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不同的命运在济南我们待了有一个星期,离开济南之前,我去向大伯大妈告别,那时家庭电话还没有普及,于是我就又去了他们的家,这一回我认路了,其实也不远,坐公交车再走点路,半个小时就到了。
晚饭是在他们家吃的,二个堂兄也来了。大家都喝了点酒,我希望他们也能到江南走走看看,大伯让我捎信回去,让我老爸老妈回山东济南看看,特别是我老妈更应该来,她与我老爸结婚后,还一直没来过济南呢。彼此之间只是看过照片,还没有看见过真人呢。大伯说,爷爷只有我老妈这个儿媳没有见过,一定得来济南。大家就这样聊着话,喝着酒,大伯的话越来越多,他问我知道我们家族的历史吗?知道爷爷太爷爷是做什么的吗?几个伯伯的事知道吗?我说知道得不多,爷爷好象做过县太爷。几个伯伯在国民党政府做事过。大伯点点头说,我大致给你讲讲,让你对自己的家族有个大基本的了解。我很想知道祖上的一切,连声音说好好好。
大伯先从爷爷说起,说我们祖上都是读书之家,书香门弟,笃信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坚守读书立业的信念。爷爷考上后,做了县令,这有史书可查的,他做县太爷时,两袖清风,勤政为民,是个好官,很受百姓爱戴。爷爷娶了一户大户人家的闺女,姓曲,这也名门望族之后,一共生了四个儿子二个女儿。大伯说到这里,迟疑了片段,眼神很复杂,他说其实他不是大伯,是二伯。我一听,有点吃惊,嘴里本能地哦了一声。大伯说他不是大伯,他是二伯,大伯在年纪很轻的时候就死了。
我看着大伯,刚想问,那他是怎么死的
?大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问,说,他大哥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是个大才子,大学毕业。他博古通今,思想进步。后来经人介绍,给国民党政府的一名高级官员做私人秘书。这位高级官员解放后在中央做过大官,红得很,叫某某某(这里隐去真姓实名)。这位高级官员也是很有才学的,他很欣赏大哥这位年轻的秘书,视为心腹,许多重要的事都交给他去办理,从小到公文起抄,大到党国大计发言稿,都先由他起草,然后交那领导修改具名。周围的人都说他前途无量,前程灿烂,如果事情就这样安静地下去,升官发财那是指日可待。然而事情并非如此,这高级官员有一个女儿,与大哥年龄相仿,也是一个思想解放,个性追求自由的人,她看到大哥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才华过人,便喜欢上了,大哥呢,也很喜欢这位热情漂亮的小姐,两人天天见面,相处日久,彼此爱慕,由爱生情,感情越来越深,二心暗许,爱得如胶如漆。时间一长,便被周围人瞧出苗头。见隐蔽不了,大哥便向那高级官员求婚,希望很得到他的同意。那高官一听,断然拒绝说,别的任何事他都可以答应,与他女儿的亲事绝对不可以。因为女儿早已与一名同僚之子有婚约,绝不可以推翻的。大哥苦苦相求,也是没有效果。那女儿也来相求自己老爸老妈,希望同大哥在一起。但还是被拒绝了,女儿便奋起反抗,不愿意与那同僚之子往来。为了防夜长梦多,闹出什么事来,高官把两人分开,硬是把女儿送到法国留学,同时也冷落大哥,大哥受不了这个打击,悲伤绝望之下,开枪自杀了。
我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真正的大伯是因恋爱而自杀,太可惜
了。大伯说从此家里人就不提他大哥,他就成了大伯,仿佛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过大哥一样。接着他说起了自己的事。他说大哥在给国民党政府高官做秘书后,因为能接触到方方面面的许多人,便把他介绍到国民党部队做事。这部队在青岛。因为有关系罩着,大伯很快地升迁,先是进了军校,出来当上了军官,一路高升。当时,青岛地下党活动很多,国民党的队伍中就有地下党组织,大伯受地下党的影响,也加入了地下党,作一些情报递送工作,并在青岛临解放前,按照党的指示,竭力保护水电、通信、矿藏、港口等设施和资源,立了一功。解放后,因为是地下党员,又在青岛解放中立过功,他就进了政协工作。
我爸是被大伯拉进部队的。大伯说,当时我爸年纪小,只有十六岁,便出来混饭吃,大伯通过关系,让老爸进了部队短训班,培训结束后,进部队当了文化教员,二年后,被授予少尉军衔,这时许世友指挥的大军也打过来了,老爸与一些同事,受地下党的策反,投降起义了。随后摇身一变,穿上了解放军的制报,随军南下,一直下到江南小山村,搞土改,进了供销社。老爸之所以没有被重用和受信任,关键还是他的国民党员身份拖累了他,他不象大伯一样加下了地下党,有共产党员的身份。之后,老爸就在山村找到了对象,也就是我老妈,就这样安顿了一下,象一朵漂泊的浮萍扎下了根。
运道最好的是老四,他成了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学的是理科,化工专业,后到苏联留学,回来后,进了一家军工厂研究所,那是研究造原子弹原料的。
人的命运,有无形的手在掌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