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沉睡中醒来,入眼的便是带着白霜的银黑色铁皮,环顾四周,身边的场景并不陌生。
一辆废旧的破车,冷气从各个缝隙角落钻入,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蜷缩成一团,今天的早晨比以往更冷,呼出一口气便是一团白气,这里的天气和魔都的炎热截然相反,不过陆离却没有半点诧异。
他再次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个与魔都相差十多年的世界。
“呜,呜呜。”
怀里的一团温热动了动,撒娇似的叫唤了几声。
“开局变了。”陆离喃道。
和每次进入第一阶段并不相同,之前意识清醒便出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而这次他的“出生点”却在垃圾场的窝里。
而且小白也跟在他旁边。
这就像被困在同一天一样,今天却是打破时间牢笼的一天,他即将开始长达三个月的旅行,而旅行中的扮演模拟的结果将决定他能增加多少演技。
【第二阶段模拟学习正式开始,是否植入相关记忆】
“相关记忆?”陆离愣了一下。
这是第一阶段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因为没有之前关于流浪陆的记忆,所以行事方法全都靠揣摩,以及各种令人抓狂的电击纠正。
主要是他每次做了与流浪陆人设不符的事那深入灵魂的电击就会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还挺有效……。
不过能靠记忆来分析的事那还动用什么电击,那不是受虐狂么。
他摸了摸怀里小白的头,安抚一下它,没有犹豫的便选择了接受。
选择接受的同时,他脑中便多出了一段关于流浪陆的记忆。
流浪陆之前当过兵,转业之后被分配到镇上的机械厂里工作,他为人倒是勤勤恳恳不过就是没攒下来钱,因为大部分都被他邮寄给村里的母亲那里了。
只因他的父亲在他当兵的第二年就因病去世,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弟弟如今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孤儿寡母的生活不容易,他作为长子不贴补家用那还能由谁照顾。
他倒是从来没有埋怨过,甚至还很开心自己能为自己的小家出力。
平时,母亲除了照顾弟弟之外也会做点裁缝活挣点零碎的钱,日子倒也过的充实安康。
后来又过了两年他因为在厂子里踏实肯干被升职成组长了,母亲也因为裁缝活干时间久了手艺细腻打出去名声,钱是越攒越多,生活一直在往好的方面走,这让他每天工作的时候都充满了笑意和憧憬。
每当他回家母亲经常劝他不用打那么多钱过来,钱够花,够用,让他自己多留点一个人在外对自己好一点,他却总说习惯了,自己过的也很好。
见实在劝不动母亲才会笑着说,那我给你攒着,等攒多一点给你说个媳妇。
又过了一年,生活过的越来越甜,母亲也为他攒下来不少钱,不但找人盖了一个二层小楼,还为他从邻村说了一门亲事,两人受父母之约见了面,初始还有些尴尬,但日久生情他很快就喜欢上了那个朴实会过日子的姑娘。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改变了他的一生。
地震发生的时候他正穿着母亲为他缝制的工服进行着作业,因为厂内的建筑结实牢固再加上不是地震的中心,所以他并没有受伤。
可他所在的村子就遭殃了,不仅是他的村子,就连附近的几个村子也都没能幸免,因为这里常年没有发生过大地震,所以没有人会特意去做防震建筑,这就导致大部分建筑塌方,死伤无数。
当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村里的时候,到处是瓦砾废墟,到处是恐慌的人群,到处是让人无法人心看到的场景,遗体排在哪里让人心痛,废墟前还有一对绝望的夫妻,女人的孩子在废墟中没能够跑出来,看着被掩盖的残骸,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吼着。
在天灾面前人类是那么的渺小,他突然就感到人就跟蚂蚁一样,死亡的人数不断上升快让人窒息,也许在刚才他们还在田地里耕作,在家做饭收拾卫生,可在天崩之后,就是无声无息。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手脚冰凉犹如一根尖刺卡在嗓子里让他无法发声,直到听到有人在远处喊叫,“这还有活人……”才把他从绝望的情绪中拉出来。
他不敢去看遗体中那些相熟的人,脚上仿佛涌出了无限的力量牵动着他往家的方向跑。
压制住悲恸的心情,途中遇到村子的其他人他都要询问一句“看没看见我妈,看没看见我弟弟。”
最后得到的回应却都是沉默,这也让他一颗心沉入到了海底。
“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母亲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就算在家境不好的时候也会去选择帮助困难的人,弟弟更是从小就机灵聪慧,镇里的老师都说这孩子将来肯定能考上大学出人头地。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他飞奔的速度更快了,这次不管中途遇见谁他都没有停止脚步,因为他知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得到的答案也不一定就是准确的。
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寓意新生活的二层小楼前,只不过二层小楼已经变成过去式,如果不是附近的熟悉的标志他或许都认不出来他的新家。
新建的小楼也没能抵过地震的冲击……。
他宛若疯状的在废墟中用手刨,用脚踹,想要将那瘫倒的建筑物挪开,他不肯相信母亲和弟弟死了,他不停的刨,不停的刨,手被砖石砂砾磨破泌出血来他也感受不到疼痛,将这些阻碍都挖开成了他的执念。
眼泪顺着他满是灰尘的脸流下来形成泪痕,直到想哭都哭不出来,他才坐到废墟上。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救援队没来,其他村民都沉浸在悲痛中,他找不到人来帮他,此刻的他是那么的无助。
“妈!”
“弟弟!”
他如同村口见到的那个女人一样,撕心裂肺的喊着。
感同身受所以悲痛万分,他将母亲给他缝制的衣服脱下放到一边,用内衬的衣服擦了擦眼泪,他不再嚎叫也不再哭泣,因为这样会大幅度的消耗他的体力。
他还要挖!没有人帮他他就一个人挖,就算累死了他也要把这片废墟挖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挖着挖着,他把内衬的衣服也脱了下来,包裹在血肉模糊的手指上继续挖掘。
同时他也对着废墟下呼唤,祈祷能得到回应奇迹发生。
挖着挖着,一道微弱的声音陡然响起。
“陆儿,是你么?”
听到熟悉声音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巨大的惊喜充盈着他的脑海,让他整个人异常亢奋。
亢奋到想说话都说不出来,“我……是我……。”
他用尽全力想要去传达消息,可一阵虚弱感猛地涌入身体,泪腺收到了刺激再次分泌除了泪水。
大喜大悲的情况让他哑然了半晌,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猛地咽了好几口吐沫猛锤了自己两下胸口这才缓和过来一点,他生怕下面的人听不见,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是:“是我!是陆儿,你们没事吧!”
“我……咳咳,我现在就救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