发着淡淡的神辉,可定风雨,亦可定海。
鲲鹏老祖顿时就像是看见宝藏的乞丐,眼中绿光绽放,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此话当真?”
白三:“小雷是我师侄,你跟他是朋友,我会骗你?”
鲲鹏老祖冷哼一声:“姑且相信你一次。”
白三笑了笑,转头看向了越冬、长生天、黑袍神秘人:“离开之前,我们先看看北溟。”
他早就见过北溟,如今却要再看北溟,一定是要做什么。
越冬这般想着,笑着点了点头。
而长生天自然不敢忤逆白三。
黑袍神秘人是白三的师侄,自然遵从白三。
他们三人一跃上了鲲鹏老祖的背。
就如同站在天穹之上。
挟鲲鹏以游北溟,白三定是古今第一人。
因为鲲鹏老祖当年,被他打怕了。
……
……
除夕至,整个南诏一片热闹。
武周家家户户阖家团圆。
就连山河书院、知守观、悬空寺这三座圣地都进行了隆重的仪式。
最孤独的是皇宫。
武明空站在观星台上,如同一只骄傲的凤凰。
斑斓趴在她的怀里,同样骄傲。
她的目光落在南面的青山。
终于五百年了,西行这盘人族大物们最大的棋局终于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青山里。
苏羡正在为江流儿收拾行礼。
江流儿在青山的人缘很好。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白三的弟子。
而是因为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就像他的师傅白三,像春风一样。
今天的青山很热闹。
三千弟子一部分去了桃花镇与山下的百姓一起玩乐。
一部分留在山上喝酒吃肉放烟火论剑。
就像是当年一样,只是比当年少了太多的人。
苏羡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虽然这些行礼你带上看着比较蠢,还好小师叔他不在。”
江流儿回过头来,有些不解:“为何?”
苏羡:“因为师叔看见了,一定会骂你是白痴,西行路上带这么多东西,去炒菜啊?”
江流儿有些委屈:“我怕没有吃的。”
苏羡:“那只猴子会帮你,而且在南诏这些日子,想来师叔他老人家做了很多的布置。”
江流儿:“真是舍不得苏羡师兄你们。”
苏羡笑了笑:“还会再见的。”
江流儿双手合十行礼:“西行路后见。”
苏羡平静回礼:“西行路后见。”
跟着江流儿转身走向了星澜峰。
除夕的天气很冷。
整个武周却没有下雪。
但星澜峰却在下雪。
那里永远风雪不绝。
苏羡看着江流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眶微红。
一名青山弟子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真的难过,就到桃花镇的酒楼喝个花酒,找个姑娘快活一晚,就不那么痛苦了。”
苏羡笑了起来:“对,找个姑娘,找个胸最大的姑娘。”
他的眼眶依旧很红,但神情却很坚定,仿佛不找到桃花镇胸最大的那个姑娘誓不罢休。
那名青山弟子忽然说道:“师兄我们想离开。”
苏羡眉头微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