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蟋蟀脑袋的怪物,黑亮的复眼中,映出是一身狼藉的任烈。
白色的冰晶已经结满他的眉毛上,持续的战斗消耗着大量体力,任烈头顶上飘着一股白气。弹夹已经打空,他一甩手把步枪丢在地上,向身后摸去,结果有些失望——原本背在身后的匕首也不见了踪影。
任烈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把身上的零碎都卸了下来,然后抖了抖肩膀, 松弛了一下一直紧张的躯体,随即双手握紧了拳头,眼睛盯住怪物,拉出了肉搏的架势。
怪物如昆虫般扭动着头颅,头上的触须一颤一颤。它一躬身,向任烈这边冲了过来。看到怪物来势凶猛,任烈不敢直接招架,他向一侧一闪身,顺势转身就是一个肘击。怪物显然是轻敌了,它冲的过猛,让出了空挡,任烈这一下正砸在怪物的后心——它失去重心,一下扑倒在地,还滑出有几米远。
“嗷~~~~~~~”怪物一窜,从地上一弹而起,恼怒地大叫着。它甩开臂膀,挥起铁拳,再次向任烈扑来。速度更快,力度更强,任烈已经无法躲闪,他只有下意识地双手双臂挡在胸前来抵挡这要命的一击。
突然间,一个人影猛冲过来,重重撞击在飞身跳过来的怪物身上,把它又顶得飞出去几米远,啪一下摔在地上。冲过来的人影趁势站定——这是巴哈尔!他手里还提着两把砍刀。
“你终于睡醒了?”任烈看到巴哈尔,做出一脸懊恼的表情,“我正要收拾这个怪物,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唔……”巴哈尔长出了一口气,“正好,我也有过节要和它解决!”说着,他看了看手里的砍刀,一甩手把其中的一把丢给任烈。
任烈一抬手稳稳捏住刀柄。
“这个…..我不顺手…..”任烈嘟囔着,抖抖腕子把刀刃亮在自己的正手。
“别废话,一起上!”巴哈尔眉头一皱,已经抢先一步,向怪物冲过去。
任烈自然不甘示弱,赶紧快步跟上。
虫子头怪物已经从地上翻身起来,迎接它的是两把大砍刀。任烈和巴哈尔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砍过来,转眼已经是几十刀挥出来,怪物也许是刚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迷糊,突然又遇到两条大汉拿着砍刀乱砍,一时也有些懵了,只顾上用手臂抵挡,居然没法抽出手来攻击。
砍刀砍在怪物的手臂上,居然发出清脆的当当声,好像砸在金属上一般,还溅出一串串火星,唯一撕破的只有怪物灰色大衣袖子上的布。这时,怪物猛地向后一缩身子,任烈和巴哈尔两把砍刀落空,怪物紧接着猛地弹出双拳,直击两个人的咽喉,两个壮汉赶紧横刀抵挡。咣当,又是两声金属的脆响,两名军人被顶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
怪物挡开了攻击,哗啦一下扯下袖子上破布,露出长了一层灰色鳞状甲片的手臂——这就是它铜头铁臂的原因。它抖了抖肩膀,再次盯住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脚下一蹬,首先向近一些的巴哈尔扑过去。
怪物挥起铁拳,砸向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巴哈尔。巴哈尔赶紧一个滚翻,躲开挥过的拳锋。咚一下,怪物的拳头锤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洞,它的整个前臂都陷了进去——这可是寒冷的冻土,铁锹一下都插不了两寸深。怪物一甩手,把手臂拔了起来,扑棱棱得带出一大堆泥土。
巴哈尔顾不得爬起来,又是几个滚翻,想着闪出与怪物的距离。但怪物紧赶一步,抬脚就已经踩了下来。巴哈尔赶紧把已经撞弯的砍刀横抡起来,刀背正顶在怪物的小腿上,稍稍改变了它用力的方向。怪物一脚踏空,巴哈尔也避免了被踩得肠穿肚烂的悲剧下场。
“啊!”这是一声嘶力竭怪叫。
又一个人冲了过来——这正是“死而复生”的我。
我猛冲一下,扑倒了还在攻击硬直的怪物,把它压在身下。趁它还未反应,我把手里攥的东西紧紧贴在它胸口上——这是一颗已经拉开保险环的手雷。
“去死吧!”我疯狂地叫着。
巴哈尔见势,赶紧又是几个滚,双臂抱头顺势趴在地上。
站远一点的任烈也赶紧就地隐蔽。
轰!
一阵火光闪过。
怪物的胸前被炸出一个脸盆大的洞,黄绿色的粘液撒了一地,可以看到烂肉和骨头茬子还挂在那里。我的左手手臂也又被炸碎,全身上下中了不知道几十块单片。
应该是伤势比较严重,它躺在原地仍旧无法动弹。但一眨眼,怪物胸前的破洞已经开始伸出那些紫色的触须进行修复。我咬紧牙关,用已经劈开肉绽右手用力在左臂的残端上抹了几下,随即把沾满我鲜血的右手一下插进怪物胸前的“**”里。
也就是几秒钟,那些原本快速颤动纠缠在一起的絮状物,迅速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从紫红色退成灰黑色,然后居然像枯枝败叶一般碎裂开来。躺在那里的怪物身子剧烈抽动,不断从嘴上的两片切齿中间喷溅出黄绿色的液体,整个身体开始溃烂,就好像z地下基地那只变异黑骑士一般,最后肉体化成了一滩脓液,流在地上冒着丝丝的热气。
两名军人被眼前的一切弄得有点儿发懵,过了一会儿这才反省过来。
他们两个人赶紧跑了过来,把浑身是血的我从那一堆烂肉中拉出来。
“喂!还活着吗!”巴哈尔拍着我满是口子的脸,他一定是怕我先休克过去。
“嘿嘿……你…你们….别忙活了。”我大口喘着气,却仍旧觉得气息不足——看来弹片已经打进了我的胸腔,打穿了我的肺叶。
“别死啊!你这傻瓜!”任烈已经脱下棉衣堵在我的断臂处,试图止住出血。
“……我….没事…..”我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修复功能再运作了,“让我…..一…个人….”
我模糊地看到任烈和巴哈尔脸上突然闪出恐惧的神色。两个人像触电一样闪到一边,而我又被重重摔在地上。
吓到巴哈尔和任烈的是从我脸上伸出的与那怪物相似的紫色触须。那些触须把刺入皮肉的弹片一点一点推出来,然后在扭结在一起,慢慢演化成正常的皮肉,修复了创口。大概一分钟之后,我被炸烂的左臂又再生出来,内脏的损伤也基本恢复。我大口呼吸了几次,不再感觉到憋闷和剧痛,这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不!是什么东西!?”任烈和巴哈尔已经站在一处,两个人警惕着看着我,发出了最合理最自然的问句。
我的脑子其实还有些混乱,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让我来告诉你们他是谁…..”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雾气中闪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是从昏迷中恢复过来的穆甜。她左手抱着受伤的右手臂,艰难地走了过来。