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男子泪

这是一份打印之后,准备送往市局以及其它分局的寻人公告,里面是一位昨天在干枯河道里发现的无名死尸,而这个死尸却恰巧是曹小雷认识的人。

并且在此时来说,还是一个异常重要的人。

眼神缩了一下,曹小雷将烟头很准的弹飞进垃圾桶,站起身打辆车走了,他不用想就知道刘薇薇肯定已经离开了饭店,一个人回公司了,女人都是醋缸,何况是遇见今天这种情况。

市局审讯室里,王真几人还在轮流做郑志军的思想工作,可惜半点效果也没有。

如果张口就会令自己的母亲死掉,那个儿子会张口?

直到曹小雷来后,将一份资料递给他,他才神色大变,一下失声痛哭起来,场面令人触动。那个资料里意外发现的死尸,正是郑志军的母亲!是一个拾荒的乞丐,在垃圾场旁边一个树林里发现的,起初这个乞丐只是想将地上埋着的一个崭新编织袋拽出来,却不想拽来拽去,竟然拽出来一具包裹的死尸……

过了大约近两个小时,郑志军才终于稍稍平静下来,只是泪依旧不断地流下。

旁边站着的所有人,都静静的没有出声,神色均是肃穆悲伤。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了,这一切对于郑志军来说丝毫不亚于晴天霹雳。

“志军,现在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罪犯会得到惩罚。”

曹小雷淡淡的道。

“可以,但我有个要求,我想见我母亲一面,而且都不能打扰我。”

“嗯,我答应你。”

王真听完后点头道。

旁边的两个警员过来,已经停止两天的审讯再次恢复正常,这一次郑志军绝对将心里所有没敢触碰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包括黑虎会军火毒品交易的内幕,杀死的两名警员,以及同敌对火拼时的命案。更重要的是,他竟然知道周恒和铁牛的去向!有了这些线索,案件的审讯再次有了很明确的方向。

审讯与供述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算是终于刨根问底将想知道,能知道的都悉数问了出来。

略作休息,让郑志军签字画押之后,对方看向了一边默默抽烟的曹小雷,“曹哥,我能去看看我妈了吗?”他眼睛依旧是红的,嗓音都已经变得沙哑,看上去整个人似乎已经没了精气神。

“嗯,走吧,节哀志军。”

曹小雷道,然后王真和另外一名警员陪着他一起,四人朝外走去。

龙湾区殡仪馆内,白色的布遮着已死的母亲,郑志军远远的就已经再次难以自制的泪流满面,甚至是泣不成声……不过在即将迈进门的时候,他却是顿住了脚步,然后看向了身边的王真。

“王队,我不想让我母亲在天之灵看见我的手铐,她会难过,能先给我解开一下吗?求你了。”

“好吧。”

看着郑志军那张令人不得不动容的脸,王真怎么忍心拒绝这个要求?只能是将他的手铐解开了,因为他母亲尸体存放在殡仪馆四楼,所以也没担心对方会逃脱,毕竟这个高度如果跳下去绝对立马摔死。

三人守在门口,郑志军自己进了门里面。

为了给这个汉子留下一点尊严,给他一点和自己母亲尸体独处的机会,王真将门关了一下,只是留了一点缝隙。而视线里,他看见郑志军迈进去三四步之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然后跪着一步步朝前挪去,此情此景让王真也不觉眼眶湿润了。

叹口气,他将门全部关上了,似乎再不忍心打搅对方。曹小雷和另一名警员都没有吭声,没一会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嘭嘭嘭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磕头声,再往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几分钟后嚎啕大哭出现。

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悲痛万分,哭的仿佛能让听者的每根神经都发颤……

三人脸上都显出哀伤,一人一根烟站在外面默不作声。也许此刻他们能给予郑志军的,也就是一个安静,一个不被人打扰的安静。

已经被洗净的慈祥脸庞上,还挂着三个掌印,不用说死前这位坚强的母亲,肯定挨过打。花白的头发,内陷的眼眶,没了一丝血色的脸庞还有嘴唇,看着看着郑志军已经无法站立。

跪在地上,手抱着头趴在地上继续大哭起来。

眼前不断浮现的是最后一晚在家时,母亲一个劲给他夹菜的样子,还有一遍遍的唠叨,让他一个人在外注意身体健康和安全,不要挂着她和老爹,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一颦一笑仿若昨天,但现在却是阴阳两隔。

郑志军似乎从来就没感觉像现在一样,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原来在外面混的时候,再危险再受气再窝囊穷困,他心里还有一个家!而现在,家都没了……爹和妈都死了,就如生活的支柱轰然倒塌。

一直大哭了半个小时后,郑志军抬起了满是泪花的脸庞,看向了一边的窗户。

不久后外面一直站着的三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因为里面的哭声已经消失很久了,“王队不会出事了吧?没声音了。”矮个子的警员道了一声,一直瞅着门的王真也疑心更浓,赶紧推开门一看,顿时傻了!

殡仪馆内,竟然没有人了!

三人赶紧飞奔进去,就见房间的窗户打开着,朝下看去,如果跳楼唯一可以着落不死的是个观赏性质的池塘,只是距离有些远,如果垂直掉下去恐有将近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绝对不是一个人可以横空飞跃过去的,不过……王真朝下仔细看看,却是不由惊讶起来!因为在池塘的边上显然又一串湿湿的足迹还没干!

当即三人都朝楼下奔去,到了一楼走廊,还真有一个目击者说有人从上面掉了下来,然后急匆匆爬出池塘跑了。

王真一张脸都黑了!

看似奇迹的事情,郑志军居然做到了!

而曹小雷却是面无表情,心里甚至还有些庆幸……他要的只是郑志军将知道的交代出来,至于触犯法律需要得到的惩罚,曹小雷真心不感兴趣。

打个电话赶紧布置抓捕范围之后,王真和警员小赵匆匆走了,而曹小雷却是不慌不忙上了一趟洗手间,完事后再次回到了池塘边,瞅着地上快干的脚印朝前走去,然后停在了一处极其茂盛的荷花边上,蹲下身瞧着不动了。

过了很久后,更是古怪的道了

一句:“还不出来,你想憋死吗?”

四周还是静的出奇,一点声音没有,曹小雷嘴角偷偷一笑,站起了身子,还在池塘这方荷花的边上放了一沓钱,然后便风轻云淡的走了,一直到他消失后的半个小时,这片荷花才晃动了一下,然后一个湿漉漉的脑袋露了出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人竟是郑志军!

长长喘了一口气,郑志军朝曹小雷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最后眼中泛起感激,拿起边上放着的钱,从池塘里爬了出来,然后趁着警方还没赶来没有注意到这里,赶紧朝另一个树林茂密的方向逃去了。

曹小雷之所以能发现他藏身的秘密,是因为车子来殡仪馆的时候,他和郑志军都认真的观察过周边的环境。

前者是出于职业习惯,而后者当然来的时候,心里就想过要逃走!这个池塘逃出去之后,先是一个大型的驾校训练基地,然后就是一片低矮的公园,绝不利于潜逃,警察问着路人就能飞快赶上去。只有继续躲在池塘里,等风波过去,再朝别的方向跑,才是正途。

因为这个原因,再观察一下池塘,郑志军潜藏的地方明显就没有蛙鸣声,而且再仔细看外围的杂草还有被踩过的痕迹,只是王真光看那一串的湿脚印,忽略了这些因素。

上了车曹小雷就直接走了。

在他看来一个男人,有些事必须要去做,就好比亲自手刃杀死自己双亲的仇人!

接下来伴随着郑志军的出逃,整个殡仪馆周边算是陆陆续续全是警察的身影了,大街小巷寻找目击证人确定出逃方向,连市区以及外围的主要道路都设卡检查了。

这么严重的错误,王真没有推卸责任的理由,一直到晚上下班的时候搜寻未果,他出现在了局长李健阳的办公室门前。

恰巧碰上了刚出来的霍燕燕,对方是现在市局的一朵花,王真跟她见了一次面已经很熟了,毕竟他是单身看见这么一位条件不错同样单身的妹子,没啥想法那就证明生理有问题了。

“王队,你来找局长?”

“嗯,有点事。”

“什么事?如果是好事,你现在进去就行,如果是坏事,我劝你明天再进去。”

霍燕燕悄悄将王真拉到一边道。

“咋了?”

“好想局长家里有点事,看脸色挺难看,八成在气头上你最好别触霉头。”

“……”

王真一听顿时迟疑了,不过好歹也是男子汉敢作敢当,他也没想要逃避,于是谢了一句霍燕燕,还是推门进去了。霍燕燕见状没再说什么,莞尔一笑撇撇嘴回办公室了。

办公桌前,李健阳正脸色阴沉的给家里打着电话,一手还夹着烟,看见王真进来,就摆摆手让对方坐在了一边。

叽里呱啦和电话那头的女子吵的还挺厉害,王真一听就知道了这人肯定是李局的妻子,当下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对方奇特的家庭构成,原本这是李局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王真也是以前听他师傅,那位退休的老刑警说的。

李局现在的妻子,而二婚。

而且还是已故妻子的亲妹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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