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没有见到兰花家人,听说兰花父亲已经住院,稍稍放了心。他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去继续上课。
很快到了高考的日子,东方带着学生驻到县城的考点附近。
他心里虽然挂念兰花,牵挂兰花父亲的病情,但他在这关键时刻不能抛弃他的学生,不能误人子弟。东方在心里安慰自己:等高考一结束,我就去看望我的兰花,看望我的“准岳父”。
7月7、8、9三天,天气极炎热,东方不顾这些,极端负责地帮学生收、发准考证,身份证,为学生做心里疏导工作,等所有学生都安全地进入考场,他才默默地走开,抖一下被汗水湿透了粘在皮肤上的衣服,找一块有树荫的地方凉快一下。晚上同事们在一起喝啤酒,他也不怎么喝,心里好像有块石头压着,让他坐立不安。
很快,高考结束了。东方马不停蹄地来到县医院。经询问,没有兰花的爸爸再次住院。他觉得事情不妙,又打电话到南京找兰花,可是没有人接。怎么办呢?东方急的团团转。他只好又回到兰花家打听,她家依然没有人。听邻居说,兰花父亲转院到省城医院了。
东方没有多想,立即乘车去了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在医院门口,碰巧遇到了兰花的哥哥,东方说:“爸爸身体怎样了?”
“可能不行了?”兰花哥哥辛酸地回答。
东方问了楼层和床号后,立即飞奔上楼,看到兰花站在旁边流泪。她悄悄地走到兰花身旁,也不招呼,牵了一下兰花的手,就小声地对兰花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接着东方走到兰花爸爸的床头,想和老人家说几句话,只见老人脸色蜡黄中带有苍白,眼睛凹陷,嘴唇干燥,没有一点活力。兰花母亲见到东方,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打扰兰花爸爸。
东方瞅了一下周围,兰花家所有人都来了,个个表情严肃、沉重,兰花的同事蔡老师也来了。
不多久,兰花爸醒了,嘴巴张了张。兰花妈用勺子给他喂了一点水,这时老人的活力似乎多了些,用极为沙哑低沉地声音说:“兰花,蔡老师好人,东方、、、、、、”话还未说完,头一歪就不行了。于是兰花拉住老人的手,拼命地哭起来,整个病房哭声一片、、、、、、
兰花爸的遗体拉回到老家,举办了隆重的葬仪。东方和蔡老师都去了。兰花极为得体地处理着东方、蔡老师的关系。
丧事办完后,兰花要回到南京学校去。东方因还有一个年级的学生面临中考,也心急火燎地要走。这时,兰花的母亲叫住我,说:“东方,这次你令我有点失望啊,兰花写信、打电话给你,要你来看一下老头子,你都不肯!要不是蔡老师,我们家兰花苦死了!”
兰花站在一旁,嘤嘤地哭起来,一是思念她爸爸,一是因为这次真的很受委屈。东方张口想解释,兰花妈妈用手一挡说:“不要解释 ,无论什么理由,关键时刻不能关心帮助,还能指望啥?”
接着她对兰花用命令的口气说:“兰,你自己决定你的未来,我觉得东方靠不住!”说完话就气呼呼地跑了。
东方看了一眼兰花,想和兰花解释一下,但兰花还在哭泣。他走过去用手抱住她的肩头,但兰花挣脱了、、、、、、、
此刻,东方的心里多么委屈啊,有谁知道他的难处呢?!
东方忍着巨大的委屈,礼貌地和兰花的哥哥、嫂子告别后,回到了学校。他把自己关在宿舍,拉上窗帘,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
哭完以后,她想给兰花写封信,告诉兰花信件和接电话后的真相。但转而一想:哎,误会就误会吧,或许这是离开兰花的最好机会。
“兰花,我的善良贤淑的好姑娘,可离得这么远,不知多少年,才能在一起,我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吗?如果真的爱她,就要给她幸福!虽然爱情是自私的,但太自私的爱也不会长久。爱情不是物质,但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就是空中楼阁,没有真正的根基。爱情需要牺牲,需要舍弃!”
东方想到这里,一咬牙,搁下了手中的笔、、、、、、、、
第二天,东方起的很早,骑车数十公里,来到了曾经和兰花一起游玩过的观音庙,他要询问观音菩萨,是否与兰花缘分已尽,他要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兰花幸福。
东方极为虔诚地点上三炷香,磕了三个头,然后拿起用毛竹根做的卦,嘴中念念有词,说:“观音菩萨保佑,如果我和兰花缘分已尽就发顺卦”,连问两卦也不顺。接着,又问:“如果兰花从此得到幸福,您发个顺卦!”我闭上眼睛,慢慢地把卦从香火上绕了三圈,然后放下,睁开眼一看,“顺卦”! 于是,我又磕三个头,默默地退出大雄宝殿。
走出观音庙,心情好像好了一些。我又到附近的山石上坐下来,从来都不吸烟的我,默默地拿出香烟,抽了起来,头脑里不断闪现着和兰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知道是香烟熏的,还是心理难受,东方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大约坐了两个小时,一包烟已经抽的差不多了,东方看了一地的烟头,苦笑了一下,毅然离开了有着最美好、最浪漫回忆的观音庙。
“今后怎么办?我要去哪里?”东方现在彻底迷茫了,他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和谁诉说?他甚至想到了死,但他不能,因为姐姐们的死,已经给家人、父母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不能活的太自私,他必须坚强,必须勇敢地活下去,为父母、家人争光!
是呀,他的父母是最亲的人,但都是一点没有文化的“纯农民”,情感深处的东西,他们能懂吗?!再说,他们年岁已高,两个精明、可爱的姐姐也相继去世,给父母已经造成特别巨大的痛苦,他不能再让老人为分担痛苦了。他心想:“东方啊,东方,你的命真的太苦了!”想着,想着,不禁悲从心来,又偷偷地哽咽地哭了一次、、、、、、、、
生活还要继续。当天下午,东方带着满身疲惫和极度伤心,不得不骑上自行车,翻山越岭去路西中学,因为这里还有他没有送进考场的初三毕业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