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园
“这儿真是人间地狱!到底哪里比较有趣?!”端木卓禹躺在紫檀木椅上百无聊赖。
近旁的轮椅主人端木卓仁合上琴谱,便开始抚上摆在膝上的古筝。发随微风轻轻飘动,自然随和。
端木卓禹不满道:“你这个闷葫芦的性格真是讨人厌,半天都不出你一个屁来!”然后又庆幸道,“还好幸儿随我一起来了!现在,可能已经找到什么好玩有趣的地方了。”端木卓仁依旧鸟也不鸟他。
端木卓禹一双凤目扫见一团“青云”从远处冲来,笑得开心:“看看!这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禹哥、仁哥!我……今天,天下第一……美人,会、会……出现!”少年气喘吁吁地说着。
端木卓仁皱了皱眉,又拿起琴谱,重新翻看,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
端木卓禹立刻直起身来,问道:“天下第一美人?这话说的够狂啊!你说清楚点!”
少年清轩缓了缓,说道:“天下第一美人。他的身价极高,而且平常里并不住在溢香园里,只每个三月才会出现一次,当众抚琴。人说他应该是一代琴圣,弹出的声犹如天籁。”
端木卓仁抬头看了几眼清轩,并不说话。端木卓禹却是扫兴的样子:“原来只是一个妓女呀!”他见过的妓女可是不少了,都说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但是一个比一个吓人。
清轩瞪大眼睛说:“谁说他是女的啦!人家可是个男人!名字都非常有个性!叫孔焰冥。”看到两人不约而同的吃惊表情,他有点得意,“而且孔公子今年也只有十四岁,才貌双全,气质谈吐温文儒雅,脾气和顺、为人洒脱不羁。那一手好琴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呐!”
端木卓禹起身说:“人,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吧!”
端木卓仁微微点头。他并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天性生情冷淡,但却嗜琴,抚起琴来如痴如醉。那个孔公子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他在意的只有那男子的天籁之音。
可是每隔三月的初一至初三,溢香园就挤满了人。端木卓禹与端木卓仁以及清轩来的有些晚,一看座位的价格,高如天价,竟要五十金!清轩不禁摇头,这里的“金钱龟”真是肥得流油!
“我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孔公子和我是相识的!”一个男子手中拿着几张银票,对着门侍喊道。
“去你的!一个座位五十金,你这四十两的银票瞎起什么哄!”一个龟公轻蔑又大力地推搡着男子。
看着他们“铁面无私”的表情,清轩心里更觉得龟公们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让他进去,没听到他说和我认识吗?”明朗的声音响起,然后就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带着一顶斗笠,从一顶轿子中下来。炎热的夏季,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清透和煦了许多。
两个龟公傻愣在原地,而那个男子却是一脸的痴迷。
“四十两又如何?你们妓院里的人不是说有钱的就是大爷吗?”孔焰冥唇角微扬对男子温和地笑了一下,便曼步走进溢香园,没有回头。
而那男子却是一脸如沐春风的沉醉之容,原本比较周正的脸,因为犯花痴变得滑稽可笑。
端木卓禹愣在一旁,暗忖:这个人是男的?可是看身材明显很小,这一点让他的洒脱走姿给遮盖住
了,但十四岁的的他比同龄人的身材可小了些呀。她的声音嘛,带是挺正常的。
正想着,旁边的清轩突然一脸崇拜道:“以后他就是我的偶像了……”这句话让端木卓禹无语的翻了一下白眼。
端木卓仁倒是率先扶着轮椅,往溢香园去了。
几百坪的大厅,十几张可围坐二十人的方桌,如今已经是人满为患,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都是喜气洋洋的。鸨母在其中招呼着,满脸的喜气,全身穿着大红,三十几岁的她倒是风韵犹存成熟妩媚。在今日,就是往常有些姿色的花魁艳女也要出来招待客人。
大厅的上方用红色的缦绸点缀,四周有的地方贴着喜鹊还有的地方贴着竹燕‘中间是一个大方台,红木围栏挡在前后两面,围栏大约半米高正好与红木地板相称。方台上的地板更是铺了一张红地毯。再后面是一个乐器架,上面挂着古琴、扬琴、琵琶、萧、竖琴、笛、埙……光是古琴、萧、笛就分了四、五种。还有丝竹等,真是应有尽有,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
此时正有一歌姬在方台上跳舞。
纤柔的腰肢是最动人的春风,她叫茗瑶,城中第一名妓。她舞中的每一个眼神都勾人魂魄、摄人心神,唇上一抹笑,更是道尽了人间的无尽妩媚。身上的轻纱飘扬,随着她的舞姿而摆动。她就像个精灵,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关注着她,为她心醉。忽然她跃下台去,稳稳地端起一杯茶,在一个男人猥琐的目光下,微启那张红润动人的樱桃小口,饮下那杯比酒还醉人的茶。茶水顺着嘴角向下流去,滴在她那白皙的皮肤上,玉颈上也连出一条魅惑人心的水线。放下茶杯跳上台去,有十几个转圈,使得裙摆上撩,更加吸引人。回眸间,柔发如瀑向下飞散,衣纱如蝶自然布展。羞眉笑间,音止、舞毕。
茗瑶还保持这最后的动作,眸中洌着一泓清泉,笑意还未歇,芳华亦未逝,时间仿佛停住在此刻不忍离去。座下客人无不惊叹、无不心醉、无不赞叹,掌声更是源源不断。还有一大群人喧闹着让茗瑶姑娘再来一场,不少人也都纷纷哄闹起来。茗瑶媚眼一扫,便下了台。
下面是凤晓姑娘的唱功表演了。
凤晓姑娘,身穿淡黄色的半袖外衣与长裙,露出了洁白的里衣,腰间系了一条粉嫩的细长腰带。少女的装扮,既天真烂漫又纯洁可人。一对明眸亮丽秀气,伶俐的神情放出童稚的光芒,发式简单,只是盘了几缕青丝纺出花式,然后将余发辫成一条长辫子。辫子搭在胸前垂于腰间,淡紫色的粉蝶发卡点缀于发间,显得整个人都美丽不少。
乐师们在后面围成半圆,围坐在凤晓的三米之后。
小二手中拿了一束百合,递给台上的凤晓。
她轻快地笑着嗅了百合的芳馨,开始唱道:“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她边唱边作着动作,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轻松与快乐,灵动地她忽而翘首闭目,仿佛在夏日中享受着抚摸;忽而年低头羞怯淑柔地笑着,然后轻轻脱下鞋子与袜子,光着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脚坐在方台边上,荡着小脚丫,玉指轻轻抚弄着手中的百合。
空气中有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似是百合的清香又似是凤晓跳完舞后的香汗散发出的幽香。
座位上端木卓禹感叹道:“这溢香园果真是名不虚
传。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难寻的尤物!”
清轩也感叹道:“这里美女如云,想那孔公子乃是一名男子却是凌驾于这么多美人之上,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又该是何等的绝色呀?!”脸上的表情夸张,似是有垂涎三尺的征兆。
端木卓仁也同意的点点头。
旁边的锦衣男子,摇了摇扇,听到他们三人的话,便介绍道:“看三位都不是聊亡城的人吧?难怪不了解孔公子。孔公子是男子,来这里的人也大多是男子,所以我们这些男人并不是光看孔公子的容貌而来,而是他的风采、见识、胸襟、气度、琴艺。”
端木卓禹看了看这个男人,没有说话。
倒是清轩倾身向前:“你倒是说说孔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食物?喜欢什么乐器?比较欣赏谁的诗词……”后面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端木卓禹捂住了嘴。端木卓仁坐轮椅上在轻声提醒:“不要这么丢人!”然后转头对男子随意笑笑说“让兄台见笑了。”
“呃……不妨事,不妨事!呵呵!”男子尴尬地笑笑,然后又道,“孔公子满腹经纶、才气逼人。每次表演时即兴表演,有时还配词对对,那种气魄简直可比鹰击长空,而且与美人相比,孔公子更加可亲近人。这里的女人都只是跳几下、浪几下,绝对不会与客人长聊,久时嘻笑,这只是吊客人胃口。而孔公子不同。孔公子献艺之后都会在堂下欣赏美人们的才艺,和我们这些书学才子畅所欲言,聊天谈地。他谈吐举止高雅大气,一派风流洒脱,与他聊上一会就会觉得他像是一个无所不有的宝库。”
端木卓禹点点头:“我们刚才进来时,看见一个男子再受龟公的刁难。这个孔公子出现便照拂了这个男子。孔公子确实是对错不偏不倚。”
“孔公子可是一个高风亮节的高人,小小年纪就如此出众!自然不是为钱财所束的俗人。”刚才在门口被刁难的男人插嘴道。
“哎!孔公子!孔公子出来了!快快快……”旁边那桌的人大声哄闹起来。
端木卓禹几人顺他们的眼光看去。
他白衣胜雪,在众人众星捧月似的欢迎下走出来。
他卓越不凡,笑容始终挂在唇边。周围这么多人簇拥着他,他也依然这么鲜明地、不容忽视的存在。
他堪称绝色,双眸混沌,神光且清且闲,眉宇间似有自信骄傲的光华,唇边的笑像谜一样,让人忍不住探究,然后就在也挪不开目光了。
他独一无二,他的自信与骄傲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一身白衣潇洒自在,俨然一副孑然一身的清逸无争的样子。霸气与无争两种感觉在他身上并无矛盾地结合在一起,使他周身生成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势,使人不得不佩服甚至是臣服。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吧。
端木卓仁淡淡地看着他,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艳之色。花痴清轩自然是痴傻了似的在原地看着孔焰冥,一动也不动。而端木卓禹却是微眯着眼睛,暗忖:此人他日绝非池中之物。
孔焰冥在人群中依然悠然一笑,也完全不在乎远处有探究的目光向他扫来。只不过,他冲着那人礼貌性的点头一笑,便对众人说道:“诸位,先回到座位上去吧,且听菊杏姑娘唱曲吧。等聚会过后,咱们在畅谈也不迟。”
话一出口,众人便听从他的话回到座位,但还是对他一脸向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