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真是一个消除隔阂东西,两人喝了些酒后,有些迷醉,互相对视时,眼波流转,能看到彼此眼里闪动的情意。
两人这一顿饭就吃了半天。
结账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我喝了酒,不能开车送你回家。要不,我们打的回去吧,姚董估计在家等着你呢。”
“我才不回去。”姚雨桐嘟起嘴唇。
“不回去怎么能行?那是你的家!”
姚雨桐不乐意了,有些生气地说:“梓期,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回家?我都说不想回去!我不想看见我爸爸那副嘴脸!平常对着我就满嘴伦理道德,实质上一肚子男盗女娼,我讨厌他!”
“那…..”莫梓期有些迟疑。
“要不,去你家吧。”姚雨桐说得很干脆。
莫梓期一怔,破有深意地望她一眼。
姚雨桐就有些懊恼,自己太主动积极,不知道莫梓期是否以为自己处心积虑,故意借机留宿他家?
一想到留宿,她就脸一热,脸上悄悄抹上红霞,她成年了,自然知道留宿会发生什么事情。
按理平常她不会做这种出格的事情,但,今晚喝了酒,控制不住情感,心里存在着巨大的荒芜,总有一种和他亲近的渴望......
莫梓期不是不明白姚雨桐对他的心意。只是,她是千金大小姐,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镖,身份悬殊,万一被她父亲知道,只怕引起强烈反对,破坏他的计划......
“怎么,不欢迎我?还是你家里藏着一个人,不方便接待我?”姚雨桐见莫梓期一脸的犹豫,以为他会拒绝,一急之下,连矜持都顾不上了。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住的地方比较窄,怕你不喜欢。”
姚雨桐暗暗松口气,原来他迟疑的愿意是害怕她介意他的住宿环境。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行吧。”莫梓期有些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那,你可别想歪啊。我只是借宿一晚而已。”她心虚啊,欲盖弥彰。
“是你想歪,还是我想歪了?”莫梓期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嘴边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讨厌。不理你啦。”
姚雨桐脸上的潮红更明显,眼角眉梢都是娇羞,故意一跺脚,作势要走。
“去哪?”
莫梓期似乎有些木讷,老老实实地问。
姚雨桐翻翻白眼,好无奈啊,这么不解风情,不懂哄人的?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是,站在原地,嘟着嘴唇,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却盯着莫梓期那双修长笔直的腿。
”傻瓜。“
莫梓期觉得她此刻的娇憨很惹人怜爱,不想再逗她了,大手一伸,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姚雨桐被他宽厚的大手握住,身体竟然有轻微的颤栗。
她心花怒放,却板着脸,说:”干嘛?“
”走呀。“
莫梓期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姚雨桐表现得很不乐意的样子,脚步却出卖了自己,急急地跟上去。
***
莫梓期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一个比较旧的小区。他租了一房一厅。
姚雨桐本以为单身男人的宿舍,一般都是比较邋遢杂乱。
结果进去就发现,里面东西收拾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砖光洁明亮,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客厅的茶几上,报纸和杂志摆放得整齐;厨房里,墙壁干净,没有常见的油烟污垢;连房间里的被铺都折叠成方块;而阳台上,还摆放着一盆*,葱绿的叶子,洁白的花朵,淡淡的花香,让人心神安宁。
总之,他的房间给人一种整洁、干净、舒适、温馨的感觉。
看得出,莫梓期是一个自律性很高,自理能力很强的人。
姚雨桐有些感慨啊,指着他床头的方块被铺说:“你都退伍那么久了,怎么还把家里当军营呢。”
“已经习惯了。”莫梓期耸耸肩膀说。
“来,喝杯水。”莫梓期给她倒了杯温开水。
“谢谢。”姚雨桐接过来了,觉得他特别贴心,带着欢喜望他一眼。喝了一口水后,继续参观着他的卧室。
莫梓期卧室的东西并不多,就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书桌上有一叠书,一眼扫过去,都是关于金融管理的。
姚雨桐看得暗暗点头,别看他只是个保镖,还懂得自我提升。
忽然间,书桌上一个小巧的相框引起她的注意。
那是莫梓期跟一个女孩子的合照。
两人凑得很近,并肩而立,姿势亲密而自然。他们面对着镜头,笑得很灿烂。尤其是那女孩子,眼睛弯起来,笑眯眯的很是可爱,有着少女的青春活力。
姚雨桐心头突突地跳动几下,凝神几秒。莫梓期笑得那么开心,露出洁白的牙齿,跟他平时的寡言少语冷冰冰的形象反差很大。
莫非,这个女孩是他曾经的恋人?
姚雨桐心头苦涩,装着不经意发现一样,惊讶地说:“咦,这个女孩是谁呀?难道是你的初恋女友?”
莫梓期缓缓走到近前,拿起相框,轻轻抹去上面的灰尘,眼里闪过黯然和痛苦,沉默好几秒,才开口说:“她是我妹妹。”
本来已经涌到脑袋的血液唰地一下回到心脏,姚雨桐的灵魂归位了,暗暗松口气,哦,原来是他的妹妹。亲妹妹嘛,拍照亲热是很正常的,说明两人感情很好。
“你妹妹?没听你说过啊。那她现在在哪里?看上去很年轻,还在读着大学吧?”
一瞬间,莫梓期的目光暗了下去,眸子里浮起无穷无尽的忧伤。
“她,不在了。”这几个字,莫梓期仿佛用尽力气说出来。
姚雨桐马上反应过来,轻轻啊了一声。她显然没有想到,他的妹妹竟然不在人世!瞧他伤心难受的样子,两个人的感情一定很深。
“那么年轻.....真的很遗憾......”
“她走的时候才20出头,像一朵花一样绽放的年纪......却没想到......那次我刚好有探亲假,才回到宿舍,就接到医院电话,说她出事了......”
莫梓期抚摸着相框中笑容灿烂的女孩,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那天他放探亲假,刚回来家中,还没放下行李,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她妹妹在医院出事,让他赶快来一趟。他在电话问是什么事,电话那边却死活不说。赶到医院,才发现,这是一家民营医院,简陋的手术台上,一个下身赤裸的女孩子躺着,一片一次性的垫巾盖住她的腹部,而鲜血把她身下的白布全部打湿,那鲜红的颜色,诡异、娇艳、像末日太阳的血红,散发着死亡的甜腥,刺得他心头一片慌乱。
他扑上前,却见那张熟悉的娇憨的笑脸,已经变得纸一样白,没有血色,原本粉红的嘴唇,因为失血过多,竟然白得透明!她披头散发,双目紧闭,全身冰冷。
他惊恐地大叫,“梓欣,梓欣!”拼命摇晃着她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她留着最后一口气,被他拼命摇晃后,她竟然缓缓地睁开眼,气若游丝地说:“哥......”
他又是惊喜又是恐慌,眼泪唰地流下来。
“梓欣,哥在,哥在,你千万不要有事,你要撑住,医生,医生!”
他撕破喉咙对着手术门口大吼,吼得整栋楼都震动,却没有人走进来。他绝望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脸好冰冷啊,像块千年寒冰一样。他想用手里的体温温暖她,却无法阻止冰冷的速度......
他的心沉了下来,像沉入了冰冷黑暗的海底。
“哥,我不行了....你要好好活着.....”
她苍白的脸色绽放着笑容,诡异美丽,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我一定要你活着!我不能没有你!告诉我,是谁!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只是,苦了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细,好像全身的力气在渐渐抽离她的身体。
这时,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悬挂着的42寸液晶电视正播放着新闻。
她的手突然举起来,指着电视里的画面,目光变得凌厉怨恨起来,口中发出急促的呼吸,“他,他....”
莫梓期顺着她的指向,一眼瞥见那副新闻画面。再转过头来时,苏梓欣已经身体一挺,举起的右手砰然垂下来,双眼一闭,头一侧......从此,他再也看不到她灿烂的笑容,再也挺不见她清脆如银铃的声音......
“梓欣!梓欣!啊~~~~~”
莫梓期仰头发出野狼般的绝望叫喊......
事后,他才知道,妹妹苏梓欣因为怀孕七个月引产,造成大出血。如果在公立三甲医院,还有救回来的可能,但她选择了民营医院,民营医院技术不过关,结果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妹妹临死前那一摊鲜红的血,她身下那床艳红刺目的床单至今还印在他的脑海,成为一生中最沉重的梦魇,永远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