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出来,杜鹃都与他同行,一路上尽是她的事,她的声音。她的名堂总是特别多,叫累的是她,叫着赶快走的也是她。有时候她还动气惹事,这收场的人,总是他,总要他来给人家一一赔着不是。
现在这些自然是都不要了,他不会因此而生烦恼,可是却特别单调寂寞了。
他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和杜鹃同在的日子。就算是她有时候不高兴,使性发脾气,他也觉得是不可或缺的。可是现在途中,能够陪伴他的,也只有这匹雪上飞了。
不过这雪上飞好像新近有了些变化,虽说奔起来还是风快,但它的双眼里头好像有了些忧郁的内容。他只好常常抚着它的額,它的发毛,以示安慰。人会怕老,难道说马亦如此。
雪上飞是神驹哪,它也会如此?
细细看去,雪上飞确是有些显老了。张援抚着它,有些感慨。三国时期还没真正来到,雪上飞呀雪上飞,你能不能再撑个五年!等五年之后你再老,我给你退休金养老。
他发现自己想过头了,以致岔开了去。
当然张援也不是就没有一点能够开心的,说实在的,在家里,跟杜鹃一起固然快乐,跟玉娥一起也同样快乐呀!只是两个女人都在一起时,就不那么快乐。就连杜鹃也会在背后说玉娥的一些不是。玉娥呢,自然是更是不免。女人呢就是这样。她们不知道男人最讨厌这种烦,却偏偏反复地制造着这种文章。
于是男人就会想到离开女人。张援有时也会这么想,想离开杜鹃和玉娥,到什么地方去喘口气。这时,机会来了,吕布兄弟的这封书信来得真是及时。
吕布兄弟救火而得神铁,这是善行得天之福报啊!也当是运数如此!三国英雄,神戟也该问世了!眼下吕布兄弟已经神戟在握。这神铁锻造出来的神戟,该是何等奇观,让义兄欣赏欣赏,也是应该的!张援在马上想着点头,又想到当军医这事上来了。同样地,他面有喜色。
这件事他曾经也想过,在三国时代,自己做什么?兄弟吕布成一方领袖,沙场鏖战,戟惊天下。而我张援却做什么呢?待在家里就没趣了,也就不能与兄弟长聚,成三国之外人士,居家男子。所以只有当军医是最好的,长留在吕布兄弟的军营里,又能为兄弟排忧解难,帮助兄弟恢复军力。机会好的时候,还可以规劝兄弟几句。吕布兄弟成了举世英雄之后,由于骄傲,他的毛病就开始大起来了,也许他还会听兄弟的劝说吧。
张援千头万绪,想了许多。然后就把书信的内容跟杜鹃父女说了。
杜鹃虽说是个豪放女,可是她舍不得张援哪。杜大夫是个明理人,但他需要张援做他的臂膀,还有他自然是情感更倾向于自己的爱女哪。
无论如何,张援已经是铁了心要走,这样情况下面,杜鹃父女也无奈。只得洒泪而别。不过张援有给他们保证,最多半年一定回来,杜鹃这才破涕为笑。
张援屈指一算,吕布兄弟真正成为一方领袖,还得五年。等到那时候再长住吕布兄弟军营吧。现在呢,就先来个短期的,可以多次地去去来来,这也是一种铺垫艺术,让杜鹃有个心理准备的习惯基础。不过话说回来,他也还是舍不得与杜鹃分居太久呢。
张援终于进了晋阳城。晋阳是个历史重城,所以他特意在这里留宿一夜。
这个晚上他是好好地逛了这座城,就当作是旅游了,而且品尝了这里的美酒美味,甚至带着醉意,差点没进了红粉烟花地。即便是边关重城,这种货色也还是泛滥着的。
还好在关键时刻,张援是清醒的。
次日就到了朔方,吕布倒没想到秉义兄长来得这么快,他以为杜鹃父女一定会拦着,所以张援来此,一定会有极大阻力。于是甚是惊喜。他俩既没有拥抱也没有握手,倒是一揖于地,这让张援终觉得有些不太过瘾。于是他就用手指卷了卷长得并不长的须髯,他喜欢这种玩法。
然后进了军帐,吕布现在是王瑶麾下的第一将,所以军帐之中自成气派。自然先是饮酒,结义兄弟相见,饮酒是头条!
先是叙谈了家中的事情,吕布和张援都说了这方面内容,甚至说到了孩子。
酒喝到三分,叙话内容也扩大到谈到了兵器,吕布就说:“兄长稍候,待吕布取那戟来,让兄长品评玩赏!”
张援点头,心想这是吕布兄弟的得意之作,是该好好品赏才是。
顷刻间吕布已入军帐,手中多出了一把大戟。张援见状,便起身说:“果然好神戟!”吕布走近之后,递过大戟。张援一入手,就觉得手上一沉,好家伙,比上一次那把长戟是沉了不少。再看戟身,也比原来那戟要更长。
张援从戟杆看到戟头小叶处,觉得整体浑然,乃为大器,不由得脱口而出:“好戟!”
“兄长也以为是好戟?”吕布似乎还有点不放心,还这么问了一句。
“神铁出神戟,这是自然!奉先兄弟,不是大哥有意捧你,也只有你,才配得此神戟!”张援推心置腹。
“大哥!”这一回吕布抓
住了张援的手,用力地攥着。此时人不知握手,吕布的这种攥法,大概就是最初的握手吧。
“贤弟,这把戟多长多重?”
“戟长一丈三,重七十六斤!”
“好!”张援的这一声好,是因为这把戟从整体观正如自己当日之构想,而且长度和重量也符合自己所设定。
“秉义兄,小弟想此戟出诸神铁,应当有个好名称,配得此戟!兄长颇富学识,就赐个名称,如何?”
“不如叫方天画戟,贤弟以为如何?”
“方天画戟?!”
“对!这神铁之赐,出于天;整体游龙灵动,气息雄浑,胜于画;将来贤弟挥戟天下,指点江山如画,皆出于此!所以称方天画戟!”张援侃侃而谈,他很得意于自己对吕布的方天画戟的重新诠释。
吕布这一回听得点头,“兄长妙论!吕布拜服!好,就叫方天画戟!哈哈,方天画戟!”
接下来两人都很高兴,频频举杯。这时秦同刚好过来找吕布叙话,吕布便指张援说:“这是我义兄张秉义!”
秦同笑着说:“奉先将军,上一回秦同已见过秉义兄台!”
秦同这一说,吕布这才想起来。于是又取杯具,邀秦同共饮。这话头便又拉长,因为张援问起先前那把戟的事情,吕布这才发现自己没把这内容跟义兄说。
就说了如何与三位乌桓双锤将交战,然后戟不胜力,终于折断,而后马死,自己如何反而跃入敌阵,夺槊血战的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张援听了甚是赞叹。
而后这才从兵器说到军营中的军士伤兵,说到虽有一军医,却医技低微,甚是让人失望。这才致书兄长,也是多时未见,甚是想念。兄长到来的这一段正好也帮吕布治一下伤病员,教一下那军医,都是好事。
张援听此,谦道:“愚兄也是医技低微,就怕有负贤弟所托!”
“兄长就不必过谦了!你早就有此灵悟,后来又得杜大夫指点,当胜军营中此军医百倍!兄长旅途劳累,可暂歇一宿,明日即为伤兵诊治如何?”
吕布倒是行事快速,张援点头,他颇喜欢这种行事风格。
次日便一同来到军帐,看伤病人。劈面即满眼淋漓之鲜血,虽说心惊,但平静下来,自信自己早已经看得习惯。而且他悄悄地跟自己说:“张援哪,从此之后,你就是要学会独当一面,其实你的医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只是在心理上却总有着依赖思想,今后只能靠自己,不能再寻求依赖了。”
这就是他初为军医的那一刻所思所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