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纪夏颜来说,大姨妈显然不是一件烦人的事情,这天晚上便催着孟书冉第二天要上山。
“上山?”孟书冉笑道,“你知道东山多大么?东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山脉,分了很多景区。我们现在也只是在东山山脉的一角。接下来的行程可不是爬山,而是玩水。”
“玩水”两个字被特意加重了,纪夏颜十分怀疑其中带了炫耀的成分。
“偶尔一两次没有关系的。”纪夏颜笑,并且笑的不怀好意。
“呃,我再研究研究。”孟书冉妥协。
最终孟书冉花了两天的时间带纪夏颜逛了附近几处并不是太有名的景点。俗话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坐在堂前收香火钱。东山这样大的山,肯定是少不了几座庙的。
“我是无神论者。”孟书冉道,“而且我一直在想,佛主和耶稣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你是无神论者,我就不强迫你了。”纪夏颜笑,“不过举头三尺有神明,这里可是泱泱华夏,你自己小心点哦。”
当两人在某个看起来挺富裕的村庄里看到教堂的时候,纪夏颜道:“我想佛主和耶稣是友好往来的关系吧。”
孟书冉重复:“我是无神论者。”
“嗯,你是总往功德箱里投钱的无神论者。”
“我是乐善好施的无神论者。”
纪夏颜毕竟是南方人,山山水水见的多了,整整两天流连于普通的山水间,便有了不耐烦的情绪,又催着孟书冉上路。
“走吧,明天去玩水吧,去爬山吧。你要是喜欢看这些秀山绿水,以后到南方,我领你去玩。”
孟书冉古怪地看她,道:“我也是南方人。”
显然,某人是把北方人和母亲的故乡在北方当成同一件事了。
说话的时候他们在度假村外的小溪边上,纪夏颜找了一块很大很平的时候躺下来,看天上的星星,孟书冉坐在她旁边。两个人都显得有点懒散,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喂。“为了示意对方看自己,纪夏颜扯了扯孟书冉的衣摆。本来也在抬头看星星的孟书冉回过头来,用同样认真的眼神看她。
“你是在南方长大的么?”纪夏颜问。
“嗯。”孟书冉想了想,又答,“我和林芝芝一直住在一起。”
“那你什么时候去的澳大利亚?”
“十三岁。小学毕业的时候。”
纪夏颜本来以为他是出去留学才留在澳大利亚的,没想到还是那么小的年纪,于是又问:“你父母在澳大利亚?”
孟书冉看着她,有半天都没说话。纪夏颜也回看他,看着看着都嫌累了,孟书冉说:“我和林芝芝一直住在一起。”
她刚想翻白眼,就听孟书冉接着道:“因为我妈妈一直在澳大利亚。我爸爸还在的时候,我妈妈就爱上了那个澳大利亚男人。我出生没多久,妈妈的婚外情被发现,爸爸和她大吵了一架,让我妈妈滚。他们两人从屋里吵到屋外,我爸爸摔下了楼梯。”
纪夏颜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随口的一问,却问出了别人的伤心旧事。不过孟书冉不给她任何道歉的机会,自顾自地继续说。他的语速一向很平稳,并且保持在同一个平率上,听起来有些过于冷静的平淡。
“爸爸被送到医院,不到一个星期就过世了。没过多久,妈妈就把我寄养到林芝芝家,她自己和那个男人去了澳大利亚。”孟书冉说着自己却突然笑了,“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而且在细节上,每个人说的似乎都不一样,其实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纪夏颜哑然,半天才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欠扁的问题:“既然你妈妈生你之前就认识了那个澳大利亚男人,你怎么知道,你就是你爸爸的儿子呢?说不定你是个混血儿。”
问完纪夏颜就后悔了,她想主角换成自己的话,她搞不好会立刻冲上去把对方咬一块肉下来。孟书冉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愣了愣,还是回答:“其实我自己也怀疑过,我是他的孩子。”
“那结果呢?”纪夏颜立刻追问。
“不是。”孟书冉摇头,“我刚到澳大利亚没多久,因为和林芝芝分开。加上看到那边很多孩子都有兄弟姐妹,我一直缠着我妈给我生个妹妹。”
纪夏颜认真地听,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关系。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很能胡搅蛮缠,特别难打发。只要妈妈做什么不让我顺意,我就说你肯定不是我亲妈,不然怎么会扔下我那么多年,我也回过。我想要妹妹,也是经常这样闹,后来妈妈私下告诉我,他不会生。”
“不会生?”
“不会生。”
纪夏颜很想继续问一个欠扁的问题:那你妈妈能幸福吗?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哽住了。做人还是不要太欠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