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悚然一惊,看着他的双眸,这双眸子不大,却浩翰如无穷尽的星空,让人摸不透猜不着,总是射出摄人心魂的冷茫,犀利得让人无从躲避,
因为诽闻的关系,工作室生意一下子清淡不少,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冷溲溲的,我装作沒看到,把该交待的事交待完后,就下班回家,
LUSH犹豫再三,还是准备搬过來,因为今天我“不小心”把一本关于婚姻的杂志《分忧》,《婚姻与健康》遗忘在办公室里,她一时无事,就随手拾起看了起來,最后还说要带到公司里看,下午就打了电话对我说:“江姐,你的房租能便宜多少,”
我笑:“算了,反正我一个人住也寂寞的很,本不想收你的钱,又怕小丫头你惦记着无法报答我的大恩大德就只能以身相许,就收你五百吧,”
“什么嘛,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你也只大我一岁而已,”她抗议,最后大家一起笑开了,“对了,江姐,那个电台(唉,电台就是电视台啦,因为咱们这里就是这样称呼滴)主持人故意诽谤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沉吟:“再给她一个机会,如若今晚她再故伎重犯,那我就准备告她,”
“好,我一定力挺你,”又说了会儿话,LUSH说要她男友今晚又要留在公司加班,不到十一点不会回來,她就先收拾东西,然后明天再搬过來,
我欣然同意,下班后早些回到家中,却在徒中接到一个陌生女人打來的电话,
“江琳琳,你这个沒心沒肺的女人,你对昭洋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昭洋为了你连身体都不顾了,你都不会心疼吗,”气极败坏的声音,想必是真正爱上楚昭洋这个人了,才会这么心痛一个人,
“你知不知道,他工作辛劳到胃出血,都住进医院急救了,你知不知道,”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难道就一点也不心疼他,”
“昭洋无以寄托把整个心思都放到工作上,弄得一身都是病,你还故意刺激他,你居然与姚千帆乱搞在一起,”
“就算你与昭洋离婚了,但你还是他孩子的母亲,你怎么就不为孩子着想一下,如若让意涵知道有你这种母亲,他会怎么想,”
“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她的话太过尖锐,咄咄逼人的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等她如机关枪般扫射完后,我居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如若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的男人,那又怎能好好地爱一个人呢,”
那头沒说话,我又道:“这位小姐,看得出來你很关心楚昭洋,那为何不留在他身边,还非要打电话给我呢,”
那头仍然沒有声息,不过,我听到有沉重的呼吸声,半晌,才听到她的话:“江琳琳,我承认说不过你,昭洋的心还在你身上,但你也不要太得意,这次的舆论八卦诽闻也够你瞧了,”
我扯动唇角:“多谢你的关心,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关掉手机,看了來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我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得知我的号码,但莫名其妙地骂我一通替楚昭洋出气的人,肯定对楚昭洋是有真心的,但她最后幸灾乐祸的话却让我心生奇怪,但至于哪里奇怪又说不出,
本不想与楚昭洋作任何的牵扯,但他的病大致是因我而起,我也不能太冷血,也应该去医院探望一下,
打了电话给楚家,接电话的是楚父,
“伯父,请问昭洋是否真的生病了,在哪家医院,”
“你是谁啊---哦,是你啊,”楚父的声音不咸不谈,我心里却在打鼓,做官的人都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及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他淡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依然让我感受到他的冷淡与不悦,
“嗯,是我,伯父,最近还好吗,意涵沒有调皮吧,”我硬着头皮准备从意涵下手,
“意涵嘛,还好,很懂事的,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忍受母亲给他带來的伤害,我说琳琳,我自认自己是个开明的长辈,从不拿长辈的身份压你,只除了当初硬逼着昭洋娶你那件事,你与昭洋离婚了,接理说,你与谁交往我们一家子都不会干涉,就算昭洋想与你复婚我也不阻止,可你拒绝昭洋也就罢了,怎能那样伤害昭洋呢,你伤害他也就罢了,还怎能做出那种有伤风化的事來,你哪个男人不选,偏要去选择姚千帆,你要我们家怎么抬得起头來,啊,别人会怎么想,说楚家的前儿媳妇勾引姚夫人的儿子,这传扬出去,咱家的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我吓了一跳,楚父以往对我都是冷冷淡淡的,但也客气有礼,从不干涉我与楚昭洋的私事,也不会说难听的话,可此刻,虽沒有高声怒骂,却也此疾言厉色,
我理解他心疼儿子的心情,也理解他在官场上最受不得被人指点,也理解他的立场,可是,他的指责我却不能苟同,
我深吸口气,握着手机的手心开始渗满汗水,这位A城赫赫有名的副书记,因为其企业家夫人及家族都是经商的关系,他在A城一向是呼风唤雨的,就连正书记也得给其面子,已年届七十的正书记一退休,他就是顺理成章地被抚正,
因为家族势力本就雄厚,所以根本犯不着去做贪污受贿的事來,他在官场上的名声一向良好,风度翩翩,举止有礼,作风正派,深得民心,但这样的人也是难缠的,长期处于上位,也就练就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多少也有点刚腹自用,一旦认定此人有错,就会一直认定,再也翻不了身,为了意涵,我可不想被他打入德行有污的牌子,
“伯父,我很抱歉与姚千帆在一起让您难做人,但我想,我与姚千帆,一个男未婚,一个沒有婚姻的束缚,走到一起,也算得上是光明正大,就算做出男女之事,也是在情理之中,被钉上有伤风化这个招牌是否严重了些,”
一阵沉默,然后他缓缓开口了,“你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指责你与姚千帆的事,可毕竟以楚家的身份---刚才姚夫还打了电话來,隐晦地指责你沒大沒小,居然不接她的电话,”
我愕然,姚夫人什么时候打了电话给我,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另一个隐忧又升起來了,我与他儿子搞了那么大的动静,还闹得全市皆知,人家作母亲的,不知又会怎样编排我的不是,
忽然想起电视小说上的情节,高贵的贵妇人扯高气扬地对平民女主角冷潮热讽,直把女主骂得抬不起头來,然后冷冷地丢张支票给女主,让她滚蛋,不要再纠缠她儿子等等,
姚夫人高贵冷淡矜持又目光锐利的印像早在脑海中印下深深深的烙印,这位在A城连当官的都要敬三分的女人,能教育出姚千帆那种厉害邪佞的男人,决不是凡凡之辈,她在得知我与他儿子勾搭在一起,是否真会会恶俗透顶地用钱打发我,或是用极尽侮辱的语言來侮辱我,
心里一方面在打着鼓,另一方面又报着佼幸心理,
我想,能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优雅特色的贵妇,想必不会做出那种恶俗的事來,
“伯父,抱歉,是我不好,我会找时间与姚夫人解释的,”我诚肯地说,
他的语气缓和下來,语重心肠地道:“嗯,琳琳,其实我一直也挺喜欢你的,矜持淑女,识大体,虽然有些小缺点,最近也确实张扬了点,但瑕不掩瑜,我还是看好你和昭洋的,危机就是转机,我希望你能好好处理这件事,电视台的事,你不必操心,我今天已让秘书寄了律师函给对方,相信你不会再受到谣言的攻击了,就算你与昭洋离婚了,但还是意涵的母亲,为了能让孩子有个完美的童年,我决不容许任有任何人欺负到我头上,”最后几句话他说的严厉,
心里百感交集,握着手机的手差点把持不住,楚父是当官的,最会拿捏人心,场面话官腔话说的滴水不漏,可是他这翻话,仍是让我感动莫名,
他已在替我处理这场诽闻,已开始替我作主,不管是为了意涵,还是为了他的面子,但他的行为仍是让我感受到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虽然他的前提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爱屋及乌,但这需要多大的胸怀,
“伯父---”有些哽咽,一时说不出话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琳琳啊,再过几天就是意涵六岁的生日,最近工作轻闲多了,我想替他办一场小型的生日宴,就请家族的亲朋好友,你身为他的母亲,也一并來吧,”他轻描淡写的声音已是向我伸出了橄榄枝---他也是想我与楚昭洋复婚,就算想拒绝也无从反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來,
“昭洋在第一人民医院内二科四楼19号病房,你有空就去看看吧,替我骂骂这小子,”
他说完话后就把电话挂掉了,我握着手机,怔忡半晌,心里五味杂全,说不出的滋味,有酸有甜,还有更多的惶然,
果然,今天晚上的电台已沒那个节目了,并且电台站长与那位何语纯出现在屏幕里,公然向我道歉,他们说之所以这么做,只时想搞嚎头而已,想不到一下触犯到我的权益,以前对我不实的谣言只是电台的夸大其词而已,请我原谅,这样的道歉虽然压不下心头的愤怒,他们把我的生活和名声搅得一团乱,就这样说两句道歉的话就能让我释然么,那些已造成的伤害,又怎么弥补,可对方已公然道歉,这事也算尘埃落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有些诡异,那何语纯,我就不信,她这么做会沒有目的,
不管怎么说,谣言总算消失,对楚昭洋的父亲再一次由衷地敬佩与感激,
在厨房里捣弄着沙锅里的煲汤,胃出血的人应该多吃些流食性的食物,我煮了糯米粥,放些红枣,一并放在气炉上煮着,
姚千帆也來了,因为是诽闻的男主角,楼下保安屁都沒放一个就放行了,等我闻铃声响去开了门后,已來不及,
“你來做什么,”冷着脸,我可沒忘他在电话里的指责,
他一身昂贵的西服,领带斜扯,修剪整齐的头发被拨的凌乱,面上是淡淡的神情,双眸炯炯地盯着我,邪肆地倚在门框,“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看着他平静的脸孔,不像是质问或是生气的模样,是否已经气过了,或是已经知道误会了我,
侧身让他进來,我坐到单人沙发上,
“怎么,我大老远从公司赶到你这里來,连杯水都不给我喝,”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我睨他一眼,道:“我这里沒有大老板要喝的蓝山咖啡和碧螺春,”只有白开水,
他笑:“就白开水就好,”我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道:“找我有什么事,我们的协议早已到期了,”
他看着我,目光深幽,“抱歉,白天一时气急,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你,请原谅,”
我不语,看他的神情已经知道他已恢复了冷静,摇头:“沒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是么,”他淡笑,意有所指,“我的意思是,我误会你,只是以为是你向电台告的秘,”
我点头,“我知道,”
他笑,笑容森森,目光犀利,“可是,虽然不是你告的秘,但也不能否认你曾经算计我的事实,”
我心头悚然一惊,看着他的双眸,这双眸子不大,却浩翰如无穷尽的星空,让人摸不透猜不着,总是射出摄人心魂的冷茫,犀利得让人无从躲避,
避开他太过摄人的眸光,我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心头的紧张与惊颤,强笑一声:“是么,我是怎么算计你了,”
他淡淡一笑,双手环胸,一身闲适的模样,可我知道,这双包裹在西装里的身躯总是隐藏着令人敬畏的能量,表现漫不经心,可当你放松警惕时,就会猛扑上來把猪物咬成粉碎,
“江琳琳,我在风月场上打滚多年,岂会被你骗过,”他放肆邪笑,笑容嘲讽,好似在笑我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