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龙身为南陵市土地管理局的局长,大小也算是为官一任,他在位六年,两袖清风,大半资补贴家用,省下来的钱还要供两个孩子读书。
日子过的紧紧巴巴,不是没有动过贪念,面对形形色色的送礼方式,他见的多了,为了一片地皮,甚至有人要送他几百万。
对此等行径,周大龙也多亏了家有贤妻,从来都是拒而不收,每一次都给人甩脸色,告诫别人如再有下一次,就要让警方出面。‘
但是周大龙也深知,这样的风气已然形成,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扭转的,因为他只能做到洁身自好,也从未惊动过警方。
于是外面便有人传言:“楚佑霖,你知道吗?我拒绝过无数人的礼物,他们背后叫我周大虫,说我不管人情是个老古板。我不怕他们说,我行得正坐得直,对得自己的良心,不管是谁来查我,我都可以把做过的一切照本宣科,一字不落的讲出来。还有人猜我不爱钱,那就一喜好女色,有人还真的用过这样的方法。”
说到这里,周大龙摇头苦笑:“你别看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其实我的工资都没有南陵那些白领的高,但是我没有怨言,这是我选择的路,走到这一步就要顶天立地。我是这样的人,我妻子比我还要耿直,记得有一次,为了市区中心一块地皮的开发权,六家集团竟标,于是几天我们家门口就没有断过人,我概不出面,一切都是我妻子拒绝。最后她也受不了轮番的轰炸,干脆在门外贴了一个字条:送礼者勿敲门。”
楚佑霖一直静静的听着,他看到周大龙在谈及他的妻子时,脸上带着自豪的笑,也许不是因为他的妻子正直,而是因为她懂他,知道他的理想是什么。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默契,周大龙不会如此自豪。
自己的女人,给自己脸上长光,又有哪个男人不自豪呢。
“像我这样的人,这辈子注定清苦,不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而且我的家人也都了解我的性格,他们不会做出有背我意愿的事情,刚才你让我问我父亲,我敢保证他不会收礼的。”
对自己的父亲也是同样的信任,可见周大龙耿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这样吧,你先不要把永阳山那边的地皮划给我,我和你一起去你父亲那边看一下,事情不要说的那么死。”楚佑霖非常的肯定,周大龙的父亲那边一定有猫腻,现在送记的就是这样,无孔不入,他们的手段花样繁多,层出不穷。
楚佑霖说着站了起来,办公室一侧的窗台下有一片金子似的阳光,悠悠荡开,如同一泓潋滟的湖水似的。
周大龙盯着那片阳光,坐着没有动,他突然之间就拿不准了,特别是楚佑霖如此坚决的态度,让他心里更是没底,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说不清楚。
“周局,别再想了,只要你心里有信仰,坚信我们这个国家的力量,就应该做出果断的决定。”楚佑霖受到李老的影响,对那些贪官恨之入骨,周大龙的为人也许信得过,但是谁又能保证他的老爹没有被人收卖。
而且事情这么巧,楚佑霖来要那片地皮,他的老爸就打电话过来,说别人也要。
那片地荒了多少年,楚佑霖看上了,马上就成抢手货了,这他妈不可能,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使坏。
楚佑霖没有提袁飞的名字,可是他心里八成断定,就是袁飞在中间捣鬼,没有别人更在意他楚佑霖了。
“好,我就和你去看看,我相信你的身份不一般,如果我父亲真的接受别人的东西,我只能请你向警方检举,我自己也许做不到。 ”周大龙的脸上是无尽的伤感。
按理说,在事情没有澄清之前,他应该何有原来的自信才对,可是他心里一点的底气都没有,这是为什么,他也给不了自己一个准确答案。
也许是预感到了什么,只是无法说清吧。
楚佑霖应下了周大龙的请求:“你放心好了,只要是搞清楚,我知道怎么办?”
两个人一起出了管理局,周大龙相信楚佑霖的身分不一般,因为也他有那种直觉,如果说楚佑霖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怎么可能动用如此之大的金钱数额。
几千个亿,这不是马局所能决定的,肯定还有人在支持楚佑霖,周大龙想不到楚佑霖背后的人是李老。
“我父亲的家距离这里不算太过多,一会儿就到。”周大龙声音都在发抖,他控制不住自己,如果老爸真的做了那样的事,自己的名声毁了是小事,他不敢相信一个七旬老人还能做不到心如止水。
终于到了周大龙父亲的家里,这是一个整洁的四合小院,院中花草繁茂,颇有田园人家的感觉。
大门是蓝色的,进门就是一条红砖铺就的小路直通堂屋正门,这样的四合院在南陵不多了,而且还保持着百年前的建筑风格,琉檐翘瓦十分漂亮。
“这是我们家的祖产,住了几代人啦。”周大龙说,他生怕楚佑霖误会这样的小院来历不明:“像这样的院子,现在在南陵的市面上要过千万,有艺术价值。”
“是挺不错的,老爷子应该在家吧?”楚佑霖只是随意看了看,并没有在过关心,如果说这样的院子来历不明,周大龙也不会让他老爸住在这里。
周大龙按了门铃:“应该在家,平时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一般都在家里,早起和黄昏天气不热,就摆弄院子里这些花草,几乎很少出门。”
堂屋的门开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走出来,开了门,见到儿子,没有太大的惊喜,可能是因为经常见面,所以才淡了许多。
“进来吧。”周大龙的父亲虽然过七旬,可是精神相当不错,可以说是精神抖擞,他满面红光,看了楚佑霖一眼问道:“这位年轻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