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并不很难的就意示到自己是躺在保健室里。根本不像所有肥皂剧描写的那样,晕倒后醒来二话不说就先是傻逼的喷出一句:“我这是在哪儿?”或者直接更强旱飙句:“我是谁?”靠,真当这脑袋瓜子是豆腐渣做的不成?

我静静的聆听了两秒,周围十分安静,好像整个屋子都只有我一人,我动了动手掌准备试试还能否起身,却发现手心里握着什么东西,我顺势一探究竟,此刻手中紧握正是另一只陌生的手,甚至无法分辩出谁是主动谁是被动,就好似藤蔓一样彼此缠绕在一起,我视线向上朝那只手的主人看去。

“哥,你醒了?”

“哇!怎么是你!”看见坐在床头旁的夕若正温存的看着我,吓得我把手猛得抽收回了被子里,其实我一直期望那只手的主人是漂亮的保健老师,结果反差居然这么大,刚才摔都没有摔死,这会儿到差点被吓死。

夕若原本握着我的手一下落空,面部轻轻抽绪,脸色立马变得僵硬起来,最后极不自然的扯动双唇吐出几个字:“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恩,就是头还有些晕…”我说着抬手欲意向后脑疼痛部位摸去,却被夕若迅雷的抓住我的手阻止了。

“别乱摸,你摔下来的时候头磕到音响上了,肿了好大一个包,一会儿放了学我陪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如果伤的地方有淤血那就麻烦了,可能会住院观察。”

我听及猛的睁大了眼睛:“什么?!去医院?还…还住院?没那么严重吧,只不过摔了一下而已,睡一觉就好了,干嘛弄得大惊小怪的。”

“大惊小怪?”夕若的脸霎时又冷很多,面容布满了阴郁,不代任何表情的冷眼紧皱着一对剑眉凝视我。看得我心一寒,无言对应,这家伙突然又生哪门子气了?

“裘暮宇,你是不是什么事儿都喜欢自作主张?”夕若表情一肃,眼神与语调中都透着强烈的嗔意,“你当真以为自己很聪明?很勇猛?遇到任何事儿都只知道硬着头皮往前冲就以为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你真当自己是神么?!很多事就凭你一人摆平的了么?!哼,真是可笑透了,我说你到底有没脑子的啊!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经常会给身边的人造成多大困扰!”

“靠!你说够了没有!我哪样了我?!我他妈的到底对谁造成过困扰啊?!神精病!”我用力微抬起头对他吼道,惹来头部又是一阵眩晕。我这是倒哪辈子霉了?!摔那么一跤暂不提了,一醒来居然就被这疯子莫名其妙的数落一顿,操,老子现在躺在这里到底是为了谁啊!真是瞎了我这双慧眼,竟会想保护他,裘夕若你真他娘的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对谁造成困扰?哼,”夕若讥讽般的冷笑一声,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声色突变落寞的说,“哥…像你这样,在下一秒永远不知道会搞出什么状况的人,难道不会对周边的造成困扰么?就连担心你,担心你,担心你这三个字都变成了一种习惯,甚至是一种生活状态,你从来都不知道,也不顾忌你在每个人心中的重量,尤其是我!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对你…其实我…我…哎,算了。”夕若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欲语还休的把头愤愤别过一边的沉默起来。什么叫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搞出什么状况的人?还担心我都成了一种习惯?我呸!和着我在他心中是个这般不靠谱的人儿?

“算什算啊!你什么意思!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耍龟毛!你对我到底怎么样?!有什么屁你趁早给我放了,大不了咱俩以后分道扬彪!谁稀罕似的!”夕若听完我的话,本来苍白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有发火,也没有马上回应我的话,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般的动也不动。唯让我感到不自在的就是他的眼神,他黑得发亮的瞳孔中似乎蕴藏着万千思绪,正与他的孤傲和原则在撞击,在挣扎,有着想冲破束缚的欲望,但最后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把这种欲望压抑下来,我讨厌面对他内心的盘点与思索,这样忧柔寡断的他,让我都变得不确定起来…甚至开始怀疑他刚才愤怒的原由是来自于对我的关心和保护?

“帮主!”一阵急促的响动把夕若正欲开口说的话给生生憋了回去。冲进来的正是鸡头他们几人,我看着他们个个青紫交错的脸,破裂得异常厉害的校服,全身上下没一处干静地儿,整个儿就像从操场裹了一圈回来,扑满了泥灰,实在把我吓了一跳,不禁直起身子猛地坐起来,也顾不得头晕和全身的酸痛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鸡头,你怎么满身是伤?你们打架了?!”我眼神不好使的将视线最终落在了骷髅身上,几个人当中他伤的较为严重,连平日的单凤眼几乎看不出型来了,我心里顿时明白,居然连骷髅这样理智的人都出了手,一直想暗中把事情解决的我们这祸终于还是闯大了。

“骷髅,这里面就数你讲事儿能讲清楚,快告诉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骷髅呆呆的看了我一眼,一反常态的没有回答我,只是嘴里一个劲的小声嘀咕着莫名其妙的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不仁…”看着一向精明潇洒的骷髅此刻变得这样惟懦,心突然一阵绞痛,比拿刀子割还难受。

“鸡头,骷髅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一把用力抓过旁边的鸡头问道。“帮主,你别急。他可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受了点刺激。”鸡头温和的向我解释着,“帮主,你伤怎么样了?头很疼么?来,你快躺下…”鸡头边说边把我轻轻的扶来躺下。

我朝他一笑说:“我没什么事儿啦,头肿了个包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哼。”刚说完就听见夕若不屑的冷哼一声,一副谁欠了他钱没还的模样。

我没对他多作理彩继续对鸡头问到:“刚才在台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看见那家伙那着刀要对夕若动手,我刚一过去,却被小月推了下去。诶?对了,小月她怎么样了?”

“哦,她啊,情况不太好。刚我在校办见了她,眼睛都哭肿了,吓得语无伦次的一直说不是故意推你的,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有谁相信她,大家可都亲眼看着是她把你推下来的,想必会记个处分吧。”听着鸡头说完我这心里一酸,这破事儿怎么回把小月也牵涉进来了。那么柔弱,那么善良的她会推我,我打死也不信,可事实却又摆在了眼前,我脑子变得从未有过的混乱,越想越是无法得出结论来。

“她的确不是故意推帮主的…”

一道干涩的嗓音响起,说话的人正是骷髅,他的眼睛似乎没有那么呆滞了,隐约可以看见许些神采,但脸色依旧难看,他顿了顿抬起眼继续说,“这全都是杜城和台上那家伙串通一气耍的猫腻。”

“猫腻?什么猫腻?”奎子站出来托着被打得红肿的脸问道。

骷髅迟疑了片刻,来回渡着步伐说:“一开始他们就故意放出要害夕若的消息,引我们带着兄弟们去礼堂。他们知道帮主决不会看着自己的弟弟出事,所以按排了人在台上引诱帮主上勾。其实他们要害的人从来都只是帮主,夕若不过是他们选择的一个上好的鱼饵。当帮主出乎意料的出现在台上时,这种非常状态成功的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帮主身上,台上那家伙就趁机对小月动了手脚把帮主推了下去…”骷髅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杜城最终的目的就是逼我们在全校领导面前出手,他想彻底毁了和尚帮。”

听完骷髅的解释,在场的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回想前后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这回是上杜城的贼船,我们在各自心里无不一把杜城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所以你们就忍不住动手了?”我又把他们四人的伤看了一遍问道。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我叹了口气继续对他们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冲动?骷髅,你明明已经想到了他们玩的什么把戏,不仅没有阻止兄弟们,居然还跟着胡闹!”

面对我的责问,骷髅眼中荡漾着浓郁的愧疚的走到我床前,蹲下身说:“帮主,我是恨,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看穿他们的鬼计!你对我那么信任,而我却让你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叫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什么脑袋好使!什么能说会道!什么师爷!都他娘的是放屁!帮主,是兄弟我对不住你,对不起。”

“是啊,我也有错,”鸡头也蹲下来,低沉着头说道,“我当时应该坚决和你一道上去的,这样也许摔下来的人就是我,可我怎么就没这么做!暮宇,我…对不起。”

我看着两人悔恨不已的脸,心头和鼻子同时一酸,愣是说不出来半句安慰他们的话,只有轻轻的拍拍他们的肩。就我们几人来讲,平时在小弟们和敌手的眼里是何等的傲慢,何等天地不惧,可面对友情,我们又何常不是有着人性最最脆弱的一面呢?就像夕若说的那样,以往的我们也许真的太把自己神化了…

“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夕若站起来,严肃的目光光紧紧的盯着鸡头和骷髅,出言极其恶劣,“事情都发生了,才这里放马后炮!你们早干嘛去了?!如果后悔有用的话,我他妈早后悔一千次一万次了!这回幸好我哥没什么事儿,如果他真有个什么的话,你们谁能负责?!”

“够了!裘夕若你给我闭嘴!”我再也听不下去的对夕若怒叱道。他裘西若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我面前指着我的兄弟鼻子大骂?!我回过头看蹲在床前两人,此刻的头又压低了不少。我重重的闭上眼睛,强忍着一股股的眩晕和恶心。

隔了良久后耳里又沁入了夕若僵硬的声音:“曹威,你们先出去吧,我哥须要好好休息。这里有我照顾。”

我睁开眼睛看着鸡头他们准备要走,不自觉的拉住了鸡头的手,鸡头诧异后的对我一笑,把我的手拿下放回被子里,柔柔的说:“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后我们再去打奇迹(那时侯这游戏可火了……),杀他个片甲不留。”

我点点头目送鸡头他们出去,回过头刚好撞夕若专注的眼神,他又些失神的凝视着我,双眸中还喷发微弱的不爽。

“你刚才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我抑制不住怒火的对他厉声质问道。

他听了倒是显得异常平静,不疾不徐的慢悠悠吐出几个字:“那你刚才又在台子上发什么疯?”

经他这么一问,我霎时语塞。当时那种整个儿一“三好”哥哥的心情,要我怎么对着他面亲自说得出口。用力的将脑袋转过一边,不再理他,也不再说话,这样的矜持一直到放学后,他背去医院检查才得以缓冲。

裘夕若啊裘夕若,我能把你的心情想成是和我一样吗?异常的举止和愤怒,都是因你是关心我,在乎我。我能这样认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