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我没想到代价那么大。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这些平时见到我都会毕恭毕敬的叫声“陈大师”的家伙,现在一个个都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有些问题,需要跟你核实一番。陈先生,请你好好配合,不要让我们为难。”
我微微蹙眉,无奈的点点头,刚想坐起身,伤口又有被撕扯开的趋势。
我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回答问题。
此时我躺在病床上,这是我来海滨市几年中第二次住院。
上一次是因为田欣,这一次也是因为田欣。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地点,你跟犯罪嫌疑人田欣是什么关系?”
这些警察口中的“犯罪嫌疑人田欣”,可是他们昔日的同事。
提起田欣的时候,他们都如此冷漠,对我的态度可想而知。
我犹豫片刻,把昨晚的经历略有删减的交代了一番。
进行了简单的审问之后,他们收起笔录,对我抱歉一笑。
本想问问他们昨晚的情况,这些家伙的口风却很紧,不肯多说。
等这些小喽啰都撤走,又过了几分钟,李所长才探头探脑的进了我的病房。
“陈大师,实在是抱歉!我也是被逼无奈,你多担待!”
我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理解。
李所长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溜须拍马什么是他的拿手好戏。
从他们这次对我的态度,我已经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受害者的地位不低,这个案子已经不是李所长能说了算的。
“先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我吧,咱们再想办法。”我沉声道。
李所长连连点头:“你能理解最好不过,上面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不过我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老领导,只要他出手,这件事应该能压下去。”
说这番话的时候,李所长的表情不太自然,透露着不自信。
昨天晚上李所长接到报警的时候,消息已经被捅到了上面。
受害者的身份显赫,背景深厚,据说海滨市的二把手都发话要严查这个案子。
死的那个女人叫陶萍萍,也就是诈尸的那位,她爷爷是市里退居二线的老领导。
陶萍萍的父辈,如今在海滨市手握重权,说话很有分量。
而被田欣从楼上推下去的男人,则是海滨市地产大亨的宝贝儿子,名叫叶浩。
陶萍萍和叶浩几个月前已经定亲,昨晚在别墅里举办宴会,跟一群二世祖联络感情。
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叶浩和陶萍萍就会举办婚礼。
说到这我不得不感叹一句,叶浩那家伙的命还真大。
他竟然没有摔死,据说现在还躺在军区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事情闹的太大,田欣现在还在市局拘留所内接受调查。
李所长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的老领导,也就是田欣的父亲田建军。
如果是几年前,田建军还在海滨市公安系统身居要职,事情会简单的多。
可惜现在田建军已经调到了外省,想必他现在也正努力的调动以前的关系,摆平这件事。
“证据太明显了,叶浩是被田欣推下楼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案发时有很多目击证人。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陶萍萍的死才是最棘手的问题。”李所长忍不住叹息道。
叶浩家里也算是背景深厚了,可只要他不死,田欣必定能安然无恙。
毕竟田欣的父亲田建军,也不是吃素的。
他最多吃点亏,给叶家一个交代,想保住田欣不成问题。
整个案子中,最大的问题是已经死亡的陶萍萍。
陶萍萍家才是真正的权贵,连田建军都不敢轻易得罪。
现在陶家一口咬定是田欣杀害了陶萍萍,要凶手为陶萍萍偿命。
我皱了皱眉:“这个案子不简单,已经属于超自然案件。你让田欣的父亲把事情报上去吧,让有关部门出来调查。”
灵异案件虽然不常见,但在整个国内,也隔三差五的会出现那么一起。
据我所知,有一些部门专门管理此类案件。
那些部门中不乏高人,有些实力甚至不亚于我爷爷。
陶萍萍的死明显不是一般人的手段,不能赖在田欣的头上。
就连田欣把叶浩推下楼这件事,也不是田欣的本意,她是在为怨灵背黑锅。
如果我没猜错,孙沐兰的死跟叶浩有关,说不定跟陶萍萍也脱不了干系。
至于整件事情的详情,我一时半会也推测不出来。
恐怕只有处理这类案件的专业人才,才能把事情查清楚。
李所长听了我的话,皱起老脸,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超自然案件。可是这个案子已经闹大了,陶家注定要找个替罪羊来泄愤。所以……”
李所长的话并没有说完,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颤,瞪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
他不敢跟我对视,眼神飘忽。
片刻之后,我沉声问了一句:“陶萍萍身上的伤口,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吧?”
昨晚陶萍萍诈尸,跟她搏斗期间,我用铜钱剑穿透了她的身体。
虽然明知道她在这之前就已经死亡,但某些有心人还是能利用那道剑伤来做文章。
李所长又叹了口气,脸色变的很不自然。
“陈大师,你对我的恩情,我一直不敢忘。我现在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还是趁早做打算吧。”
说完李所长站起身,神情严肃的冲我点点头,眼神中满是愧疚之色。
李所长离开后很久,我还没有回过神来。
细细的品味了他的话之后,我得出一个让我很愤怒的结论。
我要被出卖了,而且出卖我的人是田欣的父亲!
我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我屡次死里逃生,都是为了拯救田欣。
可是现在田建军为了保住田欣的命,却准备出卖我。
陶家需要一个交代,田建军也急着寻找一个替罪羊。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我最适合当替罪羊。
估计就算陶萍萍的身上没有留下那道剑伤,我依然逃脱不了成为替罪羊的命运。
这件事不能怪李所长,他能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我心中惆怅不已,深深的叹了口气。
想点根烟来缓解一下情绪,却发现我身上的东西,包括我的铜钱剑和手机都消失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那些东西估计都被警察当成证物收了起来。
很多时候,阴魂甚至怨灵,都不是最可怕。
最可怕的是人心!
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去跟怨灵之类的邪祟拼命,也不想跟那些身居高位的老狐狸打交道。
跟达官贵人接触的多了,我心里对他们的做派很清楚。
能够成功上位的,没一个简单的角色。
有一些人,绝对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狠角色。
我苦笑不已,就算以前混的再风光又怎么样?
估计以前我帮助过的那些大人物,没有几个会在意我的死活。
能像李所长那样在关键时刻为我通风报信,已经算是知恩图报了。
仔细想了想,我现在能依靠的或许只有小白和我爷爷。
我跟小白是过命的交情,他值得相信。
我爷爷更不用说了,他老人家从小就疼我,不会不管我的死活。
挣扎着从病床上下来,我缓缓走向病房门口。
推开门一看,外面除了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之外,还有一些便衣在暗处监视着我。
这些人中估计大多是陶家安排的,应该也有田建军的人。
只是稍微推开一道门缝,外面已经有至少十几双眼睛把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心中一沉,现在我很难联系到外界。
可我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凭什么我就要成为替罪羊?
就因为我没有个好爹,没有足够强大的家世背景?
我冷笑了一声,我之所以混到今天的地位,都是凭借着我自己的努力!
还是那句话,求人不如求己。
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去求助那些我曾经帮助过的大人物,更不会奢望陶家或者是田建军良心发现,放我一条生路。
想要活下去,我必须在这个案子成为“铁案”之间逃出去。
最好是能及时的把案子查个清楚,洗脱我的“罪名”,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我也不是没想过逃出去之后躲起来,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我凭什么要像个老鼠一样躲在暗处不见天日?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考虑如何脱困。
病房外面监视我的人太多,以我的状况很难硬闯出去。
我关上门,缓缓走到窗边。
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我有些绝望。
这特么至少有十几层高,外面也没有什么可攀爬的东西。
我只是阴阳先生,不是超人,没办法从这里飞出去。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我赶紧把窗帘恢复原状,疾步走到了病床边。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道缝,一个警察探进来半个脑袋。
“陈先生,有人要见你。”
我有些疑惑,这个时候是谁要见我?
看起来并不是常规的审讯,不然警察早已经直接闯进来。
“是谁?我现在应该也是犯罪嫌疑人吧,能随便见外人?你们这么放人进来,不怕上面怪罪?”
我冷笑了一声,很不客气的问道。
那警察尴尬的笑了笑,轻声道:“陈先生,你别误会。来人是受害者的好朋友,你还是见见吧。”
话音一落,门被彻底推开。
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脸上带着笑容的女人走了进来。
“陈大师,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