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 八十二

“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百年孤独》

骄阳正当头顶,村庄零星的人家升起袅袅炊烟,林平知收回目光:“回去告诉沉哥,上午八点到十一点半瓜田旁边和小道上的那些人是警察,我在缉毒大队干了十来年,他们的穿着我一看便知,看见没,裤兜上有统一的制式,一般人看不出破绽,还有很多细节说了你们也不明白。”

纹身青年坐在驾驶室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看,不懂就多学着点,”林平知瞪眼喝道,“你们崎哥没教你们什么叫卧底么,老子帮大哥做事,你们他妈不学聪明点,老子就露陷了,坐好了!没看见那个便衣回过头看这边吗?这他妈已经开始怀疑了,你以为卧底好当啊!”

几个手下忙一本正经的坐好,小货车奔驰在颠簸的山路上,路两边延绵不绝的山势在重重掩映的丛林边缘出现了罕见的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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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肖景坤平静地说。

“去吧,”黎宗鸣说,“去会会他。”

一个小时后——

林平知走出电梯,他摸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他拿着钥匙的手顿在空中。

“······”他知道有人在客厅等他,有那么几秒他心脏迅速紧缩起来,没由来的有些紧张,甚至喘不过气,像是命中的定数,他感觉到在劫难逃,林平知深深吸了口气,用钥匙打开门。

吱呀!

客厅里的微光暗淡,只听见大鱼缸里咕嘟嘟的水声,窗前一道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听见门开了,但没有回头:“你有多久没回去看母亲了?”

林平知叹了口气,好似肩上扛的,心中藏的,在这一刻全部都化为了青烟,随风消散的一干二净。

“很多年,”他苦笑了一下,“记不太清了。”

林平知脱下外套仍在沙发上,内心清晰的心路历程和他此时的动作行成极大的反差,他表情不知是愤怒还是儒雅,嘴里却客气的:“好久不见,肖队。”

那年轻英俊的人赫然转身,正是肖景坤,这其实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很早的时候,两年前,或者更早,八年前,林平知就听闻广陵市缉毒大队的英雄人物萧景坤,他已恒通太子爷身份出现在宣警官身边时,林平知早已认出他,只是两人都没有道出任何玄机,都是做缉毒的,知道卧底缉毒警在做什么,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把对方的身份说破。

而肖景坤发现林平知的真实身份是在不久前,他这次来会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证实一件事——A蝗所步的局。林平知对萧景坤的来访似乎有些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东森中毒,只有你那天不在市局,调差组怎么也查不到你头上,而给他喝水的纸杯上是你前一天放的少许糖精,也就是说,你早就在审讯室里的一次性纸杯里放了少量的湿糖精,那天中午的伙食中有鸡蛋,是你提前准备好的,你知道那些纸杯是给嫌疑人用的,在职的刑警都有自己的杯子,你甚至在好几个纸杯里都家里打湿糖精,你精心策划好整个食物中毒事件,转移宣辰他们的视线,让她们误以为市局的内鬼是A蝗的儿子,一方面灭了王东森的口,另一方面误导警方视线。”

“我查了李局的那个保姆,她姓林,三十多年前的八月她在老家生下一个男婴,而李为民在位期间一直资助一个叫郭向东的人,我对这个郭向东稍有了解,他用左手写字,也就是左撇子,而李为民家保姆所生的孩子和正常人一样用右手。”

林平知无奈的笑了笑,仿佛很佩服他:“不愧是肖队,这都让你查出来了!”

“你想陷害谁?”肖景坤一挑眉,“你对王东森下手,犯不着在市局,太岁头上动土,这样做太冒险。”

闻言, 林平知彻底叹服,笑着摇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还是说出来吧,”肖景坤倏地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你是什么时候和A蝗联系上的?”

“你想知道?难道不是A蝗让你来找我的?”

“对,是他让我来的,早在我猜到是你以后,我一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背叛组织,什么时候投靠他?你为什么这么做?”

林平知揶揄的扬起一边嘴角:“很早,早的连你都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到什么地步!

“李为民跟你母亲是在他和李夫人结婚之前就认识?”肖景坤问。

“在他和李夫人之前,他救过我母亲一命,那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不值一提······因为某些原因李为民娶了李夫人,后来李夫人患了重病需要人照顾,找了很多陪护都不能长久,我母亲便自愿去照顾她,直到李夫人去世,上高三的时候,我母亲突然去世,临终前告诉我他收养了郭向东,还说以后我父亲会帮我。直到上了公安大学才知道我父亲是谁,就在这个时候,A蝗找到了我,他对我说,李为民一直跟他合作,他能保我在市局缉毒大队坐上队长之位。”

“我从公大毕业,只能先在派出所实习,那时李为民还没当上局长,也不敢连用职权,不知道A蝗用了什么方法帮我进了市局,和我一起实习的同事都留在了派出所,那时我发现A蝗虽然不是内部人员,却能权倾朝野,他后来又找过我几次,我一直在挣扎,毕竟我知道我亲爹是李为民,我也想做个好警察,不想和毒贩为伍,当时我拒绝了A蝗,直到几年后,我在一次抓捕毒贩行动中遇到危险,在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救了,”林平知顿了顿,“是A蝗的人,那时我在缉毒大队工作了几年,名不见经传,整日抛头颅洒热血,我其实恨李为民没有给我母亲一个安定的生活,所以并没有认他,当时在市局我处在苦不堪言的阶段,终于发现有了A蝗的帮助,我的生命安全和办案效率都有了保障,在缉毒大队工作起来开始顺风顺水,对各个毒贩窝点都能一网打尽,直到顺利升迁为大队长。”

“郭向东是你母亲收养的,”肖景坤问,“李为民被A蝗拉下水后,他其实是不想让你跟着下水,所以他才用郭向东做了你的替身,他没想到你对他有怨言,一直和他反着来。”

林平知呼出一口气:“他自己下水,为什么不希望我深陷其中?我一直想不明白。”

肖景坤说:“他作为一把手,和A蝗串通一气,成了市局最大的蛀虫,他可能也后悔走错了路,希望你不要和他一样,成为公安系统的污点,因为你是他儿子,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自己死后不配盖国旗,想让你死后可以盖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