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起身,一道清冷的男声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她的耳边乍响:“姑娘,你想去哪儿?”
陆无心浑身一僵,只感觉一道寒气直逼自己后脑勺。不知何时,白易衡已经站在他的身后,速度如此之快,她闭上眼睛生无可恋。
“呵呵,好巧啊,我们又遇见了。”陆无心用手在脸上摁出两个酒窝,笑的一脸谄媚。
自己好歹也是一个风华绝代文武双全的美人儿,她还幻想着白易衡能看在她笑的如此甜美的份上放她一马。
没曾想,白易衡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片刻,白易衡轻轻从她的脸上移开目光,轻启朱唇幽幽道:“没想到你的命还挺硬,我原本以为你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活着回来了。”
说着,他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被他阴冷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我不自觉地往陆无心的怀里缩了缩,企图将自己从他的视线里藏起来。
这种时候,装死是一种很明智的选择。
“也罢,”他忽然叹了一口气,一改往日的阴沉,淡淡开口道:“人各有命,你走吧,后会无期。”
陆无心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她愣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啊?”
闻言,那个幽灵一般面无表情的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裂痕,他十分嫌弃的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我白易衡向来说话不爱说第二遍,难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陆无心脸色一苦,看着他那比坟山还压抑的脸,憋的脸上通红,愣是一句话没敢说。
她灰溜溜的转身要走,就在这时,白易衡突然开口道:“等等,你可以走,把那只猫留下。”
嗯?
仿佛听见有人在说我,我一个回头,看见他给了自己一个坚定的眼神。
呵,小伙子,算你有眼光。
没等我考虑一下,陆无心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抱紧我,神情戒备的冲着他吼道:“不可能。”
好感动啊,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的选择我呢。
然而,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身上一定有很多钱。最重要的是,我虽然选了陆无心,可是她是杀手啊,而且还是一个很穷很穷的杀手。
情感的天平摇摆不定,终于,在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毅然决然地从陆无心的怀抱里挣脱,然后头也不回的扑进了白易衡的怀里。
当然,连带着将陆无心一起投奔到白易衡的门下。
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承包了我们的吃穿住行,我就知道,这个土豪的大腿我是抱定了。
只不过,他总是一言不发,就好像一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汪洋大海,风平浪静的海平面底下似乎总是在酝酿着一场足以颠覆一切的风暴和暗涌。
被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望上一眼,整个人都感觉无法呼吸。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压抑气息,让人敬而远之。他有一种不露声色的狂妄,仿佛世界万物都不入他的眼底。
我终于知道,为何这个孱弱多病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会成为许多武林高手的眼中钉,甚至不惜高价悬赏他的人头了。
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啊。不知道是不是天才这种玩意儿,脾气都有些怪怪的。
有的人一笑倾城,有的人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白易衡就是后者。陆无心感觉自己这么一颗生机勃勃的祖国的花朵,还没有开花就要被白易衡这块行走的寒冰给冻死了。
保命要紧,陆无心咬着牙硬生生跟着他一句话不说的走了好几天。
在一个月明星稀微风习习的晚上,她偷偷看着靠在树上小心擦拭自己佩剑的白易衡,努力控制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坏人死于话多,陆无心紧紧咬着嘴唇,一滴鲜艳的血从她的唇上滴下。
“我的剑在江里丢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飞快的扫了白易衡一眼,只见他悠悠抬头。陆无心迅速的偏过头去,假装自言自语。
等着半天,没有听见白易衡的声音。她又偷偷扫了一眼,就看见他依旧低着头静静地擦拭着他的佩剑,一言不发。
若不是他说过话,陆无心都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哑巴。
自己挑衅他那天,他也是这样低着头一言不发,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她以为自己已经够沉得住气了,没想到白易衡魔高一丈。
“接着。”白易衡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剑入鞘,朝着她扔了过来。
陆无心一直在想心事,猝不及防一把剑迎头砸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剑已经落入她的怀里。
“就当我赔你的。”他不冷不热的开口道。
抱着还带有白易衡体温的剑,陆无心一脸难以置信的拔出来看了看,剑身锻造锋利无力,剑鞘工艺精良。自己的剑除了耍无赖打感情牌,怎么看都比不了他这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易衡好歹是一个堂堂堂主的独子。自己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混不到一把这么好的剑,他倒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送人。
陆无心也不客气,道了谢便收入囊中。
看见白易衡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她不在乎。
“出来!”白易衡厉喝一声。
中气十足的声音与他瘦弱的小身板极不匹配,陆无心吓得手一抖,抱紧了手里的剑。
吃进去的东西断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她就知道这家伙没有那么好心。
陆无心翻了个白眼,跟护食的老母鸡一样紧紧抱着剑,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的冲着他喊:“是你说赔给我的,凭什么又要我拿出来?”
白易衡一脸懵逼的回过头,继而明白过来,一脸嫌弃地抽了抽嘴角。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他身后的灌木丛动了动,从里面钻出一个人影。
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怯生生的低着头,明显不合身的衣衫挂在身上。衣袖遮不住手腕,裤脚盖不到脚踝,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说,跟着我有什么目的?”白易衡剑眉一横,在月光下看起来阴森可怖。
小男孩浑身一抖,往后退了一步,用求助的眼神看了陆无心一眼。
“我……我是跟着那个姐姐的。”他垂泫欲泣。
看着他孤苦无依的模样,陆无心一下子就动了恻隐之心,况且她就是看不爽白易衡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站起来一把搂过小男孩,将他护在怀里,瞪着白易衡 道:“你吓到人家了。”
“现在你倒是有些仁慈了,杀人的时候怎不见你仁慈?”白易衡冷冷开口。
“谁说的,我从不杀孩子好不好?”陆无心不服气地犟嘴道,这是她和她最后的倔强。
白易衡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再为难她。
秉着不说话就是默认的原则,陆无心胆一肥,自作主张留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