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悲愤,我要报仇

赫连擎霄的逼迫瞬间激起了云墨染的反抗之心,她目光一寒,接着冷笑一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无论是或不是,都是墨染的自由,与殿下何干?”

“你……”赫连擎霄闻言自是怒不可遏,咬牙克制着想要将云墨染一拳打飞的冲动,“是,你我之间已没有任何关系,你无论做什么的确与本王无关!但是你别忘了,你毕竟曾是本王未过门的侧妃,而玉王又是本王的皇叔,你若执意与他在一起,就不怕连累他背上勾引侄媳的罪名吗?!”

勾引侄媳?云墨染怔了一下,顿觉这几个字无比刺耳。拢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一紧,她冷笑一声说道:“湘王殿下此言差矣。墨染与殿下只是有过婚约而已,而且那婚约很快就解除了。再说墨染与殿下的婚约不过是为了冲喜,无关情爱。既然如此,这‘侄媳’一说却又从何而来?墨染认为是殿下多虑了。”

见云墨染依然不打算改变主意,反倒越说越像是非赫连苍宁不嫁了,赫连擎霄恼怒更甚,咬牙说道:“云墨染,你好不知羞耻!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居然满嘴情情爱爱,简直太没有教养!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如何有资格做玉王妃?!本王劝你趁早收起这些痴心妄想,不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满嘴情情爱爱便是不知羞耻?少见多怪。云墨染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淡淡地说道:“多谢殿下教诲。只是墨染一向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只要不妨碍他人,墨染并不认为有矫正的必要。墨染告退。”

说罢,云墨染屈膝行了一礼,接着转身便走。赫连擎霄又气又急,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叫道:“云墨染!本王好心相劝,你莫要不知好歹!玉王妃不是你有资格做的,你……”

赫连擎霄兀自叫得起劲,可是云墨染早已快步走远,他只得恨恨地跺了跺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出了上林苑,云墨染一眼便看到阡陌正站在马车前朝她点头微笑,便回头低声说道:“映飞,你先回客栈吧。”

映飞点头离开,云墨染才迈步走到了车前,不等赫连苍宁吩咐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宁皇叔。”

“嗯。”赫连苍宁答应一声,脸上神情还算平静,看不出喜怒,“阡陌,回玉王府。”

阡陌答应一声替两人关好车门,接着赶着马车向前行驶。云墨染吁出一口气,轻轻整理着额前的乱发,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很快觉察到她的异常,赫连苍宁微一抿唇,自顾自地抬手将她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在想什么?”

“呀……”云墨染猝不及防,登时吓得一声惊呼,跟着反应过来之后不由俏脸一红,“呃……没……没什么。”

看着她俏丽无双的脸上氤氲出的两朵红云,衬着这身七彩霞衣,越发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明艳不可方物,赫连苍宁的眸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柔情,甚至微微一笑说道:“你方才若是这个样子现身在人前,局面必定大乱。”

这算是夸我长得漂亮?云墨染略略有些赧然,呵呵一笑说道:“宁皇叔言重了。墨染区区一介平民百姓,哪有令局面大乱的资格?”

“这算是自谦,还是质疑我看人的眼光?”赫连苍宁不笑了,凉凉淡淡地看着云墨染,“云墨染,你总该知道我之所以一直不愿让你在人前显露真容,只是因为你不止能令局面大乱,更能令——天下大乱。至少,这焰之大陆定会因为你掀起一场从未有过的风云。”

赫连苍宁一向清高孤傲,惜言如金,那如玉般清凉的目光很少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超过两秒钟的时间,像这般对一个人如此不吝赞美之词,只怕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可是不知为何,这本该令任何一个女子心花怒放的赞美听在云墨染耳中,却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感袭上了心头。为了压下这股不安,她故意强笑着摇了摇头:“宁皇叔若再说下去,我可要羞愧得撞墙了!”

自然,不久之后云墨染便知道,她此时的不安并非空穴来风,而是说明她的第六感果然十分准确。

赫连苍宁似乎也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继续,接着便转而说道:“方才我瞧你眼神不对,在想什么?”

经他一提醒,云墨染又想起了赫连擎霄“勾引侄媳”云云那些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我……没事。”

听着她这明显言不由衷的说辞,赫连苍宁也不开口,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云墨染很快便在他清澈如山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苦笑一声说道:“好吧我承认,有事。宁皇叔,方才湘王殿下问我为何要与三位公主争做玉王妃,还说我会连累你背上勾……”

这四个字对赫连苍宁而言根本是一种亵渎,是以刚刚说了一个“勾”字,云墨染便不自觉地住了口。赫连苍宁反倒挑了挑唇角,替她接了下去:“勾引侄媳?”

云墨染一怔:“你听到了?”

“你告诉我的。”赫连苍宁状甚无辜地看着她,“你方才想说的难道不是这个?”

云墨染眉头微皱,眸中蕴含着说不尽的担忧和迟疑,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挣扎了许久之后,她到底只是叹口气问道:“你……怕不怕?”

赫连苍宁抿了抿唇,突然一展手臂将云墨染搂进怀里,低头吻上了她散发着微微凉意的樱唇。一股如雪山般清冷清新的气息骤然涌入了唇齿之间,云墨染陡然觉得心清神明,原本犹疑的心瞬间变得坚定,不自觉地反手搂住了赫连苍宁的脖子,安心地享受着这个让她安心的怀抱。

许久之后,赫连苍宁才放开她的唇:“这个回答,还让你满意吗?”

云墨染微微喘息了几口,晕生双颊:“对不起,我……”

“我不需要道歉。”赫连苍宁将她搂在怀中,低声说着,“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我不放弃,这天下没有人可以逼我改变决定,无论任何人。而你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只要记得始终相信我就够了。”

“我信你。”云墨染点头,同时轻叹一声,“只是我要的是与你比肩而站,而不希望成为你的累赘。如果我的存在……”

“你的存在,永远不会成为我的累赘。”赫连苍宁打断她,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云墨染,不要怀疑我识人的眼光,我绝对不会看错人。”

没有任何人的安慰能比赫连苍宁这句话更能令云墨染振作,一瞬间,她眸中所有的担忧和不安如春雪般消失无踪,一种逼人的光彩自的周身散发开来:“是,我知道了!”

“很好。”赫连苍宁微微一笑,“这才是我喜欢的那个云墨染!”

喜……喜欢?他说……喜欢?

云墨染浑身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早知道赫连苍宁对她的心意,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对自己说出“喜欢”二字!

激动之下,云墨染豁然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地看着赫连苍宁:“宁皇叔,你方才说什么?”

赫连苍宁轻咳一声,面无表情:“话我已说明白,听不听得到与我无关。我问你,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数百只鸟究竟是为何而来?”

这个问题只怕是所有人心中共同的疑问,只是云墨染却真的无从解释,因为她就算说了,旁人也根本听不懂,就算聪明绝顶如赫连苍宁也一样,身为一个古人,他如何能够理解二十一世纪的高科技成果?

是以云墨染已经来不及细细品味那句“喜欢”中蕴含的柔情蜜意,一边暗中叫苦一边紧急思索着应对之策:“这件事我……”

“想说是用你的琴声召唤来的?”赫连苍宁淡淡一笑,提前封死了云墨染唯一的退路,“云墨染,你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试试。”

云墨染苦笑,摇头说道:“自然不是。那种拙劣的借口骗得过别人也骗不了你,何况我根本连旁人也骗不了。其实真正的原因我并不是不愿意解释,而是因为纵然解释了,旁人也未必相信……”

“我信,你说。”赫连苍宁点头,“说实话我真的蛮好奇,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令群鸟在你脚下俯首称臣的。”

云墨染点头,尽量深入浅出地解释道:“其实说穿了根本不值一晒。我不知鸟儿听到琴声是否真的会驻足,但我令群鸟现身,靠的的确不是琴声,而是发出了一种与鸟儿的叫声比较类似的频率,那些鸟儿就是被这种频率吸引而来的。”

“频……率?”这个词对赫连苍宁而言显然十分陌生,就连念起来也有些拗口,“频率是什么?你是如何发出这种频率的?”

“我……”云墨染有些头大,实不知究竟该如何解释,干脆避重就轻,“宁皇叔,请原谅我已不能解释得更多,但我可以告诉你,频率这种东西只有这点作用而已,无法拿来做其他事情,更不能拿来害人,你尽管放心。其实若不是纳兰明蔷想到这种判定胜负之法,我也不会用频率召唤群鸟。”

赫连苍宁盯着云墨染的眼眸看了片刻,点头说道:“我说过我信你。既然如此,那便不必解释了。总之今日你侥幸赢了一项原本打算直接放弃的比试,已经令纳兰明昭他们起了害人之心,千万小心。”

“是,多谢宁皇叔。”云墨染点头,“下午棋艺的比试我们……”

“照计划进行。”赫连苍宁淡然冷笑,眉宇之间锁着一抹君临天下般的飒飒英姿。

用过午膳、稍事休息之后,君臣再次齐聚上林苑,继续进行棋艺的比试。参赛的四人先进行抽签,决定对阵的格局。最终结果显示,纳兰明蔷与安陵织星一组,东陵飞晴与云墨染一组,两组的胜者再进行最终大对决。

那旁早已摆好了棋盘棋子,分组既定,四人便分别落座。东陵飞晴狠狠地瞪着云墨染,冷哼一声说道:“云墨染,你休要得意!在场众人都知道上午的琴艺比试你是靠投机取巧取胜的,你根本就不会弹琴!这棋艺的比试你休想再取巧,本宫一定要将你杀得落花流水!”

面对东陵飞晴的腾腾杀气,云墨染只是淡淡一笑,点头说道:“远来是客,公主请。”

东陵飞晴毫不客气,傲慢地翻了个白眼之后抢先执起一枚黑子落了下去。云墨染全神贯注地看着棋盘,接着伸手执起一枚白子,装作十分深沉的样子落在了棋盘上。

瞧她这一子落得平平无奇,东陵飞晴立刻不屑地撇了撇嘴,接着落下了第二子……双方你来我往,下得不亦乐乎。初时东陵飞晴还能应付自如,并时不时得意地瞟云墨染一眼。然而渐渐的,她思考所需的时间越来越长,眉头皱得也越来越紧,落子的速度也跟着越来越慢,根本已经穷于应付!

反观云墨染倒是一脸悠哉,轻松自在。她一手拈着一枚棋子在棋盘边有节奏地轻敲着,并不时地左顾右盼。若不是怕东陵飞晴抓狂,只怕连小曲儿都唱出来了。

饶是如此,东陵飞晴还是突然砰的一拍桌子,心烦意乱地吼道:“云墨染!你敲什么敲?!本宫知道,你根本就是故意想要扰乱本宫,好趁机获胜是不是?!你也太卑鄙了!”

云墨染愣了一下,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忙停止敲打的动作低头道歉:“是,墨染无状,保证绝不再犯,请公主恕罪!”

云墨染认错态度如此之好,东陵飞晴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满腹怒气登时无处发泄,憋得好不难受。无奈之下,她只得恨恨地哼了一声,接着啪的一声落下了一子。这一子落下,观棋的东陵飞晔立刻忍不住苦笑:好臭的一步棋,东陵飞晴算是输定了!

其余众人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脸上纷纷露出了不屑之色。云墨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略一沉吟之后跟着落下一子,旁观众人顿时齐声惊呼起来:“好棋!”

“不错,好棋!七小姐好高明的棋艺!”

“正是,七小姐不仅琴艺高超,能令百鸟臣服,居然也是数一数二的棋道高手!”

“七小姐果然了得,难怪能得玉王……”

“就算上午的琴艺比试中七小姐有取巧之嫌,但这棋艺可是货真价实的,这下旁人总没有话说了吧?”

众人的议论听在耳中,东陵飞晴自是更加心烦意乱,落子完全没有了章法,以至于一子落下之后败象更加明显。云墨染挑唇一笑,终于给出了致命一击,锁定胜局,接着含笑问道:“公主可愿认输吗?”

东陵飞晴咬牙不语。这局棋她已输定,无论是否承认都一样,若是咬牙不认,反倒更显得小家子气。是以沉默片刻之后,她一推棋盘站了起来,咬牙说道:“云墨染,你不必得意!明蔷姐姐与织星无论哪一个的棋艺都比你高明百倍,你是赢不了的,哼!”

言罢,东陵飞晴转身离开,颇有些气急败坏。云墨染淡然一笑,起身施礼之后退在了一旁。待众人的议论声渐渐消失,并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之后,她才不着痕迹地抬头看向了赫连苍宁,以唇语无声地说道:辛苦了,多谢!

赫连苍宁不动声色,以密语传音之术回道:“不必,我愿意!”

云墨染险些失笑,接着以唇语问道:只是我们这般明目张胆地作弊,似乎对其他三人很不公平,你觉得呢?

赫连苍宁无声冷笑,轻抬衣袖说道:“这世间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而我的行事准则一向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们不是想做玉王妃吗?我就偏不如她们所愿!”

云墨染抿了抿唇,沉默片刻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世上的确没有绝对的公平,尤其是在强者为尊的时代,仁慈和宽容在某些时候是完全不适用的,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赫连苍宁赞许地一挑唇角:你明白就好。

云墨染三日前还不知下围棋为何物,今日却可以将口出狂言的东陵飞晴杀得落花流水,这自然并非因为她的棋艺真的能在三天的时间内突飞猛进,而是因为如她所言,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而已!

当然,作弊的并非她一人,赫连苍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表面看起来似乎是云墨染在与东陵飞晴对弈,其实从一开始赫连苍宁就用密语传音告诉云墨染每一步棋该如何走,云墨染不过是照他的吩咐将棋子落在相应的位置上而已!

换句话说,真正与东陵飞晴对弈的人其实不是云墨染,而是真正的棋道高手赫连苍宁!赫连苍宁惊采绝艳,聪慧绝伦,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精,东陵飞晴如何是他的对手?败下阵来自然也就是理所应当了。不是怕云墨染锋芒太露,他根本懒得浪费这么多时间,早就三下五除二将东陵飞晴杀得死挺了!

因此在之前的三天时间里,赫连苍宁根本不曾浪费时间和精力教云墨染下棋,只是让她明白了棋盘的基本构造,到时候能够根据他的指示将棋子落在正确的位置而已。至于战术什么的,想都别想。

如此一来,云墨染自然是在作弊,根本不是靠真本事赢了东陵飞晴。然而正如赫连苍宁所说,和亲本非他所愿,纳兰明蔷等人合三国之力对付云墨染一人更不公平,他们为何要坐以待毙、任人宰割?自然要想办法取得胜利了!

不多时,纳兰明蔷与安陵织星的棋局也分出了胜负,胜者居然是安陵织星。得知这边的棋局是云墨染获胜,安陵织星明显吃了一惊,却故意冷笑一声说道:“算你走运,居然赢了飞晴妹妹!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你是赢不了本宫的!”

云墨染不置可否,待棋盘放好之后与安陵织星一同落座,开始厮杀。因为赫连苍宁的存在,安陵织星注定与东陵飞晴落得相同的下场,很快便输得更加惨不忍睹,更令整个上林苑瞬间陷入了无语:好……好高明的七小姐!如此说来,七小姐在琴艺的比试中获胜绝非取巧侥幸!

许久之后,赫连苍穹才回过神来,并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棋艺的比试乃是云墨染获胜,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异议?谁能提得出异议?众目睽睽之下,云墨染一直在规规矩矩地下棋,根本一丝一毫异常的举动都没有,这个时候若有人提出异议,岂不是摆明了在耍赖吗?

是以片刻之后,三国皇子便齐齐躬了躬身说道:“没有异议,恭喜七小姐又胜一局!”

云墨染屈膝见礼:“多谢皇上!多谢三位皇子、公主!”

“好!”赫连苍穹点头,“既如此,明日便在此进行书画技艺的比试,请各位提前做好准备!”

众人施礼之后纷纷退下,纳兰明昭等人的面色早已阴沉似水,各怀心思地盯着云墨染的背影。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并不舒服,云墨染也懒得回头,加快脚步出了上林苑。

行至一僻静所在,阡陌早已在不远处等候,将她带到了马车前。赫连苍宁推开车门:“上车,随我去玉王府,所有比试结束之前,你都不必回云来客栈了。”

云墨染上了马车,闻言不由怔了一下:“为什么?你……怕他们会对我不利?”

“反应还不算慢。”赫连苍宁看她一眼,淡淡地说着,“原本所有人都认为你会输得一败涂地,因此纳兰明昭等人都偷偷在外围赌场下了巨额赌注赌你输。谁知道你一开场便连胜两局,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如此说来,我已经挡了他们的财路了?云墨染冷笑:“我才不怕!”

“你少逞强。”赫连苍宁冷冷地瞅她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自明,“你功夫虽不弱,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他们会什么卑鄙的手段对付你?万一你有个好歹,岂不正好如了他们的意?”

云墨染不吭声,片刻之后接着说道:“你要我住进玉王府,岂不是会将你也连累了?我怎能……”

“第一,我愿意。”赫连苍宁永远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无敌架势,因此他说出的话比圣旨还要不容人违逆,“第二,无论明处还是暗处,你认为谁够胆到玉王府闹事?”

这倒是。云墨染忍不住挠了挠头,却依然有些迟疑:“可是……这场比试毕竟关系到谁将成为玉王妃,三国公主对这一头衔均是势在必得。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之下,谁也不敢保证他们的胆子不会因此变得更大,万一他们把手伸向了玉王府,那……”

“即便如此,也还有我。”赫连苍宁的语气不温不火,却总是那么不容置疑,“你只要记着,即使他们真的够胆把手伸到玉王府,也绝对伸不到你的面前。”

云墨染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想还是不必了。我说过,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云墨染!”赫连苍宁似乎微微有些动气,突然提高了声调,“你一定要逼我把实话说出来吗?”

云墨染闻言倒是一怔,接着忍不住皱眉问道:“什么?什么实话?”

甚少有如此情绪失控的时候,赫连苍宁微微有些不适应,深吸一口气之后突然轻声一叹:“云墨染,为什么你直到今日还不明白,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累赘,更没有连累过我。若硬说连累,分明是我连累了你才对!”

此言一出,云墨染更加不解,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什么?你连累我?你身手卓绝,又聪明绝顶,怎会连累我?”

赫连苍宁转头看了云墨染一眼,轻叹一声说道:“你只觉得你身手不如我,计谋不如我,因此纳兰明昭等人一旦来对付你,你便会成为我的累赘,只会连累我,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云墨染苦笑反问,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别的不说,单是最近纳兰明昭等人对我采取的行动,有哪一次不是因为你及时赶到,我才会躲过那些劫难的?”

“但是你别忘记,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要对付你的!”赫连苍宁冷笑,眸中有着淡淡的锐利和冷意,“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会有那些无妄之灾?换句话说,他们要对付你,其实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也就根本不会有人要对付你了,这道理你明白吗?”

这道理其实并不难懂。纳兰明蔷她们三人看中了赫连苍宁,而赫连苍宁偏偏对云墨染情根深种,纳兰明蔷等人若想有机会成为玉王妃,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踢开云墨染这块绊脚石。因此从根本上来说,的确是赫连苍宁连累了云墨染。

不过事实虽是如此,云墨染却摇头说道:“不,话不是这么说。纵然纳兰明蔷她们是为了做玉王妃,但我若对你无心,她们又怎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因此这件事,我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这话倒也不假。正是因为赫连苍宁与云墨染郎有情妾有意,纳兰明蔷等人才会视云墨染为最大的障碍,急于除之而后快。

赫连苍宁淡然一笑,摇头说道:“无论如何,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必须护你周全,令你毫发无伤!还有,我所属意的玉王妃并非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因此不管采用多么卑鄙的手段都好,我必须让你赢,不会让你输!”

平心而论,赫连苍宁采用的手段的确不太光明,不过他一点都不怕承认自己的卑鄙,谁让纳兰明蔷等人从一开始便动机不纯呢?这只能算她们是咎由自取。何况,十九皇叔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卑不卑鄙?他只问自己的心。

云墨染轻声一叹,摇头说道:“这不叫卑鄙,只能算是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纳兰明蔷她们定要勉强你与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为何不能想办法让她们打消念头?”

“无所谓,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我不在乎过程。”赫连苍宁看着云墨染,语气变得柔和了些,“不过毋庸讳言,虽然你参与比试是被纳兰明蔷她们所逼,但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也毫不客气地利用了你,我若再让你在比试中出现任何意外,如何对得起你?”

“我愿意。”云墨染学着赫连苍宁方才的语气,略有些夸张地说着,“让她们打消做玉王妃的念头何止是你的目的,难道就不是我的目的了吗?”

赫连苍宁的目光又温暖了几分,却故意冷哼一声:“拾人牙慧,好没有创意。行了,话我就说这么多,明不明白都是你的事。总之自今日起到比试结束,你只能留在玉王府,不能再回云来客栈,就算必须回去,至少也要阡陌随行。”

事已至此,云墨染还有什么话可说?当下便随赫连苍宁进了玉王府。为免东陵飞映他们担心,她早已派人回客栈知会了一声。

自然,赫连苍宁此举绝非杞人忧天,而真正称得上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棋艺比试结束之后,纳兰明蔷等一行人憋着气回到随心别院,居然不约而同地聚到了一起,彼此心照不宣地准备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不过在所有人之中,唯有东陵飞晔推说十分疲累,独自回房休息去了。原本他想连东陵飞晴一起叫走,不过后者却说要与两位姐姐商议之后的书画比试,他只得自己离开了。

“气死我了!想不到这丑八怪居然如此厉害!”东陵飞晴首先砰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气得咬牙切齿,“本公主的棋艺在整个曼陀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她竟然比我还要技高一筹……”

数一数二?只怕未必吧?人家那是看在你是公主的面子上,故意让你而已。纳兰明蔷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吩咐侍从到门外守着,这才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上午琴艺的比试她分明是投机取巧,我还想通过棋艺比试让她露出真面目呢,想不到……看来我们的确是太小看她了!”

“不错,我也这样认为。”安陵织星曾与云墨染对弈,自然很有发言权,“就凭她与我对弈之时走的那几步好棋,只怕咱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真想不到她的棋艺如此高超……”

高超是高超,只不过真正高超的人并非云墨染,而是她背后的赫连苍宁而已。

纳兰明昭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十三场比试刚刚开始,云墨染就连胜两局,这对你们三人十分不利!因此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扭转如今的局面,让云墨染再也无法取得之后十一项比试的任何一项胜利!”

最重要的问题便是,云墨染若是继续获胜,对外围赌局的将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他们所有人都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这谁都知道,问题是如何做到?”安陵风漓一声冷笑,满脸阴沉狠毒,“云墨染此人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少还未显露的本事!别的不说,原本我们都以为她不懂琴艺,不会下棋,谁知她一开始便博得了满堂彩,我们又能奈她何?”

这帮人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云墨染何时说过她不懂琴艺、不会下棋了(虽然那的确是事实)?

安陵织星愣了片刻,狠狠一咬牙说道:“不能奈何也得奈何!若是再任由她取得书画比试的胜利,她岂非就稳操胜券了?那咱们还有什么戏好唱?”

这话倒并非夸大其词。当初确定的比试项目一共才十三项,云墨染若是连赢四局,胜算的确就非常大了。

纳兰明蔷眉头紧皱,思索着说道:“不然……咱们想个法子,让云墨染无法取得这两项比试的胜利不就好了?”

“什么法子?”安陵风漓立刻追问,多少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难不成你还能现场将云墨染的书画掉包、而又不让任何人觉察吗?”

纳兰明蔷有些不悦地瞪了安陵风漓一眼,东陵飞晴已经咬牙切齿地说道:“何须那么费劲?要我说,咱们干脆永绝后患,让云墨染再也没有出场比试的机会!”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忍不住互相对视了几眼。想不到东陵飞晴年纪最小,心肠却最是狠毒,居然想直接将云墨染除掉。虽然这的确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但……

“说得容易,你杀得了她吗?”半晌之后,纳兰明蔷才兴致缺缺地开了口,“上次咱们三国出动了那么多精锐杀手,更有皇兄和风漓太子亲自上阵,却还是未能将云墨染除掉,你又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

“上次……上次不是因为云墨染练成了紫气东来吗?”东陵飞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悻悻然地说着,“紫气东来威力无穷,咱们杀不了她是很正常的。可是如今,她的紫气东来已经废掉了,要杀一个废人还不容易吗?”

云墨染内力被废一事并不曾外传,但为了知己知彼,纳兰明昭等人想尽办法,终于买通了赫连苍穹身边一名内侍,并探听了如此重要的秘密出来。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会在比试内容之中添加“武功”这一项呢?自然是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云墨染已成废人,有恃无恐而已。

是以此刻听到东陵飞晴的话,纳兰明昭等人俱都有些心动。不过沉吟片刻之后,安陵风漓还是迟疑着说道:“虽然云墨染内力已废,但她的招式一向奇诡怪异,不可小觑。明昭太子,你认为呢?”

“的确如此。”纳兰明昭点头,接着却又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不过她所擅长的只是近身搏击术而已,咱们若根本不让她有机会近身,她还有什么本事?”

正是如此!

众人闻言不由大是兴奋,个个挑高了眉毛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去将云墨染立毙掌下。安陵风漓微微一笑,施施然地倒了杯茶啜饮了几口:“瞧明昭太子的意思,是早已想到什么妙计了?”

“妙计不敢当,不过是针对云墨染的弱点下手而已。”纳兰明昭毫不掩饰脸上的得意,却突然皱了皱眉头,“只是我最担心的问题是,如今人人都知道三国不满云墨染连胜两局,若她此时出了意外,咱们的嫌疑岂不是最大?”

“无妨,这一点我方才就已经想过了。”安陵风漓满不在乎地一挥手,“如果真的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我们正好可以用这几句话来辩解,再合适不过。明昭太子,你只管说,有何妙计?”

不错,其实这话反过来说也成立:咱们三国知道此时动手嫌疑就会最大,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呢?因此,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单看你从什么样的角度去看。

纳兰明昭微微一笑:“那好,咱们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黎明之前不仅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同时也是最令人感到疲惫的时刻。因此真正懂得选择偷袭时机的人一般不会趁着三更半夜动手,而选择在黎明之前。

接到云墨染进入玉王府的消息,东陵飞映自是无比放心,只管回房间休息不提。然而就在黎明将至的时候,他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响声惊醒了,紧跟着,一股强烈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三个字:着火了!

不及细想,东陵飞映立刻飞身跃起,借着微弱的光线定睛一看,果然发现窗口门缝里透出了熊熊的火光,更有一股股浓烟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

糟了!真的着火了!虽然云墨染并不在客栈之中,但是还有冬槐他们在!这几个人均不懂武功,若是火势太大,只怕逃生都成问题!

东陵飞映登时大急,来不及披上外衣便一脚踹开房门冲了出去,一边沿着楼梯往楼下飞奔一边纵声大喊:“冬槐!采清!还有其他人快快起床!着火了!快……”

这一冲出房门,东陵飞映不由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大火是从客栈外面烧起来的,因此客栈内虽然浓烟滚滚,一时半刻倒还不至于令众人葬身火海。当然,这浓烟的杀伤力也不容小觑,若不尽快离开客栈,光是呛也能把人呛死了!

幸好冬槐等人很快便被惊醒,个个身穿中衣窜了出来,吓得尖声乱叫:

“啊!着火了!好大的火!”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要被烧死了对不对?”

“我不想死啊!映飞公子!救命!救命!”

“是啊!我也不想死!映飞公子,我们怎么办?”

东陵飞映虽惊不乱,立刻振臂一呼:“大家不要慌!趁着火势还不太大,大家赶快就近取来棉被打湿披在身上,然后随我冲出去!快!”

众人不敢怠慢,答应一声之后立即照吩咐披好棉被,以最快的速度重新聚集到了东陵飞映身边。东陵飞映点点人数正好,立刻飞奔几步赶到门前,一脚将房门踹开:“走!先出去再说!”

“是!”

众人轰然答应,一个接一个地跟了上去。东陵飞映守在门口,一边指挥众人逃生一边紧紧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一旦发现有房梁倒塌的现象也好立即采取措施。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即将逃出生天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加上东陵飞映,客栈内还住着冬槐、采清、紫英三个丫头和成平成安兄弟俩,当五人先后冲出客栈之后,还以为终于捡回了一条命。然而就在他们刚要松口气的时候,一阵尖锐而急促的破空之声陡然响起,瞬间射到了五人面前!

东陵飞映顿觉情形不妙,立刻纵声疾呼:“不好!有埋伏!快趴下……”

然而已经太迟了!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无数只淬了剧毒的箭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密集得宛如下了一场大暴雨!对方显然早已算准了客栈中众人逃生的方向和路线,因此提前将这些路线从上到下全部封死了,无论他们从任何一个出口逃出来,都必定会死在这万箭齐发之下!

因此,破空声传入东陵飞映耳中的同时,毒箭便穿透了冬槐等五人的身体,瞬间将他们射成了刺猬!可怜这五人不过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正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此时却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莫名其妙地丢掉了性命!

“冬槐!采清……”

东陵飞映还守在门口,根本抢救不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朝夕相处了许久的同伴死在了自己面前!刹那间,他只觉得无比悲愤,忍不住嘶声惨叫起来!

可是对方的攻势并没有因为那些人的死而停止,反而变本加厉,来势更加凶猛!毒箭更加疯狂地向着唯一还站着的东陵飞映疾射而来,恨不得同样将他射成刺猬!

东陵飞映瞬间恨意满腔,长啸一声冲天而起,扑向了毒箭的来源!片刻之后,只听几声惨呼响起,紧跟着便是扑通、扑通几声闷响,地上已经多了几具黑衣人的尸体!

东陵飞映双眼赤红,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了下一个目标,随着几声惨叫,又有几具尸体从墙头上滚落了下来!

对方见东陵飞映已经奔到近前,毒箭自然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就在他们想要围攻这唯一的活口之时,只听一阵急促的口哨声传入了耳中!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所有黑衣人立刻抽身急退,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穷寇莫追,何况如今情况未明,更不是以死相拼的时候。东陵飞映咬紧牙关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奔到冬槐等人面前单膝跪地查看着,心中期盼着会有奇迹发生。

然而事实证明,奇迹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因为太容易发生的并不叫奇迹,冬槐等五人早已气绝身亡,无一生还!

“姑娘,我要如何向你……交代?”东陵飞映绝望地跌坐在地,喃喃自语,“你将他们托付于我照顾,我却……把他们照顾成了这个样子,我……我对不起你……”

晨光中,东陵飞映的背影显得孤单而绝望,令人心疼。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左侧后腰上分明还插着一支毒箭,可是他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

留宿在玉王府的云墨染原本一夜好梦,可是就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跟着感到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令她下意识地翻身坐起,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有些茫然地坐了片刻,她更加心烦意乱,干脆一掀被子下了床,取过外衣披在身上,接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谁知刚刚走出房门,便看到赫连苍宁早已穿戴整齐从另一间内室走了出来。

一眼看到云墨染,赫连苍宁的眉头便微微一皱:“脸色有些难看,怎么了?”

“我……不知道。”云墨染心头的不安感更加强烈,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直,“就是突然觉得心中不舒服,好像……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看到她的面具就拿在手中,赫连苍宁先是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接着说道:“先把面具戴上。还有,方才我还不能确定,不过如今……我猜一定有事发生了,而且还是与你有关的。”

云墨染听话地戴上了面具,闻言却是一怔:“你说什么?”

“方才下人来报,说映飞有急事找你,我正打算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赫连苍宁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我不担心其他,只担心纳兰明昭他们怕是已经对云来客栈下了手……”

“什么?!”云墨染悚然一惊,迈步就往外跑,“映飞!映飞你在哪里……”

定力还是不够啊……

赫连苍宁轻轻一抿唇,随后跟了上去。不过就从他方才那句话中便可以看出,不愧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玉王爷,料事奇准。

跑到前厅,云墨染登时脚步一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一向喜欢干净的东陵飞映蓬头垢面,满脸乌黑,身上的衣服更是脏污不堪,有好几个地方更是被烧得破洞连破洞,若不是外面还套了一件长衫,险些就要衣不蔽体了!

自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侧腰上居然还挂着一支长箭!

“映……飞你……”云墨染身上的僵直蔓延到了舌头,令她无法连贯地说出什么,“你……这是……”

“姑娘,我对不起你……咳咳咳……”东陵飞映挣扎着站了起来,接着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急促地喘息着,“云来客栈……出事……我虽然杀了几人,但……救不了他们……只好以死谢……罪……”

话未说完,便见东陵飞映的身体剧烈地颤了几下,接着身体一歪,就此昏死了过去!

“映飞!”

云墨染本能地一声尖叫,迈步就要往上冲。赫连苍宁却一把抓住了她,沉声说道:“他中了剧毒,碰不得!阡陌,救人!”

“是!”阡陌答应一声,只管上前抢救东陵飞映。

将东陵飞映交给阡陌,云墨染自是无比放心,而且借着这片刻的缓冲,她已经基本上恢复了神智,双拳一握说道:“宁皇叔,我要立刻回云来客栈看个究竟,告辞!”

说完她转身飞奔而出。赫连苍宁也不阻止,扬手一挥:“寸步不离。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是!”风无求等四人齐声答应,随即追了上去。

云墨染完全顾不上身后跟着什么人,只管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朝着云来客栈疾驰。可是她毕竟内力已废,因此不多时四人已经追了上来,风无求与花无痕道一声得罪,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如飞而去。

赶到云来客栈所在地,云墨染首先看到的便是还未完全散尽的浓烟和黑压压的人群。此时天已大亮,因此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这场大火波及了客栈周围许多房屋,惊动了许多百姓。而且正是因为他们都加入到了救火的行列之中,才能够及时将大火扑灭,并未造成更大的损失。

尽管如此,早就感到不安的云墨染还是浑身一僵,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空前强烈起来!来不及考虑其他,她用力甩开风无求和花无痕的手飞奔了过去。

奔到近前拨开人群,云墨染向前急冲了两步之后便骤然停住身形,险些就此昏了过去!原本的云来客栈早已不见踪影,展现在她面前的只有被烧得乌黑焦黄的残垣断壁,更有一些零星的火焰还在扑扑跳动。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比不上地上那五具插满毒箭的尸体更令云墨染悲愤绝望!原本官差们是打算将那五具尸体用白布遮掩起来的,然而因为五人身上都插满了毒箭,只得作罢。

这场大火实在太过凶猛,更兼闹出了人命,因此很快便惊动了官府。数十名官差正来回奔跑着搜集证据,清理现场,将围观的百姓驱赶到了较远一些的地方。

那五具尸体的惨状映入眼帘,饶是云墨染一向定力非常,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却瞬间感到一阵剧烈的晕眩感涌来,脚底下更是一个踉跄,险些扑跌在地!

“姑娘!”风无求猛的跨上一步扶住了她,眸中有着明显的担忧之色,“节哀顺变,千万忍耐!”

借着风无求的搀扶勉强稳住身形,云墨染咬牙忍过那股晕眩,这才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多谢!”

便在此时,捕头赵敬轩已经看到了云墨染,立刻跑步而来,抱拳见礼:“属下见过七小姐!七小姐,那边五名死者是云来客栈的人吧?还请七小姐验明正身……”

赵敬轩是赫连苍宁的人,对云墨染这份尊敬绝对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赫连苍宁死心塌地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边是对赫连苍宁在乎的人,同样会无条件地死心塌地。

云墨染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风无求的手,慢慢点了点头之后移步走了过去,目光一一在冬槐等人的尸体上滑过,满腔悲愤登时化作了两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很好,这笔债,我知道该算在谁的头上了!

风无求只觉得云墨染原本有些暖意的手越来越凉,很快就变得如同冰块一般没有了丝毫温度,不由担心地轻声叫道:“姑娘?你怎样?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如先回玉王府如何?”

云墨染深吸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放心,我没事。”

咬牙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悲愤,云墨染转头看向了赵敬轩:“有劳赵捕头,这五人的确是……冬槐、采清、紫英和成家兄弟,确认……无误。”

见云墨染遭此大变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赵敬轩登时满脸钦佩,抱拳说道:“是,多谢七小姐。七小姐,昨夜大火燃起之时,您可曾听到什么异常响动,或者……”

“昨夜我并不在客栈,因此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墨染摇了摇头,开始担心东陵飞映的状况,“不过有一人自昨夜的大火中逃了出来,只是如今他重伤昏迷,正在救治。待他醒来之后,或许可以为赵捕头提供一些线索。”

赵敬轩闻言大喜:“是,多谢七小姐!”

云墨染点头,最初的悲伤愤怒过去之后,她已渐渐恢复冷静,咬牙说道:“赵捕头,现场除了他们五人的尸体之外,可曾发现……陌生人的尸体吗?据生还者所说,他应该曾经在反击之时手刃了几人……”

“是,的确有。”赵敬轩点头,微微让开了身子,“现场发现了几名黑衣人的尸体,七小姐……可要过去一看?”

云墨染略一沉吟,也知道自己若是真的过去查看便有干扰公差执行公务之嫌,何况她一介平民,根本也没有那个权力,便摇头说道:“不敢。只是请赵捕头念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亲人的份上,告诉我凶手究竟是些什么人,可以吗?”

赵敬轩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请七小姐原谅,那几名黑衣人身上并无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看长相什么的也并无明显的国家或种族特征,若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做的,还需进一步调查。”

猜到了。这些人既是有备而来,自然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随身携带足以暴露身份的物品呢?

云墨染暗中一叹,点头说道:“是,多谢赵捕头。那他们的尸体……”

“还需带回去做进一步检验,”赵敬轩恭敬地说着,“等检验完毕之后,属下会告诉七小姐,请七小姐把尸体领回去的。”

事已至此,多留无益,云墨染最后看了冬槐等人的尸体一眼,终于转过身飞奔而去。冬槐,你们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们报!

在风无求等人的护送下回到玉王府,云墨染来不及向赫连苍宁汇报情况便直奔阡陌的房间:“阡陌,映飞怎样了?”

房间内,阡陌正在清洗手上的血迹,闻言点头说道:“七小姐放心,映飞公子此次所中之毒已解,伤口我也帮他处理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是吗?那就好……”云墨染微微松了口气,疲惫不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瞧着东陵飞映紧闭的双眸半晌无语。

见她如此,阡陌自是有些担心,擦净双手之后走过来轻声问道:“七小姐,云来客栈那边如何了?映飞公子方才说救不了他们,是不是……其他人都出了事?”

“没有云来客栈了……”云墨染摇了摇头,眸中闪烁着一抹冰冷的、充满仇恨的火焰,“云来客栈被人一把火烧成了灰烬,而冬槐他们五人……被乱箭射死,无一幸免!”

“什么?!”阡陌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忍不住眉头紧皱,“居然如此狠毒,连他们都不放过!究竟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还用说吗?”云墨染咬牙冷笑,双眸渐渐变得赤红,“其实他们想杀的人根本就是我,只不过冬槐他们不幸做了我的替死鬼而已!那么你说,如今是谁巴不得我一命呜呼?”

阡陌先是一怔,继而眼睛一亮:“你是说三国公主?!哦……很有可能……”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根本就是!”云墨染双拳紧握,攥着满把的仇恨,“他们见我一连赢了两局比试,怕我坏了他们的大事,才想永绝后患!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砰的一声,云墨染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赫连苍宁便在这个时候迈步而入,眉头一皱说道:“映飞伤势较重,需要静养,阡陌会负责照顾他。云墨染,你随我来。”

云墨染深吸一口气,接着起身跟着赫连苍宁离开了。原本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东陵飞映其实正在渐渐清醒,正好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眉宇之间立刻掠过了一抹深沉的痛苦之色:飞晔,你何时变得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那是五条鲜活的人命啊,他们何其无辜……

将云墨染带回自己的房间,赫连苍宁略一沉吟之后开口:“风无求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因此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必再插手。”

“不行!”云墨染咬牙,“我要替他们报仇……”

“我会帮你。”赫连苍宁打断她的话,上前几步将她搂在了怀中,“相信我,我会做得让你满意,更会让凶手付出应付的代价!”

感觉到他温暖宽厚的怀抱,云墨染一直僵直的身躯才渐渐软了下来,眼泪瞬间成瀑:“宁皇叔……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我对不起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不是你的错。”赫连苍宁淡淡地开口,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泣不成声,“真正该死的是那些凶手,我不会放过他们!”

赫连苍宁的安慰并不能让云墨染释怀,反令她哭得更加伤心:“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赫连苍宁沉默,许久之后才吁出一口气说道:“你累了,去睡一觉,其他的事交给我。”

“我不困。”云墨染咬牙将眼泪憋了回去,“今日不是还要在上林苑与三国公主比试书画吗?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赫连苍宁眉头一皱,语气中不乏警告意味:“不可打草惊蛇!若让他们有了防备……”

“放心,我自有分寸。”云墨染冷笑,眸中的光芒冷厉如刀,“他们不是想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逼我放弃比赛吗?我偏不如他们所愿!从今日开始,每一项比试我都要赢,谁也别想取得任何一项的胜利!至于报仇一事,就劳烦宁皇叔了!”

知道云墨染并非做事不懂分寸的人,赫连苍宁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

将所有的悲伤愤怒压在心底,云墨染立刻梳妆更衣,准备前往上林苑参加书画的比试。为了寄托对冬槐等人的哀思,她将那身七彩霞衣放在一旁,换了一身雪白的裙装,腰间却又系了一条黑色的腰带,头上不戴钗环,只在发髻间插了一朵雪白的花,宛如一朵天山雪莲,冰冷,纯净,芬芳馥郁。

古语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果然不假。此时的云墨染虽依然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丝毫无损于她凤临天下般的仙人之姿,反倒多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乘坐赫连苍宁的马车赶到上林苑,云墨染刚一下车便看到三国公主与皇子正好联袂而来,眸中瞬间射出了一抹充满仇恨的炽热火焰,紧跟着双拳一握就要迈步上前!

第86章 变故,结界依然存在第71章 相思苦,就该这样解第50章 映飞,究竟有什么秘密第38章 上林苑,争奇第54章 妒忌,这算不算抓现行第65章 云墨染,凤临天下谁争锋第18章 妒恨交加第46章 心动,一双跟他一样的眼第20章 严刑逼供第71章 相思苦,就该这样解第20章 严刑逼供第63章 自废内力,皆大欢喜第22章 知错,为何不嫁第76章 失态,疑是故人来第7章 苍生门主第19章 找死第68章 奇才,废柴难道是装出来的第69章 苦肉计,你也要付出代价第79章 一波未平,又有麻烦第70章 狡辩,丑女如何做王妃第92章 赐婚,生同寝第63章 自废内力,皆大欢喜第11章 初次交锋第8章 敢不敢,试试看第61章 没错,毒是墨染下的第5章 救星赶到第36章 郡主算是毁了第14章 宁皇叔怒了第18章 妒恨交加第36章 郡主算是毁了第29章 赔罪,七绝公子下跪第52章 受刑,救星在何处第42章 叹气,你这次伤她很深第61章 没错,毒是墨染下的第70章 狡辩,丑女如何做王妃第9章 夜探寝宫第94章 失望,究 竟哪里出了问题第48章 解释,宁皇叔也温柔第21章 不嫁,我偏要娶第14章 宁皇叔怒了第86章 变故,结界依然存在第88章 逼宫,我要这个女人第6章 绝色倾城第16章 如临大敌第12章 面子比里子重要第75章 天脉秘密,我才是罪魁祸首第88章 逼宫,我要这个女人第1章 代号乌云第48章 解释,宁皇叔也温柔第89章 暗中监视,一切尽在掌控中第62章 废话,你当我是白痴第17章 又见故人第7章 苍生门主第27章 杀,为大哥报仇第20章 严刑逼供第15章 你还有理了第47章 开张,捧场者有好有坏第53章 我配不上你第79章 一波未平,又有麻烦第45章 赌石,输还是赢第13章 不做工具第13章 不做工具第44章 该死,传言遍京城第74章 无奈,怕是瞒不住了第23章 糟糕,深陷险境第14章 宁皇叔怒了第55章 宁惹帝王,莫惹玉王第53章 我配不上你第83章 狂饮,吃瘪了吧第35章 宁皇叔也是你叫的?第67章 悲愤,我要报仇第58章 吃醋,不许与别人亲热第67章 悲愤,我要报仇第29章 赔罪,七绝公子下跪第63章 自废内力,皆大欢喜第37章 遭妒,成为众矢之的第74章 无奈,怕是瞒不住了第90章 编织谎言,只为消除疑心第68章 奇才,废柴难道是装出来的第80章 斑羚飞渡,真正的合作无间第30章 无奈,谁为谁动心第58章 吃醋,不许与别人亲热第39章 身孕,遭遇奇冤第31章 断发,你可知这代表什么第30章 无奈,谁为谁动心第14章 宁皇叔怒了第76章 失态,疑是故人来第91章 动我的人,你敢?第40章 证明,皇家御医也出错第67章 悲愤,我要报仇第28章 断案,还我清白第44章 该死,传言遍京城第2章 穿越重生第57章 绝色,你的真容只有我能见第7章 苍生门主第31章 断发,你可知这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