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何去何从

北善郡郡城广场之上,一座防御大阵屹立其中,隔绝出一片圆形区域,围绕着这片圆形区域外,云雾弥漫在大阵表面,朦朦胧胧看不清阵内景象。

然而整个大阵周围已经是围满了各种各样的云兽,他们汇聚成海,不断的涌向大阵,或是以强横的身躯撞击,或是以尖利的爪牙撕咬,他们拼命的想要破开大阵。

大阵虽然在这种冲击下颤动不止,却是并没有即刻被破坏的迹象。

而大阵内,雪狼骑和浮屠铁骑的士兵已经下了坐骑,在原地打坐修炼以补充一路消耗的云力。

而北善郡的兵士们则在百姓们的帮助下,对伤员进行简单的救治和包扎,一场生死大战令这些兵士们几乎全都负伤,有的甚至已经身躯残缺不全,不时有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声响起,场面颇为凄惨。

项云令一些兵士清理了几只体型巨大的云兽,用长枪架起来,以火晶石烤制云兽肉,给已经精疲力竭的众人充饥。

此刻身处大阵之内的,除了三千浮屠铁骑、三百雪狼骑,还有七百多北善郡的兵士,以及五百多妇孺稚童。

他们在这大阵之内,享受着得来不易的安宁时刻,吃上了数日以来的第一顿丰盛大餐,填饱了肚子北善郡的军民们大多沉沉的睡去。

连续三天三夜抵御云兽兽潮,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当中,无论是这些百姓还是士兵们,早已经是疲惫不堪。

在大阵的一角,毕洪章也是身子一矮,两腿一伸,毫无顾忌的席地而坐,项云也是跟着坐在了地上,两人低着头似是在交流着什么。

“毕太守,北善郡如今只有这些人了吗?”

项云回头瞥了一眼大阵中睡得香甜的众人,看着浑身浴血的兵士,以及梦境中犹自面露惊恐呓语不止的百姓,皱眉问道。

“哎……”毕洪章闻言眼中不由露出悲色,长叹了一口气道:“如世子殿下所见,我偌大一个北善郡,两百余万百姓,除去南下逃亡的一部分,如今……就只剩下这加起来不足两千的军民呀!”

毕洪章在北善郡担任太守已经二十多年了,几乎是见证了北善郡一步一步的成长,逐步走向繁荣。

眼看着一切都是欣欣向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一次兽潮就将这一切尽数付诸东流,他如何能够不悲伤感叹。

“哎……”项云也是长叹一声,心有戚戚然,西北诸郡他都曾游历过,北善郡当初的繁荣景象他自然还是目睹过的,然而,转眼之间这一切已是满目疮痍。

“毕太守,事已至此,悲叹无用,你切给我说说,这西北三郡现在的具体情况,这兽潮究竟是何时爆发的?”

听到项云询问此事,毕洪章也是变得严肃起来,他认真的回忆道。

“下官接到兽潮爆发消息的时候,是在七日之前,西凉郡方面传来的飞鸽传书,说是西凉郡境内遭受到了兽潮波及,让我北善郡注意疏散百姓,尽早准备防范措施。”

“但当时我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西北地区偶尔会有小规模的兽潮爆发,最多也就是数十只冲云兽闯入村庄城镇,抢夺粮食或是袭击百姓,于是下官便加派了人手,在北善郡西北边境警戒。”

“而随后几日,也的确是发现了一些云兽流窜到我北善郡边境,骚扰当地百姓,不过都被边防军队搅灭了。”

“又过了几日,西凉郡方面又给我发来了警报,说整个西凉郡已经爆发了大规模兽潮,让我及时疏散全郡百姓。”

说到这里,毕洪章的眼中也是露出了浓浓的自责之色,“都怪我!如果当时能早点让百姓们疏散,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惨剧,有这么多人无辜丧生了!”

项云没有插言,而是继续听毕洪章讲述下去。

原来当时得到了消息,毕洪章虽然提高了警觉,却是并没有立刻让百姓南逃,一来是因为,西北边境从来没有爆发过能够威胁到一郡的大规模兽潮,二来,他担心引起百姓恐慌,发生动乱。

顾虑重重之下,毕洪章选择派兵前往西北探查,结果派出去的第一队人马,竟是一个都没有返回。

这引起了毕洪章的高度警惕,连忙派出了第二队哨探前去打探消息。

而这一次终于有了回讯,整个哨探队伍数百人,最后竟然只有一人重伤逃回,带来的消息却是,兽潮已经到达北善郡边境,规模之大前所未有!

这一下毕洪章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下令郡城西北方向的百姓全部进入郡城避难,郡城以南的百姓立刻南下逃亡。

虽然命令下达的很快,却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郡城以西的方向,百姓死伤惨重,最终数十万难民涌入郡城。

而毕洪章也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兽潮’,那浩浩荡荡犹如潮水一般的汹涌的云兽大军,令他自心中生出寒意。

为了稳妥起见,毕洪章先向龙城发去求援讯息,随后又聚集全郡兵力和资源,开启了郡城的护城大阵,打算抵挡住这一次的兽潮来袭,本以为只要抵挡住第一波兽潮冲击,就能够等到云兽回巢。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的兽潮规模之大远超他的想象,这群云兽非但没有后放弃攻城,反而是随着时间推移,汇聚的云兽越来越多,发动的攻势一波强过一波,起初借住护城大阵之力,加上全城兵力还能够勉强与之抗衡。

可是海量的云兽一连数日,不分昼夜的攻势,终于破开了护城大阵,随后又接连破开城墙,冲入郡城,郡城士兵们拼死抵抗,在城内借用地理优势与云兽厮杀了三日之久。

这期间,毕洪章一直在等待龙城方面的援军,结果却是始终连一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最终还是抵不过数量越来越庞大的云兽群,全城数十万军民百姓,就只剩下广场上的这些人。

“如今整个西北三郡,半数已经落陷入了云兽潮之中,我北善郡算是完全被攻破了,唯有西凉郡的郡城还在坚守!”

听了毕洪章的讲述,再加上先前入城后一路上所见到的血腥场面,项云也能够想象出,这数日来,整个北善郡郡城的军民们,经历的是怎样一种地狱般的折磨。

看到毕洪章面上的痛苦之色,项云拍了拍这位老太守的肩膀,安慰道:“毕太守,此事并不能怪在你一个人身上,莫要太过内疚。”

通过从项惊雷那里得来的消息,再加上这一路的思考,项云心中也有了自己的判断,这一次的兽潮定然是涉及到了,秦风城七大宗门争夺天降神召,毕洪章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也在情理之中。

“哎……下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下官一连发出了十几次求援信息,龙城方面竟然没有一点回信,若是龙城出兵救援,我西凉郡岂会落得这般惨状呀!”

如今整个西北大地,因为项凌天南征带走了大量的西凉铁骑,而后又传出他在南方遇刺的消息,银城雪狼骑几乎全军出动,都已南下。

西北地区兵力空虚无兵可调,毕洪章只能向龙城求援,想不到却是了无音讯。

闻言,项云的脸上露出一抹冰冷之色:“哼,只怕有些人巴不得看着西北大地被兽潮清扫一次!”

毕洪章闻言,不由面色微变,显然读懂了项云话中的意思,这里面涉及到的可是皇族之争,哪怕他毕洪章心明眼亮,却也不敢妄加揣度,只能是闭口不言,但心中对于龙城的怨气却是因此加重几分!

就在项云还想询问些情况时,忽然他心中有所感应,转头看向了大阵中央,悬浮于虚空中的那块银色阵盘,目力惊人的他已经看到,阵盘下方出现了一道裂纹。

毕洪章也是转头望去,看到这一幕,他顿时面色一变。

“这阵法……”

项云冷静的点点头,心中其实早有预料,他低声对毕洪章道:“毕太守,这阵法最多再坚持三个时辰,就会被云兽攻破。”

“什么!”

毕洪章大惊,如今所有人都依靠着大阵的保护,如果大阵一旦破了,那这阵内的兵士百姓,还有那些伤员可怎么办,毕洪章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项云,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然没有主意。

项云镇静的看着毕洪章道:“毕太守不用慌张,如今兽潮涌来,云兽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即便大阵坚持的再久一些也没有任何意义,早晚会被云兽冲破。”

“反倒是现在云兽的数量还不算太多,有雪狼骑和浮屠铁骑护着这些军民百姓,我们还是能够一鼓作气冲出重围,否则若是等云兽汇聚的太多,恐怕我们想走都走不了。”

毕洪章闻言这才恍然点头,可随即问题又来了,军队该往哪个方向前进呢,原本选择南下,远离兽潮才是正理。

可是如今兽潮南下蔓延的路线太长,如今还有这么多百姓和伤员需要护送回去,长途奔袭自然不可行,中途定说不定就会出现意外。

而更重要的是,项云如今必须要向西北方向前进,就这么些人马,若是再兵分两路,无疑是更加危险,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距离大阵被破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不到了,北善郡的军民百姓们还不知道,都还在香甜的梦乡。

毕洪章浓眉紧锁,使劲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却是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让他放弃这些百姓和伤员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时间越发紧迫,毕洪章心中焦急万分的时候,一直低头沉思不语的项云忽然转头看向毕洪章!

“毕太守,你刚才说……西凉郡郡城还没有被云兽潮冲破是吗!”

毕洪章闻言点点头道:“两日前我曾经收到过,来自西凉郡太守孟月章以驯养的云兽鹰的传讯,他说东陵郡太守已经弃城带军入驻西凉郡郡城,联合两郡兵力,加上西凉郡的护城大阵,暂时能够稳住局面,力保郡城不破。”

“可惜西凉郡郡城是在西北方向,是云兽潮的上游,否则我定然带军与他们回合。”

“嗯……?”毕洪章忽然有些疑惑的看着项云,“世子殿下,您询问西凉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

项云嘴角一勾,眼中露出一抹坚定之色道!

“没错,咱们不如逆流而上,杀到西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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